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顾离开了这个房间, 因为他觉得他已经无法从cris的身上挖掘到更多东西了, 这是即将入土的老人布下的一个不可逆的局, 剩下的, 只能由他们去破解了。
    cris的年龄其实在现在这个医疗水平的社会中还算不上是个老人,但是柯顾却觉得cris就像棵已经完全离开泥土的枯树, 或许枝头上还有几片即将凋零的翠叶,但树心已经完全空洞了。或许cris自己也清楚, 他老了,除了他每况日下的健康状况,更苍老的恐怕是他的内心。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了期待。
    或许这听起来很荒谬,他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 手上沾染了那么多血迹。但柯顾却觉得他实在是个可怜人,一个失去毕生追求的可怜虫。
    有句话柯顾刚刚一直想说,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我认识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是的,他看出了cris被自己的精神折磨得很痛苦。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于这样骄傲甚至是傲慢的人,无法掌控自己应该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吧既然cris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他又何必再用手抠开他的伤疤
    对于极骄傲的人, 他是宁可捂着伤疤到坟墓里, 也不愿意将已经沤烂的伤口展示给世人的。
    柯顾看着斜倚在门口,一直在把玩着脖颈银链坠着的空弹壳心神不宁的维克多。见柯顾出来,维克多松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大堂现在有问题,但是少爷吩咐他要他跟着柯顾,他就要保证柯顾的安全。哪怕他和柯顾其实没有太多的交情,但这是承诺,他得守信。正想着,他的肩头搭上了一只手,就见柯顾停在了他的对面,郑重其事道“有一件事,我需要拜托你。”
    柯顾找到通往阳台上被藤蔓掩盖住的逃生梯时,长叹了一口气,红得刺目的蔷薇花缠绕着已经锈得铁锈足以从扶手处剥离的梯子,巨大的反差甚至让柯顾升腾出了一种微妙的情感。
    他知道艺术家会追求这样的美感,灿烂和死亡总是相互依偎着,没有死亡的映衬,灿烂也就不能称之为灿烂。曾经在青春期的时候,他最幼稚最想向柯建海证明自己的时候,柯建海说他就是个疯子,但他现在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疯。至少比起对于这种愿意用自己生命碰撞的命运的人来说,他一点儿都不疯。
    他似乎能听见楼上激烈的厮打,还夹杂着呜咽声,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柯顾握着剌手的梯子,几步就爬到了顶,随后搓了搓掌心的铁锈,他多少有些洁癖尤其是铁锈的触感并不舒服。
    但当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场景,柯顾几乎失去了言语。
    这是个玫瑰园。
    因为四周拉上了帷幔,所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柯顾站在这个玫瑰园的入口的时候也忍不住赞美了一下古堡主人的病态审美。
    四周的栏杆是斑驳的金色,弯曲的栏杆最终交汇在一处,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而金色栏杆外缠绕着血红色的蔓藤蔷薇,娇艳欲滴,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鲜血从花瓣上滚落。
    鸟笼里有一个秋千,没有他预想的厮打。只有个少年坐在秋千上,穿着白色的衬衫,亚麻质地的裤子。
    少年的黑发似乎有些长,遮住了眼睛,但看起来他很快乐,哪怕这是一处照不进光的笼子,唯一的光源是笼顶垂下的灯泡,此刻正散发着温和的光。秋千晃了晃,少年的脚也上下晃动着,他好像还在唱歌,可是唱的是什么呢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柯顾似乎已经听不见之前大厅里的喧闹了,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唯一有的声响就是少年口中低喃的曲调。
    “小师弟。”
    柯顾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秋千上的少年抬起了头,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是的,柯顾在这里看见了苏漾。
    眼前的苏漾却像是年轻了一点,也稚嫩了一些,就像回到了他们读书的时候。
    柯顾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苏漾,没有上前,苏漾笑了,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是不是很奇怪”
    说话的时候苏漾甚至捏了捏自己的脸,似乎像是在证明的什么。
    柯顾有些赧然,小师弟怎么知道他想到了人皮面具的事不过看上去他确实不像是带了人皮面具,而且人皮面具在颈部是可以看出来有黏合痕迹的。
    对,他肯定没有带。柯顾只觉得自己脸有些烧了,为他的自己的怀疑,因为此刻的小师弟正拉着衬衫的领口朝着他笑,他拉扯的过程中还开了一个扣子,原本就没有系上全部纽扣的领口此刻敞得更开了,露出了领口处白皙的胸膛。
    甚至,白皙的锁骨下方还有一抹褐红的印记,柯顾这下再也不怀疑少年的身份了,因为那抹褐红分明是自己有次没轻没重地制造出来的。
    苏漾拢了拢领口,又开口了“师兄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变年轻了”
    柯顾已经不想再点头了,因为苏漾想的就是他此刻想问的。
    苏漾灿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太好笑“你不是也很好奇蒙筠为什么会有十四、五的面容吗”
    柯顾的心底不禁“咯噔”一下。
    “你想的没有错。”苏漾的手指拨弄了一下他的刘海,柯顾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记得小师弟有这么长的刘海的时候,那是他们在读书,分别在两个学校读书的时候。他当时已经在大洋彼岸了,打电话的时候无意说到遇见了校园里有人在拍婚纱照,新娘子的头发上带着贵重的纱冠。小师弟当时说了一句话,他还没有意识到也许那是小师弟最后一次的尝试。
    小师弟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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