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早让薛成进城联系了几家酒楼,还联系了几家鱼铺,起鱼的这日早早有车来拉。随着一条条沟渠的鱼起出,来拉鱼的人心里都算出了一本帐光是鱼,薛沛变能收四五百两银子。
    可别小看了这四五百两银子,要知道这些水渠总共才占了多少地方
    等这些人把鱼拉回金陵之后,更多的人知道薛沛庄子里产的好鱼,有那好新鲜的大户人家,也派了管事前来采买,不几日鱼就卖了个七七八八。
    而那几个酒楼的老板,更是亲自跑到薛沛的庄子上,来问能不能一直给酒楼供货。薛沛在起鱼的时候早料到了这一出,所以每条渠里的鱼并未全部起出,供这几个酒楼没什么问题,冬日里提价的事儿也提早跟他们说了。
    所有人里最兴奋的,非薛蟠莫属。薛沛早跟甄士隐打了招呼,在收割与起鱼的时候给薛蟠放了几天假,让他跟着一块下地收获。这小子眼看着鱼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的两眼放光。
    薛沛看着好笑,有意逗他“今年比去年能多收七百两的银子,你觉得该怎么花用好”
    薛蟠好象上有打算“父亲由着我花用吗”说完一人期盼的看着薛沛,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
    薛沛已经开始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棍子这类的东西,等一会儿薛蟠说出的用途不合心意,就给他两下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你说。”
    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薛蟠,就大声说出自己的打算“今年二叔中了秀才,等着明年我也想下场试试,万一也中了,那就又可以免八十亩地的税。所以这几百两银子,咱们不如再添些地,这样年年的出息都买成地,把这一片的地都买下来”
    光是想想自己家土地连陌的情景,薛蟠已经手舞足蹈了。
    薛沛直直盯着薛蟠,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看吧,自己决定到庄子里来住着,还坚持不懈的向薛蟠哭穷,效果多么明显。眼前这个顾自做梦的半大小子,原著里把家业都败光了,现在有了银子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吃用花费,而是要添置产业。
    我可真是一个教育天才。
    薛沛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看着薛蟠还在那儿兴奋,自己的眼里也放出光来。薛蟠从自己的兴奋之中回过神来,发现父亲没有回答自己,看自己的眼神还很怪异,以为自己想错了,渐渐的站好,不敢再出声了。
    “怎么不说了”薛沛见薛蟠不说话了,好心的问了一句,想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后继计划没有。
    他自觉慈爱的声音听在薛蟠的耳里,怪异之感更甚,低着头嗫嚅道“我想差了,这银子父亲说怎么用就怎么用吧。不管是给妹妹裁衣裳还是给母亲打首饰都使得。”自己刚才光想着怎么买地给日后多些出息,把母亲跟妹妹都忘了,难怪父亲不高兴。
    每年在金陵的时候,府里租子入库,帐目收拢的时候,父亲都会给母亲和妹妹添置些衣裳首饰之类,自己刚才却一点儿也没想起来,难怪父亲生气了。
    薛沛听到薛蟠突然提要给薛姨妈和宝钗裁衣裳打首饰,还惊讶了一下,要过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孩子是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怪他心里没有母亲和妹妹了。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没有生气,薛沛上前拍了拍薛蟠的肩膀“你长大了,懂得为家里日后的生计着想,我心里很高兴。就是你母亲与妹妹,日后穿用的时候有的是,倒是你想出的这个法子,可以让她们日后可以穿用的更好。哪怕她们今年没有新衣裳、首饰,也会高兴的。”
    听他这么一说,薛蟠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真的父亲也觉得我这个法子可行”
    薛沛点了点头,还陪上一个老父亲欣慰的笑容“真的,难为你小小的人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不如我拿四百两银子给你,你去添置田地如何”
    听到父亲真的要把银子交给自己去买地,薛蟠又有些忐忑起来“父亲,我,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买。”说完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兴奋,完全是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怕。”薛沛觉得薛蟠有这个心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向他道“我让薛成陪着你去,你不可使主子的性子,遇事要跟薛成多学着些,明白吗”
