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雾山与东京府距离不远,快马加鞭的话几天就能赶到,在同小庄编辑说明后,太宰上了开往乡镇的车,摇摇晃晃向狭雾山去。

    车子停在距离山最近的城镇上,他站在镇口眺望远方,山峦被雾霭笼罩,层层天光无法突破山雾凝结而成的屏障,明明是在上午,远处的山峦却跟水墨画似的,烟雨朦胧。

    镇上的民众很早就起来做工,这座城镇民风淳朴,少有新派人士经过,许多不曾去过东京的大爷大妈都是头一次看见洋服,太宰的模样实在招人稀罕,就上前主动问“您是要去哪里”

    “我准备去狭雾山。”

    “那座上可不好上。”村民瑟缩了一下,“瘴气多,野物也多,除非找到熟人带你上山,头次去的话定会出问题。”

    “您去山上有什么缘由吗如果可代替的话,还是换一个地方吧。”他劝说道。

    “不,不用。”太宰微笑,“几年前我曾在山上住过一阵子。”

    “而且,此行的目的不可代替。”他沉静地说,“我是来吊唁的。”

    富冈义勇躺在床上。

    他的基本功不如锖兔,在刚上藤袭山时就被鬼重伤,一般情况下,受了重伤的选拔者绝对会被淘汰,可锖兔不愿意丢下他,反而是将他这个累赘藏在洞窟中,自己一个人外出,几乎杀完了全山的鬼。

    说“几乎”是因为锖兔没有回来。

    第六天与第七天的交界时刻,锖兔又出去了“我出去看看,顺便给你找点吃的。”他特意嘱咐,“你在这里呆好,等我回来。”

    “不用了。”这时候的富冈义勇还不是个铁憨憨,他很腼腆,锖兔时常嫌弃他女气,不像个真正的男人,“只有半天,我们一起躲在这里吧,等结束后出去就行了。”

    “笨蛋”只听见一声暴呵,他不由向后缩脖子,“让你好好呆在这里,受伤的人更需要营养,我答应过太宰先生还有鳞泷师傅要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出去,男子汉绝对不会食言”

    他掀开洞口的藤蔓帘走出去,背挺得像松柏,这是富冈义勇最后一次见到锖兔。

    以往锖兔会在两个时辰以内回来,可这一天,直到太阳上升,迎来黎明他都没有出现过,富冈义勇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只能劝慰自己锖兔很有可能先去山口处。

    [怎么可能,他一直在担心我腿上的伤口,就算是普通外出也要扶我一把。]

    锖兔折了一段树枝给他当拐杖,借拐杖他从半山腰挪移到山口,紫藤花下站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七天前相比,几乎没有少几个。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锖兔。]

    “真可惜啊,那家伙。”

    “是啊,山上的鬼都是他杀的吧,我听师傅说选拔结束后能有三四个人就不错了,我们这都有三十个。”

    “所以才说可惜啊”这人话才说完,就被人叫住了,富冈义勇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你们说的是肉色头发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吗”

    对方愣一下说“是的,你是”

    “我是他师弟。”义勇难得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说话两人都挂上了怜悯的表情“啊,他啊。”

    “被鬼吃了,在半山腰。”另一人说,“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找到他的狐狸面具吧。”

    太阳逐渐升起,藤袭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暴露在白日秋光中,紫藤花绕山一圈,一年四季都摇曳着花枝,清新的香味传入人的口鼻中。

    富冈义勇在山间奔跑,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跑得磕磕绊绊,喉头有血气向上涌,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躺着块什么,凑近看才见到是狐狸模样的消灾面具。

    他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了。

    [锖兔锖兔啊]

    “鳞泷先生。”鳞泷左近次正在后山劈柴,他的心情也很低落,好在面具遮住他的表情,让人无法窥得他的真实想法,真菰正在做饭,烟囱口白烟直通云霄,他回头道,“好久不见,太宰。”

    对鳞泷左近次来说,太宰治也是名奇人,他自己是走南闯北过的人物,平生虽致力于杀鬼与培养剑士,对外面的世界却不是一无所知,明治时代后期,文明开化的青年就挺多的,鳞泷左近次在东京执勤的时候还曾路过鹿鸣馆,黑夜中馆内依旧传来袅袅乐声。

    在他的认知里太宰这样的青年是不会愿意上山的,更不相信有鬼存在,几年前他自称民俗学家上山访问的时候,令鳞泷左近次十分惊讶。

    [他人还不错。]

    太宰给了鳞泷左近次借宿费,同时作为文化老师教导锖兔他们,这男人的知识储备量完全不像是个青年,不仅精通本国的文化,连带着外国的科技、逻辑学等也都很清楚。

    “时代改变了,鳞泷先生。”他说,“早年剑士还在以刀剑与血肉之躯同鬼作战,随着时代发展科技进步,你们也会衍生出更多的对鬼方式。”他说,“呼吸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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