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收力,看到孟子易瞬间涨红的脸。

    “你就算拧断我的胳膊也没用,我妹估计还没告诉你吧,她早就有未婚夫了。”

    陆砚清唇角收紧,毫无疑问,孟子易的话比他的拳头更有杀伤力,一字一语像把利刃插在他心上,然后鲜血淋漓。

    婉烟有未婚夫这事,陆砚清听她说过,但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以为她乱编的,故意说出来气他。

    虽然目的达到,但他骨子里认定,婉烟还是他的。

    就在陆砚清愣神的间隙,孟子易猛地逃脱他的桎梏,手握成拳,用了十成十的力,直直朝对方的脸挥过去。

    陆砚清闷哼一声,不避不躲,更像是自愿挨下这一拳,唇角很快泛出血丝,他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子,捏紧的拳头咯嘣作响。

    孟子易揉着手腕,对他不屑一顾“这一拳是替我妹妹打的,你没资还手”

    陆砚清脸色阴沉,抬眸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孟子易扯着唇角笑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婉烟不让我说,不过你一定会知道的。”

    看着陆砚清眼底出现的灰败,孟子易瞬间觉得解气,他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西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灰尘,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相信,日后陆砚清知道那事,一定比知道婉烟有未婚夫更难过。

    孟子易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砚清唇角的血迹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喉间梗着一股凉意。

    回到住处,陆砚清上网去搜那个男人的名字。

    婉烟的未婚夫,宋越川,京都城里富可敌国的宋家唯一继承人。

    这一晚,陆砚清抽了一整夜的烟。

    凌晨两点,他收到一条短信。

    烟儿你今晚去见我二哥了吗

    陆砚清垂眸看着手机,阳台上两盒烟空了,他薄唇微张,吐出一圈青白色的烟雾。

    烟儿你没打他吧他这人不扛打的

    推开窗户,婆娑的夜风灌进来,男人的身影融进寂静如深渊的夜色里。

    陆砚清我没打他。

    他舔了舔唇角的伤口,还有点痛,孟子易这回下了狠手。

    孟婉烟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婉烟知道哥哥要去找陆砚清,心慌得睡不着,她小心翼翼地发出这条消息,一颗心悬着,深怕孟子易没忍住,将那些破事全都抖落出去。

    陆砚清喉结滚了滚,深沉阴郁的脸在缭绕的薄薄烟雾里看不真切,眼是冷的,心口空荡荡的。

    他回复他跟我说,你有未婚夫,叫宋越川。

    这是陆砚清最后的试探,他想听婉烟亲口承认。

    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在女孩回复的一个字里,瞬间支离破碎。

    烟儿嗯。

    孟宋两家日后会联姻,以前是宋靳言,如今变成宋越川,也就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那个宋家遗留在外的私生子,两人虽有这个名头,但素未谋面,只有两家人的口头商定,在婉烟看来,也就气气陆砚清,根本不作数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当真。

    孟婉烟拿着手机,一颗心浮浮沉沉,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对方一条回复。

    陆砚清你们上过床了吗。

    孟婉烟喉间一梗,瞬间像只炸了毛的兔子,骂了句神经病,立刻将手机丢到一边,蒙头盖上被子睡觉。

    看到这条短信,陆砚清蓦地勾唇笑了笑。

    入夜,陆砚清的右脸颊很明显的肿了一片,他很清楚孟子易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多年过去,分毫不减。

    那年寒冬,孟婉烟高二,陆砚清大一,他念军校,两人一学期都分隔两地,平日里只能电话联系。

    陆砚清还记得他寒假回来的那天,京都下了一整夜的雪,他买的最早一趟的高铁,下高铁时,天还是蒙蒙亮,站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清理,这个时间点旅客也少。

    陆砚清的头发剪短,五官愈发硬朗深刻,穿了件白色卫衣,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裹在牛仔裤里,宛如漫画里走出来的长腿少年。