    薛蟠用力点头,都不用薛沛叫人,自己就跑出去找薛成了。一直听着他们父子对话的甄士隐,佩服的看着薛沛道“薛兄如此教子,何愁将来不享儿孙福。”
    薛沛微微一笑“也是甄兄这位好先生时时教导他。原来这孩子在金陵学了一身的骄奢之气,我也是怕他在金陵惹麻烦或是让人引坏了,才搬到庄子来住。这里进城不易,他就是想骄奢也没花银子的地方不是。”
    甄士隐听了叹道“孟母三迁,不过如此。薛兄是个有大决断之人。”
    薛沛不欲与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笑问道“今年甄兄还是在这里过年吧,来回折腾着嫂夫人怕是身子受不住。”
    甄士隐早有些意他们在姑苏本就是隐居,也没有什么亲族,便是岳家也不甚亲近,只想着怎么跟他打秋风。到了庄子上后,离那些人远些倒省了好些口舌。
    听他同意留在庄子上过年,薛沛心下一喜,要是他没算错的话,今年正是原著里英莲走失,甄家房子被葫芦庙炸供过火烧了的时候。若是在跟前自然要担惊受怕,不如一并迁过来的好。
    因商于甄士隐道“其实甄兄不妨把姑苏的宅子卖了,在金陵城内或是就近置下产业。并不是我痛惜人力不愿意替甄兄打理,是想着那里并不是甄兄的家乡,也没有照应。还不如一并搬来,将来甄兄宦海倦游,咱们还可一处把酒言欢。”
    甄士隐被他说的心动,回家后跟封氏商量后,封氏也觉得在这里并无什么不便,又有小封氏做伴,女儿也有宝钗一起读书玩乐,竟比在姑苏时还快意些。
    如此甄士隐趁着薛蟠跟着薛成四处看地,亲自回了姑苏一趟,田亩捡出息好的留下一百来亩的庄子外,别的与宅子一起卖个干净。
    他回来时也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姑苏林家的巡盐御史林如海,终于有后了,虽然只是一个女儿,可是林如海还是给族里添了祭田。甄士隐的一些田地,便是卖给林家的。
    不过听那些林姓人说,林御史的女儿身子不大好,小小的人现在已经药不离口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薛沛还是有些心疼的。不过现在两府没有什么交集,目测日后也不会有交集的时候,他总不能冒然让人送药过去。
    突然,薛沛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匿名给林如海写一封信,以局外人的身份所薛姨妈被王夫人所送节礼伤了身子,以至幼女胎带热毒之事说出来。
    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好编金陵王家就是王夫人的娘家,他们府上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处置个把奴才。被主子处置的奴才,往往是些胆大包天之辈,有那心怀忌恨的,把主子的秘事告诉他的敌人,自己不好过也让主子倒霉,也是常事。
    信写好让薛成进城,找个小乞丐拿着请摆摊代写书信的人抄上一遍,再找个顺路去扬州的人送去,薛沛便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林如海这一世一如即往的得子甚晚,他与贾敏不会不着急。
    哪怕是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贾敏为娘家脸面不想查,林如海也会宁可信其有的让人暗中查一查。只要查,王夫人做过的手脚就会露出来。
    如此一来,贾敏与荣国府再往来的话,也会多加小心,哪怕她还如原著里一样香消玉殒,哪怕林如海还是危机重重,也不会放心把黛玉再交给贾母教养
    眼看着又要过年,薛沛早早把心思从林家的事儿上收回来,趁着冬闲时命佃户们将鱼溏里的溏泥挖到稻田里,好增加地力。
    又趁着庄户人家过年如过关,让薛成等人四下出击,定下明年养蚕季节来帮工的妇人,早早将定银给了定下了人,也算是帮着他们过个好年,很是一举两得。
    年前薛沛还带着一家大小,进金陵城里采买了些东西,这次便没有不开眼的人上来招惹他们,不管进了哪个店,店主都亲自笑脸相迎,还给了不小的折扣,让薛沛觉得好笑。
    坐车前倒是碰到了薛海,不过双方只是拱了拱手,连寒喧都省了薛沛看着薛海一脸郁悴,觉得自己不必刺激人。薛海是看到本来病入膏肓的薛沛,现在却笑容满面的引着家人大肆采买,不想自己找不自在。
    这一年薛家的生意越发的差了。
    除了薛江薛河两个没有什么经商之能外,还有内务府的人处处使绊子,好象两家不是合伙做生意,而是想至一方于死地。
    生意差了,族里就没有什么红利可分,族人的心更散了几分,好几家已经放出话来,要是年例还跟去年一样,自己家是没法过年的,到时只能请他这个族长想办法了。
    族长能想什么办法身为族长的薛海很头疼,今日才想着出来走走,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年例比去年稍微多上一两分,不然真有那不要面子的族人,带着一家老小到他府上吃喝不走,大过年的不是给金陵城里的人看乐子吗
    想想薛沛任族长时族人对他的敬畏,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族人都敢在背后议论自己无能,薛海又哪来的脸去跟薛沛寒喧呢
