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发了旱灾,半年颗粒无收了,朝廷需派人去看看。”
    银止川随意说。
    “噢。这我倒是知道。”
    一名纨绔道“但是先前不是派了林昆那死骨头去么”
    “他是文官。”
    银止川道“闹了灾荒,死得人多了,就怕出乱子。你明白罢”
    那人一笑,十分意味深长的,说“哦。原来如此。”
    “现在世道乱了。”
    他叹了口气,说“各地都不太平。这里反了,镇下去,那头又起来,真是叫人烦得很赤枫关也丢了,你听说了么”
    银止川“嗯”了一声“梁成是罢我听说他们有一位公子隐,十分莫测棘手。”
    “公子隐已经死啦。”
    尚书公子笑道“听人说,是观星阁那边算出来的只可惜当时是王家镇守在那边,这不,赤枫关一丢,王五都没心思出来和咱们喝花酒了就怕他们家要受罚”
    银止川一笑,有点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关系。新帝才刚继位,也不敢把他们家怎么样。”
    “可不能这么说。”
    另一位公子哥儿却插话,说“现在的这位圣上,可较真儿的很。这不,一连几个月都跟咱们世家大族对着干呢,有把柄落到他手中,真不好说。”
    “他是想自诩圣君”
    尚书公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嘲讽道“得了吧,要真是圣君,先把每日在城门外击鼓的沧澜流民安置好了,别的都莫提”
    此话一出,在座的个位公子哥儿却倏然都静住了。仿佛提起了一个不该提及的话题,一时半会儿都没人接话。
    半晌,才有人干笑一声,观察着银止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说这个干什么,今日高高兴兴的,止川,赵平他脑子不好使,你别介意。”
    姓赵的尚书公子也慌了,赶忙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银哥儿,我真没那意思,哎,我这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然而这解释,说出来倒不如别说。
    好在银止川偏头看他,看了一会儿,脸上又倏然泛起一个笑意,不在意似的,轻飘飘道“没关系。我忘了就是。”
    沧澜流民。
    这四个字,在做的所有人都知道,是银止川的禁忌。
    因为银止川的父兄,都死在了沧澜的那场战役中。
    早在五六年前,盛泱与燕启交战,银止川的父兄通通挂帅,一齐出征,唯独银止川,因为掏鸟蛋摔折了腿,在家养伤,暂时未上战场。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就是永诀。
    从来所向披靡的银家儿郎尽数惨败,全军覆没,沧澜被燕启人占去,几近屠城。
    流民一路逃到星野之都来,要讨一个说法
    因为他们说,是镇国侯,弃城逃脱的。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谣言和漫骂向银止川砸来,所有人都说他的父兄是叛徒,懦弱胆怯,勾结燕启
    他们死了,但是他们是死在逃脱路上的。
    这是何等的羞辱,银止川世代为将,战死在沙场上的儿郎多到祠堂上都放不下他们的牌位。
    而今,却要背负着这样的污蔑和骂名写进史册吗
    朝廷没有处罚银止川,“弃城不战”的罪名也没有追及整个到银家,但银止川却上书,请朝廷彻查沧澜之战
    他不信自己的父兄会做逃兵。
    但是,但是。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
    坐在银止川旁侧的一名纨绔拍拍他的肩,道“你看,圣上而今还不是倚重你们家的盛泱银家,说出去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整个星野之都都排得出名号,风光无两啊”
    风光无两。
    银止川淡漠想,但何人知道这风光下的悲痛愤怒,看着锦衣玉食一样的生活,其实都不过困兽在笼的日子而已。
    几欲疯狂,又走投无路。
    “喝酒喝酒”
    狐朋狗友们都一一来揽银止川的肩膀,那名尚书家的赵公子更是说“待会儿止川看中哪个女子,都记在我账上全当赔礼道歉银哥儿别往心里去,原谅兄弟一回”
    银止川早已练就了一番假戏真做的本事,此时也只是淡淡的,甚至挑眉一笑,道
    “好啊。那我赶着贵的挑了,别的不要,只要花魁。”
    “花魁就花魁。”
    赵少爷登时掏出一整袋金株,尽数扔在那点芳台上,由龟公眉开眼笑地接了,道“不管今晚的花魁是谁,我都包下来,给我们银少将军带回家,他娘的干个爽快”
    注1止川,取自“诚能自固如是,是山止川行之势也;以战必胜,以攻必取者也。”清唐甄 潜书两权。感谢小天使“陆渣今天追到言言小天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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