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说话毫不客气,丁点儿不顾及温岚公主的尊贵身份。隔着一扇门,粗暴赶人,“赶紧走赶紧走,明天也不要再过来,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替你们诊病,你们违反师父的规矩

    温岚公主着急地捏紧了手中帕子。心中担忧弟弟病情,眼睛笼罩了一层泪雾。她生来娇生惯养,颇受老皇帝宠爱,加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身居储君位,从来没人敢给她委屈受,因为太子腿伤和豢养面首之事,她已经在京城饱受冷嘲热讽。

    温岚公主头一回自己出门,就是这般艰难场景。童子嫌弃又不耐烦,婢女和仆从们一个两个不敢说话,更不知如何是好。都等着温岚公主开口。可温岚公主,一样的不知所措。她是主子,必须表态。眼中逼出了眼泪,紧咬住下唇,放低姿态请求“大雨滂沱,我等没有办法。还请老先生”

    顾鸣上前一步,徐徐开口,打断了温岚公主“我等何时坏了华老先生规矩我不知。”门内传出一声气呼呼的冷哼“外头木牌都写着呢”

    “我等未曾看见木牌。”顾鸣“这条路上没有任何提示牌,更没有任何树立规矩的警戒语。若是看见,殿下不会违背老先生规矩。我们已经走过,没看见木牌。所谓无知者无罪,还请老先生网开一面。”

    “小子油嘴滑舌别跟我装赶紧走,老头子不会给你们这种不要面皮的人治病”

    “老先生”温岚美眸亮起,眼底刚浮现出希冀和期盼的光华,又被桦南栀毫不客气的骂声臊得满脸通红,柔软小手紧攥成拳,不安又惊慌。刚才,不应该跟着平之莽撞闯进来的但是现在,悔之晚矣

    冰凉小手被顾鸣握住,顾鸣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华老先生若是想错过你此生能听到的最好琴曲,尽管赶我们出去。”

    青年话语散漫痞气,透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洒脱。混着瓢泼大雨传进门,闷闷的。桦南栀被气笑了,嘲讽他“老头子活了200多年,没人敢在我面前放如此大话”

    桦南栀对半夜闯进来的一行人更加嫌恶。他脾气暴躁,一点就着。根本不受人威胁,冷笑“当年的琴圣杜哲,年少时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这种大话麻溜给老子滚,上下嘴皮子一碰,你还真当自己是杜哲了”

    “我当然没当自己是琴圣。”顾鸣懒洋洋的,语气平坦。不急不徐,若春日清风拂面。心中叹气。说真的,他很讨厌原主这种爱装逼的性子“因为,我的琴技比他更厉害。你错过了,会后悔终生的。”

    “平之,别说了”温岚公主努力遏制泪意,吸了一口气,伸手捂住了顾鸣的嘴“你,你这是对琴圣不敬被其他人听到就麻烦了”

    温岚公主推开过顾鸣,温软语气小声祈求。可惜,桦南栀态度坚决,一个劲儿赶他们走。

    好好的求医,被顾鸣这么一搅和。瞬间掉进地狱模式。长公主府的一众护卫女婢纷纷对顾鸣怒目而视,又碍于公主殿下的态度,不敢说话。宋辉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霍平之就是颗老鼠屎。三分本事没学到一分,还处处标榜自己,以为全天下只他一个会弹琴的,恶心得很。

    可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宋辉抱着自己的琴哎,今夜可能真得睡马车了。说不准,还会白跑一遭。温岚公主还在小声乞求,房内却再没了动静。宋辉低头叹息,可惜了太子殿下,腿真没救了。

    庭院种着高大的梧桐。梧桐树有些年头了,树叶在暴雨拍打下沙沙作响。顾鸣循着小路,走到树下,认真挑树叶,一一摘下。

    温岚公主还在门前站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是坚持着,拼命认错恳求,只希望桦南栀给她一个机会。为了弟弟的腿,她愿意付出一切。如果可能,她宁愿是自己的腿摔折,也不希望弟弟有事。

    这种时候,顾鸣居然还有心情去摘树叶玩儿长公主府的护卫随从,对顾鸣的观感差到了极致。阿梅看见梧桐树下挑捡树叶的身影,气的身子颤抖。都这种时候了,顾鸣还有心思玩儿他自己的心里何曾有过公主殿下半点。他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贴上来的骗子混蛋,连尊严都不要的小白脸

    不,他连小白脸都比不上养个面首,好歹能让公主开心,关键时刻安分守己,听公主殿下吩咐。顾鸣呢他还得公主殿下伺候着,哄着阿梅真是恨极了自己,要是她没有那般贴心,没看出公主殿下对这个渣男心存爱慕,就不会给他发花会请帖,也没有后来这一档子事儿

    顾鸣挑了好一会,在温岚公主无力到近乎崩溃时。才沿着小路,徐徐走回门前。青年面目平淡,扫见温岚公主颤抖的身体。他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放到旁边坐着。

