看就不是咱本地人,来跟我打听”她指指隔壁,“打听杨杨家。”

    江满一听忙问“哪样的人,打听啥呀”

    “两个年轻女的,打扮得像城里人,穿皮鞋拎提包,身上衣服都不带一个补丁的。”老陈婶子描述了一番,想了想,“她们其实也没说啥,就是问我这是不是肖秀玲的家,我说是,问她们找她干啥,她上工不在家,家里没人,她们就问家里小孩呢,我说不知道。”

    老陈婶子小声凑近江满“我没敢说杨杨上育红班去了,我寻思,不认识的人谁知道干啥来了,万一”她指指肖秀玲家的院子,“万一没安好心呢”

    “婶子你说的对,你可太警惕了。”江满顿时觉得老陈婶子这人挺不错的,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啊,“哎婶子我真得替秀玲姐谢谢你,反正陌生人乱打听,咱就得多留个心。”

    “那是,陌生人谁知道他干啥的,万一是坏分子呢。”老陈婶子说。

    老陈婶子一走,江满回屋打开收音机,听到整点报时十点钟了,看看隔壁肖秀玲还没回来,就给畅畅带了个遮阳帽,自己也找个草帽带上,抱着畅畅慢悠悠去大队部。

    她在大队部“办公室”逗着畅畅玩了一会儿,估摸着育红班快放学了,就抱着畅畅去了后边的育红班。

    育红班用的是大队部后边的三间大屋子,一堆小孩吱吱哇哇在里头玩,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一排排坐着小板凳,也没有课桌。

    育红班两个老师都是本村的,一个老队长家的侄媳妇,一个民兵连长姚大军的媳妇,上过学能认得几个字。育红班也没独立的大门,怕小孩乱跑,姚大军媳妇在屋门口堵门坐着,见江满领着孩子来了,忙笑着站起来“三嫂子咋来了进来玩。”

    “三嫂,畅畅也来啦”老队长的侄媳妇也过来打招呼,“三嫂有事吗”

    “我没事干,就是闲溜达。这么多小孩很难管吧”

    “可不是,头都吵疼了。”

    “狗也嫌的年龄。”江满笑着指指畅畅,“这么大的要不要”

    “你说真的假的”姚大军媳妇笑道,“三嫂你要真敢把你家宝贝蛋送来,我们还真敢要,大不了我们专工一个人给你抱着。”

    “你要这么说,我咋不敢送来”她抱着畅畅笑道,“畅畅听见没,咱明天就来上学,专工一个老师抱着你。”

    闲聊说笑几句,也就到放学时间了。小陆杨坐在第一排,自从看见江满抱着畅畅进来,就兴奋地咧嘴挤眼做鬼脸,一听老师说放学了,弹力球一样跳起来,跑过来牵着江满的衣襟。

    江满就给他头上扣了个草帽,抱着畅畅领着小陆杨,一路躲着树荫慢悠悠回家。

    “婶子,你真要把畅畅送来上育红班啊”小家伙想了想,小脸上还挺认真,“婶子你是不是也要下田干活了可是小妹妹太小了,这里边小孩乱跑,一碰她就倒了。不过我会领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不送来,小妹妹才一岁,还不能上学。”江满安慰了一下爱操心的小家伙,笑着告诉他,“我就是领着小妹妹散步,顺道走到育红班门口,就来接你放学了。”

    村里人没有“接孩子放学”的概念,自己村子里,农村孩子散养皮实哪还用接呀,所以小陆杨挺新鲜的,一路蹦蹦跳跳跟着江满回家。

    经过肖秀玲家门口时,江满看了一眼,门开着,肖秀玲已经回来了,屋里好像又人说话,江满扫了一眼,脚步没停,领着小陆杨进了自己家。

    “杨杨,婶子有点事,你帮我看着小妹妹行吗”江满把畅畅放在树荫下的童床上,把洋娃娃、布老虎都放进去,先给两个小孩喝点凉开水,又去拿了几块饼干,“你们两个就在这玩,可不许乱跑,我一会儿就来。”

    为了怕小孩乱跑,院子里井口都是盖起来的,别的也没啥危险东西,交代好小孩,江满关好门去肖秀玲家。

    “秀玲姐干啥呢大中午的你在屋里捂痱子呢。”她推开大门进去,院子里喊了一声,也不等招呼,就大大咧咧进了屋。

    土坯房子小木窗,屋里光线就暗,江满倒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肖秀玲对面坐了两个女的,一个三十岁上下,一个约莫不到四十岁,应该就是老陈婶子形容的那两个人。

    “呦,家里有客啊。”江满看看肖秀玲。

    “不认识的,不相干的人。”肖秀玲脸色淡漠,“江满,先进来坐,别堵在门口跟谁惹了你似的。”

