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级的期末考试似乎比一年级压力更大。

    这一学期的最后一段时间,艾尔维拉感受到了一点儿爱丽莎在期末考试阶段总会感受到的焦躁。复习变形术的过程中她时常会想起詹姆和西里斯他们已经开始研究人体变形,以至于她的变形术期末论文写了整整二十英寸,而麦格教授的要求只有七英寸。

    “你已经写过五稿了。”在艾尔维拉对着羊皮纸奋笔疾书时,坐在她对面的雷古勒斯不由从面前砖块厚的书本中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她手边作废的羊皮纸。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期末论文,哪怕是在备考期间,也还有多余的时间用来阅读他从区借出来的那些书籍。

    “前面几稿不行,已经作废了。”她头也不抬,努力将三年级将要学习的变形术内容也囊括进自己的论文中,“我得把我的新想法写下来要更完整、更有体系感一些。”

    “那这些我替你处理掉。”雷古勒斯对于她的拼命并无疑问,他径自拿出魔杖,对桌上揉成几团的废纸念了一道消失咒。艾尔维拉握笔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眼看着纸团应声消失,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你会消失咒了”

    “没错。”他不慌不忙地收起魔杖。

    艾尔维拉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o水平的咒语。”

    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保持着礼貌和平静。

    “是吗”雷古勒斯给了她一个毫无意义的反问,便接着垂眼翻阅他借来的,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从那天下午开始,艾尔维拉的复习地点转移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并且坚决只同三个室友一起复习。

    六月底,期末考试的结束没有带给斯莱特林学院多少欢快的气氛。格兰芬多因为夺得魁地奇杯而改变了落后的分数,礼堂内记录学院杯比分的沙漏在学期最后的这段日子每天都刺痛着斯莱特林们的眼睛,没有人不希望詹姆和西里斯这对最爱惹事的捣蛋鬼能在最后几天造出点儿事端,好让格兰芬多的分数下降就连艾尔维拉也情不自禁地关注起自己的这两位朋友来,然而他们宿舍的四个男孩儿依旧忙忙碌碌,甚至没在考试期间找过斯内普的茬儿。

    因此学期末的晚宴前,艾尔维拉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图书馆走向礼堂的。她和爱丽莎一路无话,直到在二楼的楼梯平台遇上飞奔着下楼的詹姆。

    “嘿,维拉、威尔逊”他身上披着一面火红的格兰芬多旗,原本已冲过她俩身边,却又兴冲冲地调头跑回来,骄傲如国王似的在两个姑娘面前转了个圈,好让旗子上耀眼的金色狮子闪一闪她们的眼睛。然后他咧嘴冲他们得意地挑了挑下巴“你们在磨蹭什么不敢去挂满格兰芬多旗的礼堂吗”

    艾尔维拉和爱丽莎冷冷地看着他,只字不语。而詹姆理所当然地把这种反应理解成了羡慕嫉妒,大笑着披紧他的格兰芬多旗跑下了楼。那面旗子在他身后晃眼地飞扬着,跟随他得意忘形的欢呼声一路飞进礼堂。

    跟在他后边走下楼的三个男孩子也经过了她俩面前,西里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嘴边明显挂着志得意满而又嘲弄的笑;莱姆斯抱歉地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面色却比平时红润许多,似乎心情很好;而彼得佩迪鲁目光躲躲闪闪,踏出的脚步却轻快异常

    等到他们都从自己面前走过,艾尔维拉才冷哼道“幼稚。”

    “自大狂。”爱丽莎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口气同样不屑。

    她们对视一眼,忍不住一笑。同仇敌忾让这三个月以来两人之间微妙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第二天,在驶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霍格沃兹特快上,艾尔维拉又同拉文克劳的姑娘们坐到了同一间包厢。没有女孩儿在的包厢对于男孩子们来说当然自在得多,给禁闭的包厢门施过抗扰咒后,四个男孩子畅快地讨论起了他们关于月圆和阿尼玛格斯的大胆计划。

