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听闻陆长寅回府了, 立刻屁颠屁颠地带着白日里收到的消息过去,然而他刚走到院子前就被宋悟拉到一边去。
    “大人心情不好,你一会儿进去小心点, 别触了大人的霉头。”宋悟提醒道。
    “这么关心我不像你啊。”赵乾咬着草根,一挑眉。
    宋悟呸一声, “谁关心你啊, 我是怕你连累了咱们一起遭殃。”
    “嘁, ”赵乾气着了, 直接踹他一脚, “爷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亏爷上回出任务还替你挨了一刀。”
    话说回来, 他有些好奇,“大人怎么心情不好”
    宋悟左右看了看,凑到赵乾耳边,压低声音,“听说大人今日陪阮姑娘回门,阮姑娘一路上都没给大人一个眼神,也不跟大人说话,就连走的时候,大人伏小做低道歉,阮姑娘也没搭理大人呢。”
    该
    赵乾心理暗喊一声,只是嘴里上不敢说出来,他抬眸与宋悟对视,俩人心照不宣, 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来。
    之前大人将人家小姑娘弄哭那么多次,简直是报应来了。
    手里的消息重要,他也不与宋悟再寒暄了,径直进了院子。
    大人办公的屋子光线很暗,他在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只好推开门进去。
    屋内视线昏暗,窗户半开,夜风吹进来,案几上的灯火剧烈跳动着,半暗半明的光映在伏在案几上小憩的人影上。朱红色的长袍在风中扑簌簌作响,青丝被风卷起,几分凌乱,忽明忽暗中,赵乾瞥见陆长寅紧锁着的长眉。
    大人睡得不安稳。
    赵乾嘴角的笑意忽然就散了。
    他又想起以前的事,那段最煎熬的日子,也是锦衣卫内斗争权最严重的日子。
    那是炼狱,到处都是阴谋,背叛,压迫和死亡。
    如果没有大人,不会有今天的锦衣卫。
    无数个厮杀的日夜里,大人昼夜出行,带了一身的伤,一身的血回来,来不及盥洗就伏在这一台小小的案几前睡熟。
    他从前以为大人当真噬血无情活阎王,后来发现大人清理血迹时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厌倦时才知道,大人根本不喜欢杀戮。
    他也总以为大人心思缜密无所不能,事实上,大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四。
    比他还小一岁。
    “大人。”他走近了些,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
    “何事”
    屋子里的光线亮了起来。
    陆长寅早在他推门的瞬间就醒了,他抬手揉了揉额际,懒洋洋地看着赵乾,微哑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鼻音。
    “大人,三日后是乐安候七十岁大寿,届时会在荟姿楼设宴,这是给大人的请柬,”赵乾将请柬递给陆长寅,“属下听闻乐安候前不久得了个善琴的舞女,模样与方离相似。”
    这就是要示好大人的意思。
    毕竟现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大人会时不时带着当初陛下赏赐下来的侍女方离同行,虽说次数并不多,但好歹这也是大人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
    虽然都是他在听琴。
    不过乐安候肯示好也算是有所进展了。虽说乐安候早就不在朝堂,但他的二儿子卫晗掌控着燕京城的羽林卫,若是能拉拢过来,对他们大有益处。
    陆长寅接过那张薄薄的金箔请柬,却并未展开看,他眉头轻皱着,并未因为这件事有进展而松开。
    “大人,还有一事,”这回赵乾的神色多了几分抑制不住地激动,“有人在白鹿山一带见到寻阳子了。”
    陆长寅怔住,捏着请柬的手指稍紧,“当真”
    赵乾点头,“大人,千真万确。”
    “白鹿山周家少奶奶先天不足,早就被断定至多活到二十四岁,就在前些日子病逝了,人死了足足有三日,直到入葬前夜,寻阳子忽然出现,让周家开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周家少奶奶救活了,甚至连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些病也不治而愈了。”
    “大人,属下接到消息,眼下封昀也在四下寻找寻阳子。”
    “若是有寻阳子先生在”
    后面的话赵乾没有说下去了,他自然能够感受到陆长寅的情绪波动。
    事实上,他们锦衣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寻阳子
    若是有他在,兴许就能治好大人的身疾了。
    只是他们很久没有听到寻阳子的消息了,甚至都以为他死了。毕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多少岁,从前朝起,他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了。
    离开的时候,赵乾在门口杵了一会,犹豫许久方开口,“属下听说阮姑娘和大人的事了。”
    “其实大人大可不必为此事伤神,要知道,大人是大人,盛瑛是盛瑛。”
    “阮姑娘不愿搭理的人是盛瑛,不是大人,要是阮姑娘对盛瑛好了,大人才该难过。”
    他说完话就一溜烟地跑了,活像身后有鬼撵似的。
    陆长寅顿了顿,反应过来,锁了一天的眉头蓦地松开,就连嘴角平直的弧度也缓和下来。
    昨夜下过一场暴雨,路面低洼处还有积水,巷子外的几颗杏花树被洗得翠绿喜人。白日气温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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