    同车厢有个女孩跟他一块下来,似乎也是回家的大学生,途中还向他要联系,陆砚清没给,下车的时候陆砚清也只是举手之劳,帮人取了一下行李箱。

    下车后,陆砚清没走几步,被那个女生叫住。

    女孩含羞带怯,似乎还在执著想要陆砚清的联系方式,虽然他全程都面无表情,对人冷冷淡淡,可刚才主动帮她拎行李箱,说不定外冷内热。

    被女生拦住,陆砚清本就冷漠的脸又阴郁一分,语气颇有些不耐烦“有事”

    女生抿着唇腼腆的笑,对上男人冷沉的目光,她虽有点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陆砚清唇角扯了扯,正要说话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软清亮的女声,刺激到他的耳膜,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陆砚清”

    陆砚清回头,目光忽然顿住,那一刻呼吸明显慢了半拍。

    白雪铺满的站台上,女孩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厚实的围巾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遮了一半,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和被冻红的小巧鼻尖。

    孟婉烟知道他这趟车,所以特意定了闹钟,起得很早,还买了站台票进来,就为了让他下车第一眼就看到她。

    孟婉烟足足在雪地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冻得手冷脚冷,一边吐槽某人非要赶最早的一趟车,又满心期待他快点到。

    好不容易等到这趟车,孟婉烟沿着车厢走过来时,居然看到这家伙正跟一个女的搭讪。

    一瞬间,满腔热情与期待被泼了一桶冷水。

    喊完这一嗓子,孟婉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宛如捉奸现场。

    陆砚清唇角弯起一抹笑痕,清黑的瞳仁里温柔流转,他拉着行李,大步朝婉烟走过去。

    而那个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就这样僵在原地,想到眼前这两人的关系,瞬间尴尬地转身离开。

    某人一步步走近她,距离三米远的时候,孟婉烟眉心拧在一块,有些恼地瞪着他,“看来打扰你干正事了。”

    看着女孩微扬着下巴瞪他,干净明润的眸子明媚灵动,瓷白的脸颊泛着红,鼻尖也红彤彤的,生气也让他心动。

    陆砚清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他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喉结微动,“她要我的联系方式,我没给。”

    孟婉烟一愣,讷讷道“然后呢”

    陆砚清勾唇笑“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这还差不多。

    婉烟心里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抿着唇偷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女孩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结果脚底打滑,陆砚清眼疾手快地接住。

    陆砚清吓得心口一紧,怀里的女孩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穿着厚重的外套,圆滚滚的像只雪球,兔耳朵抵着他的胸膛蹭了蹭,笑道“差点忘了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婉烟抱着他,陆砚清的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帽子上,勾着唇附和“现在抱到了。”

    一个学期没见,婉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他读书的地方和京都不过几小时的高铁,但他学校管得严,有时候两人通电话时间都受限。

    站台上有些冷,不多时又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陆砚清任由她抱着,帮小姑娘理了理围巾,将帽子盖住她的耳朵,不被冻着。

    婉烟只往他怀里钻,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就算冷点也没关系,反正有他这个大暖炉。

    她仰头看他,眼眸澄澈认真“陆砚清,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陆砚清眉眼低垂,心脏沉而有力地跳动,有什么东西满到快要溢出胸腔。

    他说“我也是。”

    疯了一样想要见你,梦里,现实里,都是你。

    陆砚清回来后,婉烟一有空就找机会跟他腻在一块,高中的寒假比大学都要迟十几天。

    那段时间,陆砚清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她,大学生总归与高中生有些不同,陆砚清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马路对面,身形颀长,俊脸白皙好看,即使隔着很远,还是有不少出校门的女孩朝他偷瞄几眼。

    婉烟每次都是跑着出校门,然后不顾旁人的眼光,扑进他怀里,像只欢快的鸟,心甘情愿待在陆砚清豢养她的笼中。

    回去的路上,婉烟笑眯眯地问他周日是什么日子。

    陆砚清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生日。”