    “我觉得还是太危险了,”莱姆斯说话时脸色一如往常的苍白,格兰芬多夺得学院杯带来的喜悦已渐渐从他脸上褪去,“我们查过的书上都有提到,变形不仅存在走火入魔的风险,还可能因为变形失败而无法恢复正常的人形。这是永久性的伤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别犯傻了,莱姆斯。”西里斯正无所事事地拿噼啪爆炸牌搭城堡,“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不冒险才没意思呢。”

    “我都已经连着三个月梦到我变成火龙了,”詹姆停下拿护理工具擦拭飞天扫帚的手,抬脸跃跃欲试地道,“虽然阿尼玛格斯没法变魔法生物,但是想想吧,如果我能变成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张牙舞爪扮出狮子的模样,扭动脖子怪模怪样地一吼。

    三个男孩儿都被他夸张的表演逗笑,詹姆自己也乐得捧腹笑起来,即便飞天扫帚从腿上滚了下去也不予理会。

    “很有可能。”西里斯笑完便轻松地接着他的话说道,“每个巫师最适合的阿尼玛格斯形态都跟自身的性格和体重有关,我们三个全是格兰芬多,就算彼得变不成狮子,只要有我和詹姆两个,你也不用担心满月时出去逛逛会伤人了。”

    彼得激动地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向莱姆斯。虽说彼得清楚自己的变形术远远不及詹姆和西里斯,但他一向都为能够跟着他们干这些很酷的事儿而感到自豪。

    莱姆斯嘴边的笑容淡了些。满月时变身野兽的孤寂和拘束是他最害怕也最厌恶的,那段时间模糊的记忆就像他心里一块不可碰触的、腐烂的伤口,他总是避免去回忆,因为他担心哪天记起自己曾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袭击过无辜的生命。但是如果,如果能在朋友的陪伴下如果那样足够安全

    他几乎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并且不受控制地陷入隐隐的期待之中。

    可是真的值得吗莱姆斯的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这样一个声音。万一他们在练习阿尼玛格斯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呢万一他们没能变形成功呢他还有詹姆斯他们,真的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他感到迟疑,也无法想象要是出现意外,詹姆、西里斯和彼得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们会后悔吗他们会认为当初决定为一个狼人冒这样大的风险,根本不值得吗

    “我”莱姆斯正要说点儿什么,就被忽而响起的推门声打断了。

    包厢的滑门打开,四个男孩儿警觉的视线齐齐投向门口。站在门边的艾尔维拉被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不自在,她走进包厢内,一面关上身后的门,一面奇怪地环视里面的四个男孩子。

    “怎么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秘密计划吗”

    “没有。”詹姆第一个矢口否认,“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维拉”

    “噢,嗯”出乎意料的是,艾尔维拉轻易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微微红了脸,略为尴尬地支吾一会儿,“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带麻瓜的外套什么的。”

    “外套”他一脸迷茫。

    “对。”她简短地回答,“什么样的都行。”

    “你要外套干什么”坐在车窗边的西里斯侧着脸怀疑地审视她。他面前的纸牌城堡爆炸了,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层层建筑化为废墟。但他对此视若无睹,只仔细观察着艾尔维拉。他发现她的打扮很奇怪穿着麻瓜的短袖上衣和牛仔裤,却披着巫师的斗篷,还将书包背在了前面。

    “我刚才换了衣服才发现,我这几个月长高了很多,去年夏天的衣服不太合身了。”她含糊地答着,“所以想找件外套穿在外面。”

    詹姆又记起圣诞节那天的那个玩笑,不禁咧开嘴“是前年夏天的衣服吧”

    不只西里斯别过头轻笑出声,连莱姆斯都掩饰地低下了脑袋。艾尔维拉发誓她在彼得脸上也看到了憋笑的痕迹。

    “詹姆。”她警告地眯眼。

    坏笑着站起来,詹姆动手拿自己的行李箱“我给你找找,我有一件薄的。”

    “那本来是条长裤吗”这时西里斯的目光转向艾尔维拉的牛仔裤它看起来就像七分裤,露出了一段她苍白的脚脖子。艾尔维拉没吱声,绷着脸点了点头,似乎认为这个问题十分尴尬。

    “不过你好像是长高了不少。”西里斯于是慢悠悠地起身来到她跟前,“我记得圣诞节的时候”他抬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又比了比艾尔维拉的脑袋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快到他肩头,“嗯,至少长了两英寸吧。”

