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霍山那处山地,欲把城里那处铺面匀给沈二郎。如今看来,咱家还是要铺子吧,直接赁出去收租了事。”
    范氏不解“什么铺子什么山地”
    胡大牛自是解释一番,范氏听完虽有不舍,但也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
    “娘都听你的,仔细想想,铺面虽小,但杭州城里寸土寸金,每年租钱旱涝保收总有几十两银子进项;而霍山虽大,却只不过靠天吃饭,且还闹过匪患。每年春秋两季多少出产还不知,但左近都是乡邻,也当不住旁人山上摘挖,天长日久的,只怕与人结怨。”
    未尽之言是,家里大妇因百十只笋都能去知府衙门敲鼓,若接下一整座霍山,只怕家中再无宁日。
    02
    沈家人是夜睡的都不安稳。
    沈赵氏是因着双驼岭上刚刚平息的匪患,她唯恐霍山的山匪有走脱的余孽,得知家里二郎的献策导致他们的倾覆,到时只怕要寻到沈家清算;
    沈庆是因为郎琛和胡大郎的突然造访,耽误了他今日精心筹划的一场谢师宴,而且二嫂做了那么好吃的一锅鲜,他只分到了一碗,剩下都被那个姓郎的狗官给抢了;
    沈庭睡不着,是因为越发发觉襄桐的眼界见识不一般,就连从汴京城里来的郎大人都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唯恐遭了襄桐嫌弃,留不住她人;
    襄桐睡不着,却是因着,她小日子来了。
    她以往在梁家也偶有腹痛的时候,多是着了凉或挨了累,但这回的疼痛来势汹汹,尤其厉害,想是近来进山休息不足的缘故。
    所幸是晚间在灶间发作,她又早有准备,不然白日里要丢人到外人跟前。
    这症候来的急,先头襄桐还勉强能咬牙硬挺,到后来竟严重到痛哼出声。
    沈庭在炕梢,很快发现襄桐的不对劲。
    “桐娘,你醒着吗”还是被梦给魇着了。
    襄桐没想到惊动了沈庭,只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唯恐他发现自己的不妥。
    但她平日本就是个利落性子,说话也是嘁哩喀喳,这会鼻音里带出的颤音黏黏腻腻,更像是个撒娇的小囡。
    沈庭不觉咽了口水。
    “你,你怎么了”他也说不上她哪不对,总之和平时不一样。
    襄桐这疼不好解释,只能推说“约莫是晚间吃坏了胃肠,腹内有些疼痛,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说这许多话,也似被掐住了嗓子,气若游丝一般。
    沈庭听了更着急了。“真不要紧吗要不我去喊三郎起来,让他驾车去城里请郎中来一趟吧”
    大晚上的,襄桐哪敢惊动旁人,且就算沈庆星夜进城去,也再想不到请个妇科圣手来。
    “我真不打紧,就想喝点姜糖水。”
    沈庭知道襄桐粗通药性,还当是个什么药到病除的土方,立即接口,“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弄。”
    随后,襄桐便听见有窸窸窣窣下地的声音,她想嘱咐他慢些走,别仗着落痂了就太过大意,但不过这么会工夫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沈庭摸黑下了地,也没寻到鞋子,直接光了脚去外头灶间烧水。
    因沈赵氏也没睡着,听见院里动静,也披衣下地探看。
    等她执了灯到灶间看见光脚往灶里添柴的沈庭,不禁吓了一跳。
    “二郎,你在这里作甚”
    “桐娘不舒服,我给她烧些糖水。”
    沈赵氏一听说襄桐有事,赶紧往西厢去。
    等到了炕沿,借着灯光一看,只见襄桐惨白的一张脸,额头还冒着虚汗。
    “襄桐,襄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襄桐听见沈赵氏的声音,费力张开眼,神智却已经不太清晰。
    “娘子我肚子疼,疼得厉害。”连该叫娘都辨不清。
    沈赵氏到底是妇人,一下子就猜到关键。
    “你这是月事来了”
    襄桐嗯了一声。
    沈赵氏赶紧脱鞋上炕,把手伸进她被子里,隔着中衣给她揉着肚子。
    “都是娘不好,准是前些日子把你累着了。二郎已经去灶间给你烧水熬姜去了,你再忍耐一会。”
    襄桐恹恹地点点头,靠在沈赵氏身上,由着她帮着搓揉缓解疼痛,不觉竟眯瞪过去。
    沈庭片刻后直接拎着热汤壶进屋,见他娘正在炕头半围拢着襄桐给她揉搓手脚和肚腹,而襄桐闭着眼,紧皱的眉头满是痛苦。
    “娘,桐娘她到底是怎么了,咱还是赶紧去请郎中吧,万一有事别耽搁了。”
    沈赵氏白了沈庭一眼。
    “你好歹也是做人官人的,怎么连这症候都瞧不出来这是妇人病,过几日就好了。”
    沈庭方才是关心则乱,这会回想着前两年,也曾逢见他娘腹痛说过几日便好,后来无意间知道,那是女人的“小日子”到了。
    想明白关窍,他脸刷地就红了起来。
    “我,我先给桐娘倒碗姜糖水。”
    “行了,你也回来了,赶紧上炕吧。我去给襄桐温个汤婆子来,她手脚都是凉的。”
    沈庭忙说“还是我去吧。”
    沈赵氏看看他光着的脚丫。“你赶紧上炕吧,别待会儿也凉着了,到时候我一个可管不过来你们两口子。”
    沈庭见她娘已经穿鞋下地,只得端了碗来。
    “桐娘,桐娘,糖水来了。”
    襄桐半梦不醒,勉强睁眼,沈庭好歹记着当初病中自己被喂水喂药的光景,如法炮制,给她喂进去一半。
    等沈赵氏送汤婆子进屋,襄桐已经又睡过去。
    沈赵氏见沈庭坐了炕当中直勾勾盯着,也不知帮她捂捂手,简直恨铁不成钢。
    “你娘子都难受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知道帮她捂个手,揉个肚腹,真是个憨蠢如牛的。”
    沈庭面上一红,他和襄桐夜夜都是一个炕头一个炕尾,别说捂手,就连换衣都是趁着另一人不在,可又不能明白解释出来。
    “娘,我知道了,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屋歇着吧,襄桐有我照顾呢。”
    沈赵氏唉了一声,知道小两口的事她管多了只有不是,就把汤婆子塞给沈庭。
    “那行,我先回了,有事你再叫我。”
    走出没两步又回头嘱咐。“你也别老当着外人一口一个桐娘的叫,多叫几句娘子,省得那么生分,多寒人心呐。”
    沈庭又是一噎。“娘我知道了,你快回吧。”
    沈赵氏摇摇头,临出门替她们关上门,暗忖别家的老二大都是精明的,怎她家这个如此不开窍
    沈庭见他娘走了,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摸着黑掀开了襄桐的被子,打算把汤婆子给她捂在肚子上。
    可乍没留神,就碰上她软软的身子,顿时吓得手一抖。
    襄桐被掀开了被子,人还没大醒神,却懵懵地哼出声“冷”。
    沈庭赶紧把汤婆子塞好,把被给她盖上。
    半晌,两人都再没动静,可沈庭觉得腔子里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后半夜,襄桐再没醒过半回,可沈庭,竟是失眠了半宿。
    这碰都碰到了,是不是,就算有了夫妻之实那之前答应放她走的事,还要作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傻憨憨

章节目录

寒门典妻(种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舴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舴舟并收藏寒门典妻(种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