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景将天际染泛白,阮家庭院里的几颗树被风吹得剧烈摇晃着, 枝头的积雪倾泻落下, 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阮呦裹着加了鹅绒的小袄,带着元宝将大门锁得严严实实的。
    看着空旷的宅子, 心底生出无法言说的孤寂难安。
    夜里她将娘温在灶房的熟食吃了, 又哄着阮惜睡熟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吹了灯拥着被褥睡下, 夜里却睡得不安稳。
    又是想到娘她们还被关押在牢房里,那牢房漆黑阴冷,心就胡乱地跳动着, 宛若大石头压在心底, 几乎喘不过气。
    等到夜深,梦境又出现在府衙的程方南, 转而成了她将刀刺进他胸膛的画面。
    反反复复,尖刀与喷溅而出的血, 不断冲撞着她的神经。
    她手上好像还有那阵粘腻的湿感, 鼻尖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不知道多少次梦魇被惊醒,阮呦耳鬓的碎发湿透了,她不敢再睡觉,重新点燃油灯,拥着被褥坐在床榻上发神。
    庭院中忽然想起剧烈的狗吠声, 是元宝在叫。
    阮呦心惊了一下,从床榻上起来,她走窗边边打量外面, 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有人进来了
    会是谁
    窗户外视线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她将匕首挂在腰间,犹豫一瞬,又从角落抽出一根木棒出门。
    凛冽的风雪扑面而来,暴露在外的脸瞬间冰凉一片,有些麻麻的疼,元宝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是在正门,而是后面的围墙角落,阮呦拎着灯笼小心地朝着院子角落里靠近。
    呼啸的北风中依稀听见沙沙的脚步声,阮呦的心提起来,捏着木棍的手指节泛白。
    “是谁在那”她抬起木棍。
    将灯笼往前送了送,淡淡的光照明墙角,映出两道黑影。
    “阮姑娘,是我”赵乾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阮呦提起的心松下来,看清他扶着的人时,手指又紧了紧。
    他浑身是伤口,角落里染着浓浓的血腥味。
    “呦呦。”陆长寅喉咙干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阮呦精神恍惚了一下,低下眸掩住带泪的眸子,她已经三年没听过他这样喊她了。
    “陆大人。”阮呦抿唇颔首,语气里透着疏远,她将木棒扔下,看着赵乾,“赵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陆长寅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赵乾琢磨不透两人之间古怪别扭的气氛,只得尴尬地挠头解释道,“阮姑娘,大人在外办案的时候被人刺伤了,眼下需要避避风头,还请阮姑娘帮忙照顾几日,等过些日子属下再来接大人离开。”
    “至于阮姑娘父母那件事,你尽管放心,已经处理好了,没人能够动她们一根毫毛。”
    “先进屋里吧。”她抿了抿唇,潜意识伸手想扶着陆长寅,顿了一下,又收回手,有些无措地捏着自己的裙摆,转过身带路。
    陆长寅瞥见,原本抿得平直的唇线弯点弧度,黝黑狭长的眼眸带了点点笑意。
    将陆长寅安置进了屋里,赵乾才松了口气,将药放在案几上朝着阮呦抬手告辞,“那就拜托阮姑娘了,在下不好在此久留,大人就有劳姑娘了。”
    阮呦摇摇头,“我送送赵大哥。”就当是她答谢他们能够说服顺天府的照顾娘亲她们吧。
    察觉到一抹凉凉的眼神盯了过来,赵乾一蹦老高,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陆长寅的伤口都在背后和手臂上,阮呦将自己的床收拾出来让他俯身躺下,见他面色潮红,她抬手摸了摸陆长寅的额头,温度滚烫。
    茶壶里的水正好适宜,她倒了一杯喂给他。
    陆长寅微垂着眼眸,盯着她小巧圆润的手指头,吞咽着水,喉结滚了滚,他方张开口想说什么话。
    阮呦的手收了回来,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我去厨房给大人煎药。”
    陆长寅想说的话都都卡在嘴里,看着她逃也似匆匆离开的背影,眉梢漾起无奈的笑意。
    知道她还在怄气,他也不勉强,只稍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到枕头地下压着什么东西,露了一角出来。
    他有些抬手费力扯出来,看清楚那单薄的绣着海棠花的物件是什么,刚刚有所缓解的喉咙又如同火烧一般。
    烧得陆长寅眼睛都红了。
    灶房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炉子里渐渐有药香飘出来,灶膛中炙热的温度将阮呦的双颊烤得粉红,狭小的空间温度太高,很快她的鬓角渗出浅浅的密汗,浸湿的碎发贴在额际。
    阮呦轻抿着唇看着火,杏眸被雾气染上氤氲,她看着跳动的橙色火苗定定发神,脑袋里乱糟糟的。
    等炉子冒出一声尖锐的气流响声,她才回过神,用厚麻布巾包着耳提,将药罐子端开。又将铁锅里烧开的水都舀进木桶里,打了冷水混合,伸进手指试了试温度。
    反复调着温度,等水温刚刚好,她才费力地将木桶挪进屋子。
    阮呦一推开门就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敛去平日的冷漠薄情,那眸中狭着一丝可怜,像讨食的元宝一样。
    阮呦垂下眼帘,躲避他的目光。
    “陆大人,水都打好了,先净身吧。”阮呦将木桶和毛巾拎到床前,转身离开,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
    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阮呦心中微酸,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响起虚弱的声音,声音闷闷的,隐约有一丝委屈,“呦呦,我差一点就死了。”
    阮呦身形微顿。
    他在撒娇示弱。
    阮呦震惊地回过头,陆长寅的眸半阖着,他舔了舔唇瓣,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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