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争得那个位置,该做的事, 该杀的人, 理应他自己去办。那些肮脏的, 血腥的,也该由他自己去沾惹。兰廷就像澄莹的月光,不该沾了灰。
    萧玦没有在贺兰廷身边停留多久, 也就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起身离开了。掩上房门时, 萧玦深深地望了贺兰廷一眼,那一眼里有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黑色的身影没入黑夜之中, 可到底那皎洁的月光还映照在他身上。
    午夜, 四周一切都很静。
    萧玦背着手站在城墙之上, 忽而一个白色身影靠近了他,“殿下。”
    萧玦没有回头,目光一直望着城下, “往后有事直接向我禀报。”
    “那少主”
    “他身子不好,少让他操心。”
    “是。”
    平静数日。
    无事叨扰, 贺兰廷的身子将养了数日, 终于好了起来。这一日阳光极好, 贺兰廷便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透透气。他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读着古籍,十分地惬意。
    忽而,贺兰琤自外而进, 神色匆匆。
    贺兰廷忙问道“兄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兰琤望了贺兰廷一眼,旋即沉沉地叹了口气,“崇文馆,出事了。”
    此事说来,早有源头。十一月的时候,曾举行过一场小小的考试,其目的是为了选拔崇文馆的教员。崇文馆如今在任的先生,除了贺兰琤和几位年轻的先生,大部分都是如齐任一般年纪较大的了。好些先生觉得自己岁数大了,管不住这些个年轻的孩子,于是乎想在一些有才干的学生中挑选几位以后留任崇文馆做先生。
    考试结果出来,基本与先生们预想的名额一样,但唯独有一人叫人跌破眼镜。那人姓夏,乃是吏部侍郎夏夏永元的次子夏明知。夏明知平日才学极佳,为人又是谦逊温和,他本人有意向以后留任做先生。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夏明知这一次竟考了倒数。
    据夏明知自己所说,他当日进考场的时候,脑袋忽然昏昏沉沉的,看那题目都头晕目眩。答题是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写完的,而且那之后他还大病了一场。
    夏明知所言非虚,按照太医的诊治记录来看,他确实在当日吸入了致其精神迷\\幻一类的药物。而且那药效十分强劲,夏明知在家中休养了几日才好转。
    出了这样的事情,崇文馆自然会追查到底。查来查去,最终将凶手锁定在一位叫做柯俊人的学生身上。柯俊人自然是不肯承认,还反过来说夏明知污蔑他,甚至搬出了他父亲。
    “问题,就处在柯俊人的父亲身上。他今日带人砸了崇文馆。”说到此事,一向温和的贺兰琤面上都不由得显出盛怒,“柯家人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崇文馆是何等地方,他们竟也敢”
    贺兰廷凝了凝眉,总觉得这个“柯”姓有些耳熟,“兄长,这位柯俊人的父亲,可是骠骑大将军柯勇”
    “正是柯勇,曾是景王麾下的一员大将。他今日此举,不单单是砸了崇文馆,还是打了燕王殿下的脸面。”贺兰廷沉声道。
    贺兰廷道“那此事,是不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自然。齐先生到御前告状,后来又传了柯勇进宫,此刻正在殿前对峙。”
    要说这是放在往常十分地好处理,明摆着是柯家人不对。先是柯俊人给同窗下药,后是柯勇穷凶极恶倒打一耙。不管哪一件,都够把这父子俩下大狱的。
    但眼下的问题出在,柯勇是景王一派的人物。
    萧玦如今掌监国之权,什么事情牵扯到景王身上,再公平的处理都要被人说成不公平。
    贺兰廷眸间闪过一丝忧虑。
    “柯勇一点都不怕这事捅到宫里,我猜他恐怕是冲着燕王殿下去的。”贺兰琤也同样地担忧着。
    贺兰廷细想了片刻,随后站了起来,“兄长,我要入宫一趟。”
    没等贺兰琤拦着,贺兰廷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殿前,齐仁指责柯勇目无王法,不敬皇室,不敬圣上,而柯勇一口咬定是崇文馆污蔑了他儿子柯俊人。
    “我儿俊人从小良善,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怎么会给挚友同窗下药虽然他书读得不好些,可你们做先生的也不能这般污蔑他。我老柯是粗人,说不过你们这些文人,但我绝不能让人欺负了我儿子。”柯勇行伍出身,说话粗声粗气,十分霸道。
    齐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怎么是污蔑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也亲口承认是他下了药。我们何时污蔑他了”
    柯勇冷哼了一声,“他是被你们逼迫承认的,他根本没做过。”
    “你”齐仁是个文雅之士,怎么抵得过如此无赖。
    萧玦微不可闻地挑了一下眉头,神色淡定,他扬了一下手,“去把那柯俊人给我带过来。”
    “殿下,小儿胆小,怕是不能见驾。”柯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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