    “不认识的那找你干啥”江满笑笑抬脚进去,自顾自拿了个高板凳坐下,看看那两个女的,“看着不像咱当地人。这么热的天你们来干啥呀,我听说上午你们就在咱村里转悠半天了,村里老太太还悄悄跟我说提防坏分子呢。”

    她说话的口气轻松散漫,大大咧咧很随意的样子,让人想发火又不好发,年长些的那个女的憋了憋,问肖秀玲“这谁呀,你亲戚”

    一口京片子。

    江满笑了笑“合着你们一上午在村里没打听到啊,我是她妹妹。”

    那女的隐忍的目光看了江满一眼“据我所知,肖秀玲根本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

    “这么说,你们还真到处打听了”江满一笑。

    “谁打听什么了”那女的皱皱眉,“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来找肖秀玲有事,需要跟她本人谈,请你先回避一下。”

    “俺们农村人,你拽这些文绉绉的没人能听懂,有话直说,好话不背人。”江满不再搭理她,直截了当问肖秀玲,“秀玲姐,咋回事”

    “首都来的,这位,”肖秀玲指指四十岁上下那个,“自称她是陆安平的姐姐,陆安慧。”指指旁边三十岁上下那个,“自称陆安平现任老婆。”

    肖秀玲看看那两位,果然都不是一般人,两人坐在那儿脸色尽管不佳,还挺沉得住气。

    “哎哟,首都来的呀。”江满拉长了语调,“她们说是谁就是谁,怎么信呀,那我还说我是掌管天地万物的神仙呢,从太阳上飞来的。”

    “”肖秀玲抿了抿嘴,要不是气氛不对,她差点都笑出来了。

    陆安慧噎了一下,翻翻眼皮“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给她证明过了,她自己给我弟弟写的信。”她从提包里拿出几封信,上面两封甚至都没拆封,“安平压根就不想收你的信,不会再给你回信了,都不理你了你心里还没个数你以后不要再给他写信了。”

    “这就能证明”江满说,“那我要是拿着这些信,我就是陆安平他姐了”

    “关你什么事”陆安慧说着转向肖秀玲,“说这种话没意思,我们的身份,是不是你自己清楚,这事情我们双方谈就好,你请她出去。”

    “这是我妹妹,好话也不用背人。”肖秀玲说,“你们走吧,不用废话了。”

    “两位,我姐不欢迎你们呀。”江满示意一下肖秀玲,“大热天大中午的,跑这么远路找你干啥呀”

    “大概意思就是说”肖秀玲顿了顿,归纳道,“两个意思,一个呢就是告诉我陆安平又结婚了,娶了这位”抬手一指,“吴萍吴大小姐。第二个意思呢就是可怜我,觉得我一个农村女人,带个孩子挺累赘的,耽误我改嫁找男人,想给我减轻负担,也为了杨杨的前途地位,要把杨杨接走。”

    江满看看陆安慧和吴萍,啧了一声问“陆安平死了”

    “你怎么说话呢”陆安慧脸色一变。

    “那不然残了”江满说,“不然他要是好好的,没死没残,咋叫你们两个女人千里迢迢来跑一趟呢,人生地不熟你们还真敢来。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出门起码不应该前呼后拥,多带几个警卫员吗,所以我猜,陆安平八成是死了。”

    见陆安慧张嘴想发火,江满指了指吴萍“你看看你,脸红脖子粗急个啥呀,你瞧瞧人家,同样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家可比你沉得住气,比你有教养。”

    “你,你哪里跑出来的粗野村妇”陆安慧气得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呵斥,“你谁呀你,这没你说话的份,请你出去。”

    旁边的吴萍忙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动怒,陆安慧瞪了江满一眼,咬咬牙,气呼呼坐了下来。

    江满跟肖秀玲交换了个眼色,慢悠悠等她坐下了,笑道“我瞧着你们两位,大革命怕也在农村呆了几年的吧说起来也该了解农村地方,你既然都说了粗野村妇,不然咱们就来点儿粗野的”

    陆安平会躲到农村来插队,他姐姐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包括这个吴萍,以江满的眼光来看,两个女人尽管穿衣打扮还可以,皮肤和气质却不像一直在首都养尊处优的样子。这人啊,过什么样的日子,总会留下痕迹。

    “就凭你”陆安慧脸色又是一变。

    江满则慢悠悠笑道“你还别不信,要不我这就出去吼一嗓子我就喊陆安平狗东西变心了,陆安平的小老婆来抢孩子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农村人粗野。”

    吴萍一直不动声色,这时看了江满一眼,像是有几分不屑的,转向肖秀玲开了口“请你相信,我们大老远来一趟,没有任何恶意。我们主要是觉得,陆杨毕竟是安平的孩子,是陆家的后代,他现在快到五岁了吧,早该上幼儿园了,安平说你有些文化见识的,你看这村里连个像样幼儿园都没有,他跟我们回去,立刻就能进首都最好的机关幼儿园。”

    江满暗暗啧了一声,这女人会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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