    孟婉烟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奖励给他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提议到时候他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个二人世界。

    陆砚清知道婉烟每一年的生日,孟家都会为她准备一场盛大的生日晚宴,都是商界名人,那是与他不入的世界,婉烟每次都像个高贵的小公主,有着众人独一份的宠爱。

    陆砚清的爱也在其中,与别人相比微不足道,但却是孟婉烟最在意,最重视的情感。

    “今年就咱们两个过好不好到时候我找个机会溜出来。”

    “我们一起许愿,一起吹蜡烛,一起吃蛋糕。”

    身旁的女孩笑眯眯地说,脑子里已经出现美好的构图,陆砚清静静听着,眼底平静温和。

    周日下午,陆砚清在镜子前郑重其事地挑衣服,他的衣服并不多,大多是黑色,因为婉烟说他穿黑色最好看。

    时间越晚,陆砚清终于等到婉烟的电话。

    女孩哭诉着说自己逃不掉,孟家大宅里里外外都有保镖把手,她没办法出来,只能等他过来。

    陆砚清从未去过那样的场合,但仍旧穿着老陆衣柜里的那套黑色西服,不是什么名牌,甚至款式都有些老旧。

    只因婉烟对他说“陆砚清,我最想见你,你来找我好不好。”

    他说“好”,就一定要去。

    那晚的孟家筹光交错,外面飘着雪,但室内奢靡豪华,暖意洋洋,因为是小女儿的生日宴,孟母将晚宴设在了家里,请来的都是孟家往来频繁的好友。

    孟家与宋家交好,有意等双方儿女长大后两家联姻,所以当宋家长子宋靳言来时,双方父母便将时间和空间交给两人独处。

    彼时的孟婉烟穿着一身漂亮的礼服,胸型小巧玲珑,露出线条柔美的天鹅颈,皮肤细腻莹白似度了一层上好的白釉。

    宋靳言比婉烟大几岁,是个温文尔雅的人,长相偏阴柔,有一双让人看了猜不透的眼睛,跟宋氏夫妇并不像。

    两人独处,孟婉烟看他一眼,闷闷不乐的戳着小蛋糕,跟他直言不讳“我知道我爸妈的意思,他们想让咱们凑一块,但我跟你明说吧,我有男朋友的。”

    “我们感情非常好。”

    面前的女孩说得认真笃定,宋靳言愣了一瞬,笑得不动声色,只赞同地点点头,沉默算是认同。

    因为还有长辈看着,两人偶尔说几句话。

    宋靳言一袭笔挺的西服,眉眼笑意款款,“你男朋友也是高中生”

    说起陆砚清,孟婉烟抿唇笑,灵动的眉眼间尽是甜蜜与温柔“他今年大一,以后会是名军人。”

    女孩的语气里不加掩饰的骄傲,宋靳言挑眉,不置可否。

    他很难想象,名门望族的孟家,日后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当兵的。

    军人的确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但若扯上生活,谁又会想到这些。

    陆砚清来时,便看到大厅内,女孩正跟另一个男生聊天,偶尔弯着唇笑,周遭都是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与他不入。

    他本想直接过去的,却听身旁的人在说。

    “没想到那个孟小姐跟宋少爷还挺般配的,就是年龄小了点,孟家是不是太着急了”

    “豪门联姻又不稀奇,孟小姐虽然年纪是小了点,又不影响订婚。”

    “毕竟门当户对,我看孟宋两家都挺乐意的,今天不就一直在撮合吗。”

