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忍足自然看出了迹部态度有异,只是他向来不喜欢明面上给女孩子难堪。所以大庭广众之下,沉默僵持的场面还需他出手来圆,否则也只是给别人增添笑料。

    然而在背对观众处,却是暗流汹涌。

    “二位是旧相识吗”

    忍足接过奖牌、证书,他神态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提及这个问题。

    我的心倏忽一紧,一旁,忍足侑士微微侧头,安静等待着我的回答,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看我,睫毛似鸦羽般卷曲纤长。

    他仍侧身挡在我和迹部中间,看上去温柔而可靠。

    “不是,想必会长认错人了。”

    我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闻言,迹部目光一凝,他先是挑眉轻轻地扫了我一眼,目若点漆,惊鸿一瞥、摄人心魄,随后出乎意料地懒洋洋笑着道“嗯,认错人了。”

    他竟然不加反驳,直接承认了。

    “刚才失礼了”我的名字在他舌尖绕了两圈,他似乎在挑选合适的社交初始距离,最后,迹部选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称呼“学妹。”

    我勉强一笑“会长客气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

    短暂寒暄后,迹部转身走向下一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脸仍是如同方才未交谈时的安静、疏离。

    他又重新变回了公事公办、认真负责的冰帝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

    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我望着掉落在木质地板上,那朵狼狈凋零的sanish dress,失去水分的花瓣软塌塌地缩成一团,色泽黯淡。

    似是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却被人弃如敝履。于是,它便也被水仙花小王子彻底舍弃了。

    颁奖环节结束后,羽生风太带领主演人员向台下观众鞠躬感谢,散场时,他同迹部并肩走着,一位文学社社长,一位学生会会长,热络交谈着,仿佛在谈论公事般正经严肃。

    “不过真可惜,如果迹部你来客串的话,想必今天会更加热闹。那样,文学社也算是创造历史了。”

    羽生风太摇晃着扇子,慢悠悠说道,仿佛真心实意为此事而惋惜一样。

    “忍足你觉得呢毕竟,当初你也曾向我推荐过会长大人呢。”说着,他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回头望了忍足侑士一眼,手中的折扇仍是止不住地晃悠,端得是一副气定闲神的态度。

    此话诛心。

    迹部已是眸色转深,他自然很快明白了羽生风太话中的具体所指,不过他并未立刻出声。

    忍足微微愣了一下,面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他的表情管理很是过关,于是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微笑以对,一副平静的沉稳模样。

    “社长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路易十六这个角色并不出彩。如果社长你实在是想和迹部合作,想必要拿出更加出色的剧本了。”

    羽生风太“啪”地合起折扇,用扇柄轻轻敲了敲手心,他同忍足两人身形相当,并无俯视或仰视的情况,故交谈时,视线大体处在一个平等的谈话地位,却也互不相让。

    “出色的剧本啊”他慢悠悠地念叨着,喟然感慨道“其实演员的挑选对一出舞台剧而言也很重要。”

    “比如”

    “羽生社长。”我预感到对方定是又打算说出什么令人惊奇的话,于是直接出声打断“之前社长你同我讨论电影潘神的迷宫,我近日恰巧有些心得想要和你分享。”

    “作为迷宫守护者的山林之神法翁,尽忠职守,可从不会做出格的事。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倘若它今日多此一举,又怎知未来不会使整场游戏彻底崩盘呢”

    此时,旁观的迹部倏然一笑,插了一句道“看来二位的关系很好。”

    “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迹部不置可否,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反而饶有兴致地继续旁听着。

    而羽生风太则不受打扰,他睁着那双漂亮的莹黄色眸子,定定地看着我,十分认真道“这不是阻碍。”

    “我讨厌不守游戏规则的人。”

    闻言,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几近失色,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下去。

    思考片刻,羽生风太像是放弃了原来的打算,笑着转回了刚才的话题“当然,忍足你说得也对,自然是最华丽的剧本才足以和迹部君相匹配。不过,临近学期末尾,恐怕是不会再有合作的机会了。”

    说罢,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希望,我最后排练的这出舞台剧,还能叫二位满意吧。”

    “以社长的才能,日后未必不能在宝冢歌剧团占得一席之地。”忍足颇为中肯地评价道。

    羽生风太摇了摇头,并未过多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志不在此,初心不在的人将再也无法写出完美的作品。”

    他话音一转,一改之前的颓废,笑着道“何况,占卜和神学可比写剧本有意思多了,前者穷其我一生恐怕也无法研究透彻。”

    说完,他哼着江户时代不知名的民谣小调,迈着松快的步子,转身离开。

    留下我、迹部、忍足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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