    在箱子里找衣服的詹姆又背对着他们笑出了声,而艾尔维拉仍然板着脸不为所动。

    “你最好把你的箱子收整一下,詹姆。”接过詹姆递来的外套后,她语气不善地这么建议完,便丢下一句“谢谢”,抱着她累赘的大书包离开了包厢。

    詹姆转过身对三个伙伴耸耸肩女孩子真没趣儿,玩笑也不能开。

    傍晚列车抵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室外还是白亮如昼。西里斯跟着詹姆一块儿下车,打算在临走前同波特夫妇打声招呼。然而他们没有像去年一样很快在站台上等候的家长们之中找到波特夫妇的身影,遍寻无果之后,才与拖着行李一路找过来的艾尔维拉碰头。

    “没看到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吗”她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在扭头四处张望。

    “没”詹姆喃喃,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衣服。

    西里斯也在看她。艾尔维拉已经把书包正常地背在身后,她穿着詹姆的薄外套,将过长的袖口挽了好几圈,因为太热而没有拉上拉链。这个时候完整地看到她的正面,西里斯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向詹姆借外套她穿的是去年暑假穿过的一件白色t恤,可是衣服下摆短了许多,她的一小节腰身、小腹和肚脐都露了出来。这不仅是身高的变化造成的,她那仿佛一夜之间隆起来的胸部似乎才是罪魁祸首,它让这件原本并不贴身的t恤看上去有点儿紧,甚至在她走动时隐隐闷出肩带的位置

    怎么西里斯感到讶异。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维拉”不等他回过神,詹姆就不可置信地大呼小叫起来,“你居然开始发育了”

    艾尔维拉一怔,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闭嘴,詹姆”她低声而又恶狠狠地警告,“你们在朝哪儿看快找找你爸妈”

    被一块儿点名的西里斯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尽管他的脑仁此刻又热又钝。而詹姆还在瞪着艾尔维拉的胸口,就好像她身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巨怪的脑袋似的,直到艾尔维拉拔出魔杖作势要对他施恶咒,他才配合地左顾右盼起来。

    “爸爸没说今天不来啊”詹姆嘟囔着,却依然没在熙熙攘攘的同学和家长间瞧见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

    这会儿艾尔维拉则在窘迫地扯着外套。站台上太热了,伦敦的夏季日落时间总是很晚,太阳还高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天际,将地面炙烤得热气烘烘。巫师的服装大多十分保守,虽然麻瓜会穿露脐装,但巫师见到女性把肚子裸露在外还是会禁不住投去各种各样的目光,此时就有许多注意到她服装怪异的巫师有意无意地看向她的腰腹。这令艾尔维拉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她既想拉住拉链,又怕热得中暑,便一个劲地在脑袋里搜刮着能够用得上的咒语。

    “可以把衣摆系上。”站在她身旁的西里斯突然开腔。

    艾尔维拉扭头去瞧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同她说话。他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见她满脸写着疑惑和茫然,便干脆放下手里关小火龙的鸟笼,转身走到她面前,垂首给她把她身上那件长长外套安有拉链的两角拉到合适的高度,系成一个简单的结。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皮肤的指关节有些发烫,但他神色镇定,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想他见过的那种系法,用他惯常漫不经心的口吻解释

    “有的麻瓜也会这样穿,我在麻瓜杂志上看到过。”虽然那张图片上的麻瓜女人这么穿是为了露出肚脐。

    结系好了,也遮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

    艾尔维拉松了口气,刚想要道谢,就见西里斯后退两步,挑剔地上下打量她“模特这么穿挺潮,你看起来怎么就有点土呢”

    “谢谢。”她维持着礼貌的假笑。

    “西里斯”

    一道粗哑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引开了他们的注意。艾尔维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瞅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拨开挡路的学生,大步朝他们走过来。他黑色的头发长至肩膀,皮肤被晒成一种小麦的颜色,四肢粗大、身材魁梧,身上穿的是巫师长途旅行时常穿的简装,腰间的皮带上插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魔杖,肩头还挎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灰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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