    薛蟠与宝钗两个却十分高兴,回庄子的路上还不停的议论着金陵城里看到的新鲜事儿,还拿出薛沛给他们买的小玩意比较着。
    到庄子口,便见同福如同猴子一样在那里乱蹦,薛蟠很不喜的隔着车帘问“你不说好好当差,在这里乱跳什么。”
    同福一脸焦急“回老爷、大爷,二太太要生产了。二老爷刚才派了几个人去请稳婆,谁知现在还没见回来。甄太太让小的在这里等着呢。”
    小封氏要生产,应该就是宝琴了吧。薛沛已经从车上下来,骂同福道“你二老爷是去哪里请稳婆了,怎么不知道早些请来住在庄子里”
    这事儿同福哪里知道,薛沛问完自己也发觉这话不是一个小厮能说的清的。看了一眼还在车里的薛姨妈,命同福快些去庄子里骑马,再找个人过来赶车去请人。
    一行人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不大防了,都下了车将车子让给去请稳婆的粗使。薛沛是大伯子,不好去看兄弟媳妇生产,薛姨妈却是不能不去的。
    好在乡下也不是没有稳婆,过不多时已经请来了两三位。薛姨妈已经被薛沛刚才那一眼看的胆战,带着同喜同贵两个丫头,把三个稳婆都细细看了一遍,又让烧热水给她们好生洗过,才把人放进产房。
    小封氏这已经是第二胎,又早产了一个多月,所以生产的时间不是很长,没一会儿同贵便来报信,说是二太太添了位姑娘。
    薛沛对男女心里早已有数,问的是“刚才我怎么听说,二太太是早产你在那院,听没听说二太太为什么早产了”自家已经搬到了庄子上,奴才都选的是还算老实的,不应该有作妖的人才对。
    同贵的回答却让薛沛有种被打脸的感觉“是莉儿那丫头,今日走的好好的不知怎么脚下滑了,竟撞到二太太身上,二太太磕到了路边的石牙子上,这才早产的。”
    薛沛要想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叫莉儿的,正是薛姨妈给薛蟠带到庄子上,又被他送到薛襄院子做粗使的丫头。竟从自己送给薛襄的人身上出了纰漏,让薛沛脸上越加不好看“你二老爷怎么说”
    同贵道“二老爷查出来后,已经让人把莉儿给关进柴房里了。”
    见同贵再无话说,薛沛便起身随他一同来到薛襄的院子。就见薛襄呆呆的站在院子当中,头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薛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拍的一哆嗦。抬头见是薛沛,薛襄脸上就现出了后怕、迟疑之色来。
    “到你书房去。”薛沛说了一句,带头来到薛襄的书房。
    薛襄进屋后还没说话,薛沛只好问他“那个丫头你准备怎么处置”
    薛襄声音很低“全凭兄长做主。”
    “你糊涂。”薛沛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你自己院子里的奴才,犯了事你这个做主子的不处置,竟还让我做主。来日你做了官,难道审案的时候也要让我做主”
    “那四个丫头都是兄长送过来的。”薛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薛沛刚想骂他,猛地明白过来,虽然自己一直等薛襄宽厚,可是在他自己心里,未必不想着自己身为庶子,对嫡兄要多恭敬。因道“那四个丫头,是不是从送过来那日起,你这个做主子的都得高看她们两分”
    薛襄听后没有说话,正是因为没说话,才让薛沛更恼火。恼自己虑事不周是一层,恼薛襄到此时还摆脱不了自卑之心又是一层。
    想了想,薛沛让薛襄找个地方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语重心长的向他道“自从你回到庄子之后,我可有一点半点防你之心”
    薛襄连连摇头,不管是给银子指出路让自己科举,还是给庄子让自己管理产业,兄长可以说处处都替自己想到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应该敬兄如父,对那四个丫头行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今日险些酿成大祸。
    刚才薛襄看自己的眼神里不是没有迟疑,说不定在他的心里,曾起过是不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有意向他院子里安插人手的念头。所以这些话,薛沛一定要与薛襄说清楚。
    “你即知我无防你之心,就该知道我送丫头来,并没有让她们监视你之意,怎么还能任她们做耗就算是有些什么,早告诉我一声,我把她们或叫回庄院或卖,也强过今日让你媳妇受这样的罪过。”
    “薛襄,”薛沛叫了一声“你我是兄弟,应该相互信任、扶持的兄弟。”
    薛襄眼圈就是一红“兄长教训的是,都是我胶柱鼓瑟了。”
    薛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平静一下,自己出门叫人带了莉儿等四个丫头就回了庄院。也不耽搁,直接让薛成套车,带着这四个丫头远远的发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四月份日万的最后一天,五月份想日万可不容易,有五个周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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