    自己也跟着坐过去。阿梅没有顾鸣动作快,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对那张帅裂苍穹的俊脸冷嘲热讽道“霍公子可玩的开心人家都说养条狗,还能哄主人家开心,我们家公主对你掏心掏肺,到最后得了什么”

    “阿梅,莫要胡言”温岚公主拽住她,面色冷了些“平之,只是说话直了些,他没有坏心。给平之道歉平之一直听不得这种话,温岚公主频频看向顾鸣,怕极了他生气。见顾鸣俊脸平静,才松了口气。

    阿梅吸了一口气,她实在是见不得公主如此被人欺辱,这一切,都是因为顾鸣

    阿梅低头“抱歉,霍公子。”顾鸣压根没在意,他需要关注的仅有温岚公主而已。温岚握住顾鸣的手,她相信,只要老先生愿意给他们机会。平之一定能打动老先生

    顾鸣眼皮子跳了两下,说真的,他头回看见像温岚公主这么傻的女人。爱到极致,就是傻子。

    阿梅愤愤不平,十几双眼睛都盯住顾鸣。顾鸣半点儿不怀疑,要是眼神能杀人,他这会儿已经成骨头架子了。男人在一派能杀人的目光中闲闲而坐,左手捏住树叶,放到唇边。

    谢放冷笑“你以为,拿片破树叶吹几首曲子,就能把桦老先生吹出来吗”

    温岚公主还沉浸在桦南栀拒绝出诊的绝望中,脑子糊成了浆糊。她呆呆坐在廊下,拼命想法子。她连累弟弟声名受损,已经是内心煎熬,痛苦地夜夜不得安眠。如今,弟弟双腿受伤。就算拼出她这条命,也要请老先生出诊

    “咻”高亢悠扬的乐声裂帛穿云,仿佛撕裂了黑暗,劈开滂沱雨声。乍然一声,如凤凰鸣叫,啸声在天。

    所有人被这声仿佛凤凰鸣叫的啸声惊住了。顾鸣左手微拢,指缝夹着数片叶子。吹奏时,青年姿态依旧懒散,半垂眉目,很像在睡觉。

    悠扬清月的音乐声混着淅沥小雨,同自然的声响,合成了一个乐队。奏曲相得益彰,舒畅人心。

    连处在绝望状态里的温岚公主都被惊醒了,她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曲子,比平之那曲高山流水更让人惊艳清新雅淡,曲调高时,激越高亢,攫人心神。她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不断加快。

    淅沥沥雨声成了鼓点,成了伴奏。雨声时弱时强,时大时小,那乐曲便随着雨声和偶尔想起的轰雷声,混合成一曲自然交响乐。

    所有人听得呆住了。乐曲仿佛如雨,如梦,又期期如诉,洗涤人心,安抚情绪。他们浮躁愤懑的心随乐曲舒缓平静,随它扶摇直上。同凤凰一般,飞旋,攀登。冲上云端,冲向最雷雨最深处

    然后,乐声突止。众人

    顾鸣放下树叶,乐声戛然而止。雨已经变小了,淅淅沥沥下着。沉醉在乐曲中的所有人豁然睁开,他们不知何时闭上的眼。跟着乐曲,一同提起,t地提在嗓子眼儿里,却落不回去。

    就像是吃了一口汤包,甜腻汤汁含在嘴里,却死活咽不下去。这种感觉难受极了,气的让人抓狂。

    顾鸣对一群人抓耳挠腮,期盼他继续往下吹的眼神视若无睹。随手丢开树叶。

    温岚公主也心痒得很,眼睛看向顾鸣,全是崇拜爱慕。这是她第一回听到顾鸣弹奏那曲高山流水外的曲子。

    一点都不比高山流水差,甚至,还更胜一筹温岚公主心痒难耐,拽住青年的宽大袖袍,眼巴巴盯着他“平之,怎么不吹了”

    “饿,没劲儿,不想吹。”青年修长食指捏着眉心“饿的烦。走了,回去找东西吃。”

    “我们就这么走”温岚公主还不甘心,惦记着刚才没吹奏完的曲子,心痒难奈“咱们先把这曲听完吧。”她也好想想,怎么打动桦南栀老先生,请他出手替弟弟诊治。

    “下回再给你吹,走。”顾鸣径直离开,温岚公主叹息着起身。也清楚,自己方才摆出那番姿态,桦南栀老先生都不肯给面子。短时间内,此事定然不会再有转圜。倒不如先行离去,免得真正惹了老先生厌弃。

    温岚公主没把乐曲放在心上,因为,她始终认定顾鸣曲艺超凡,是真正的乐道大家。能弹出曲子,吹出这种水平的音乐是理所当然之事。可跟随他而来的公主府护卫女婢,与温岚公主的感觉全然不同。

    顾鸣方才那一曲,以天地雨声为伴奏,乐声悠扬清越,洗涤人心,堪称天籁。这还是那个生着两张面孔,狐假虎威,嚣张跋扈不干人事的骗子小白脸吗

    大家都认定顾鸣是个招摇撞骗,蒙住公主殿下双眼的无耻骗子,如今乍听这曲,简直惊为天人

    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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