    陆砚清听着,慢慢停住,双脚像被人钉在原地。

    两人之间一直都有差距,但他从不曾真的去看清。

    直到手机传来振动,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烟儿你到了没呀,等你好久了

    再不来,我就不要你了啊

    陆砚清抿唇,回复你回头。

    下一秒,孟婉烟匆匆转身,在人群里远远地一眼便看到他。

    少年很少穿正装,此时黑色西服着身,身姿挺拔,站在那像一棵屹立的青松,禁欲清冷得一丝不苟。

    她眼睛一亮,长指噼里啪啦打字,两人约在隐蔽的地点见。

    婉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晚宴。

    孟家有佣人单独居住的楼,两人就约在那见。

    婉烟来时,身上只批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远远的便朝他飞奔而来。

    陆砚清伸手将她接住,怀里的女孩软绵绵的,他抱了抱她,又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孟婉烟看着这家伙西装革履的样子,忍不住犯花痴,而后又清醒过来,朝他伸出手去,讨礼物。

    “来得这么晚,如果连礼物都没有,我就不原谅你了啊。”

    陆砚清眉眼低垂,定定地注视着她,五指握紧又松开“有礼物,但扔了。”

    孟婉烟暗骂一声,瞬间不淡定了,“你怎么能扔了呀”

    陆砚清握着女孩软绵绵的手,眼窝漆黑深邃“不好看。”

    他千挑万选万选的礼物,和周围一比便失了颜色,终是配不上他的小公主。

    孟婉烟快被他气死,他简单一句不好看,难道这事就过去了吗

    她气呼呼地去拧他的胳膊,却硬得跟石头似的,又急急道“你扔哪了我去找回来”

    陆砚清垂眸静静睨着她,声线紧绷“我说垃圾桶,你也去捡”

    孟婉烟冷哼一声,抬脚踩他鞋面,“是你送的,就一定捡回来。”

    管它在不在垃圾桶。

    陆砚清的心蓦地一软,他像是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握着她的手,唇角弯着,说“手摊开。”

    孟婉烟狐疑地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摊开手。

    下一秒,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躺在她掌心。

    看到这个装饰的盒子,孟婉烟熟悉这种造型,她隐约猜到是什么,心跳骤然间乱了。

    她的脸默默红了一瞬,指尖都在颤抖,小声道“该不会是”

    陆砚清没说话,替她打开那个盒子。

    一枚设计简单的戒指静静立在盒中,内壁还刻着“”,戒指的表面并不平整光滑,不像店里出售的。

    更像是他自己打磨的。

    孟婉烟抬眸看他一眼,努力压着唇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仔细看了看,眼底的光芒星星点点,温暖了整个冬日。

    她抿着唇笑,小声暗示道“我自己戴,还是你帮我戴”

    女孩仰头看他,粉唇一张一合,鹿眼明润澄澈,弯弯如皎月,似有星河流淌。

    陆砚清喉结微动,从她手里接过那枚戒指,郑重其事地为她戴在了中指上。

    大小刚好,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孟婉烟装作镇定,笑眯眯地“没想到你居然清楚我的尺寸,说实话,是不是早就谋划好要送我戒指啦”

    他的嗓音有点哑,藏着掩饰不了的感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一开口,孟婉烟才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太不矜持了,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语气有些骄傲“就是想娶我的意思。”

    陆砚清对她的心思一向很好猜,她一说即中,他轻笑沉默。

    “我还没毕业呢,你就想这么长远,也不怕我拒绝”

    陆砚清眉目微敛,摇头“不怕。”

    孟婉烟定定地看着他,再次埋进他怀里,耳朵贴着他胸膛,听着少年沉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耳膜,麻麻的,宛如电流过遍全身。

    她稳住呼吸,轻轻开口“相信就好。”

    这场晚宴打着为她庆生的名头,实际意义在场的来宾心知肚明,她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但也怕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对这份感情不坚定。

    好在他一点都没放弃,送她一枚自己打磨的戒指,说以后会娶她。

    孟婉烟抱着他,一颗心瞬间被填满,她说“陆砚清,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陆砚清没说话,抱紧她,埋首在她肩窝。

    孟婉烟从他怀里窸窸窣窣腾出右手来,软白的掌心覆上他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说话要算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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