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不停歇地赶往晋州, 一路上连一个时辰也不敢耽搁,晋州他从未去过, 从旁人耳中听到最多的便是那是个荒夷之地, 京中的那位早就不管不顾了,任由晋州自生自灭,不仅如此,他还将晋州以作封地给了自己的亲弟弟, 说是让他回封地, 实则还不是流放。
    她不禁有些好奇, 那晋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这般忍气吞声在偏远之地一待就是十几年。
    刚入晋州城中之时, 宋幼清满腹狐疑,不是说晋州是个荒夷之地吗为何她瞧着并非如此。
    街道上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是一派热闹非凡之景,她入城之时不少人都朝她看来, 上下打量着她。
    也不怪人惊讶,如今她身上遍布着伤口,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从关外来的。
    她问了好些人才兜兜转转到了晋王府。
    “来着何人”门口的侍卫上前拦住她。
    宋幼清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我是陪戎校尉宋幼清,是孙将军的手下, 今日来, 是想找晋王殿下商讨要事。”
    侍卫皆看了对方一眼,有一人道“还请回吧,晋王如今不在府中。”
    “没事, 那我等着他回来。”宋幼清说着,便在一旁坐下,“不碍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在这儿坐着就好。”
    那两个侍卫见她如此,倒也不惊讶,来找晋王的人不少,可一个个都等不住便都回去了。
    可天色都微微阴沉下来,府外坐着的某人却是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
    两人本以为来人也只是说说,哪想着当真在府外坐了两个时辰,其中一侍卫朝另一人点了点头,便朝着府内匆匆走去。
    宋幼清并未转头,但那人的脚步声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呵,还想骗她不在府,就看看谁更耗不住了。
    若是搁在往日,她自然是直接翻墙入府了,可今日是来求人家的,自然要规规矩矩来,万一惹了人家不快,自己被打倒无所谓,怕是还要坏事,军中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她呢,能不能渡过难关就看她今日了。
    宋幼清拧着自己的衣角,打发着时辰,等着那侍卫再出来。
    而此时,内院里正坐着一人,他低着头,正抟心揖志地刻着手中的木雕。
    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可他也并未抬头,只是手中的动作更慢了些。
    “晋王,外头来了一小孩,自称是孙将军的人,说是要见您,属下原本将他打发了,可他一直坐在府外不走,如今都已两个时辰了。”
    “小孩”他拿着刻刀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罢了,你让他走吧,我不见客。”
    “是,属下这就去。”
    “慢着。”他叫住那侍卫,“去厨房给他拿两个包子吧,等了那么久也定是饿坏了。”
    “是。”
    那侍卫走后,他便接着刻着手中的木头,仿若方才不曾发生过什么,若是有旁人,再仔细瞧,定是能发现他手中是一支簪子。
    虽说离年关还有一月有余,但外头的寒气与大寒之日无异,宋幼清坐在外头不由得擤了擤鼻子,她等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刚欲起身,就见方才那侍卫走了出来,“还请回吧,管家说了,今日王爷不会回来了。”他将纸包的两个包子塞进了宋幼清手里,“趁热吃吧,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宋幼清也没推脱,她身上也没银子,早就饿的不行,也是一直强忍着,这如今有两个包子也能让她抵一天了,“多谢,既然晋王今日不在,那我便明日再来。”
    那侍卫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面前之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就算王爷回府了,你也见不着,王爷他从不见客,怎可能在你身上破例,还是请回吧。”
    “麻烦大哥再进去通禀一声吧,我是真的有军中要事。”手中的两个包子还温热,却烫得宋幼清心头暖暖的,会让人给她送两个包子的人,定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那侍卫摆了摆手,不再多说,将宋幼清往外推去。
    宋幼清撇撇嘴,没了法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可她刚离了那侍卫的视线,便偷偷摸摸地往侧门走去。
    她匆匆吃了一只包子,便将剩下那只塞进怀中,她绕了整个府邸两回,才找了个无人又低矮的墙爬了上去。
    说实话,这府邸是有够简陋的,别说比不上皇宫了,就连她家的府邸都比不上,不是说是皇帝的亲弟弟吗这差别也太大了些。
    宋幼清也不知那晋王现下在哪里,只是沿着门径往内走去,他府里的人不多,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未遇上一人。
    宋幼清胆子也愈发的大了,拿了另一只包子开始细嚼慢咽起来,肉香味清香扑鼻,让她有些舍不得吃完。
    军中已有一月未开荤了,每日都是馒头白粥配些野菜,她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有些扛不住。
    “哪有在主人家偷偷摸摸吃人家的东西的”
    宋幼清一噎,吓得身子往后一缩,是谁在说话正当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时,又听得那人道“出来吧,不必躲在那。”
    宋幼清下意识以为是有人在诈她,便立在原地不动,却听又一道并无恶意的轻笑声“我都闻到了肉包味儿,你再躲着也没有用。”
    宋幼清脸上臊的不行,人家好心给了她吃的,她还偷偷摸摸入人家府,这些不说,她还被人当场抓住,宋幼清饶是再厚的脸皮也躲不下去了,她缓缓走了出去。
    只见一白衣男子正坐在院中,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宋幼清试探着喊道“晋王”
    那人终于抬起头,缓缓向宋幼清看来,宋幼清吃了一半的包子卡在喉咙里,死活咽不下去。
    那老皇帝的模样她早就看腻了,本以为他弟弟也是也是个老气横秋之人,却不想
    宋幼清下意识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只见面前之人春山画眉,明眸似寒江,只是身形有些瘦弱,面上有些病态,但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寒黛清列
    在往后的许多日子里,宋幼清时常后悔,为何那日自己不好好打理自己一番再来,与清风明月一般的李承珺比起来,自己就像刚从坑里被捞起来的土渣渣。
    “我方才不是让人与你说了吗,不见客。”他将手中的刻刀放下,轻轻抚了抚木簪。
    宋幼清赶忙跑过去,“晋王,晋王我来是有要事相求。”
    李承珺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柔但并未刻意掩藏话中的疏离,“我与你非亲非故,今日也不过是第一回见面,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求到我面前,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宋幼清一噎,他这话说的也不错,可如今是她在求人,也只得低声下气些,“如今边关陷入困窘之中,朝中也并未有人来支援,现下军中休整,将士们都在养伤,可粮草与药草都短缺,军中恐怕难渡此关,所以”
    李承珺微微挑眉,“所以你今日是来做什么”
    宋幼清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她低着头,“我想来请晋王帮个忙”
    “小孩。”
    宋幼清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李承珺是在叫她。
    李承珺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今年多大”
    “十二。”
    李承珺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倒也不能怪他,宋幼清确是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一些,脸庞也瘦削不少,“是谁让你来的”
    宋幼清军职太低,她也不好说是自己来的,她想了想,胡诌一番,“曹副尉曹彰。”
    李承珺对此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眉角隐隐有些寡淡,“军中那么多人,偏偏就让你来”李承珺轻笑了一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懂什么。
    “军中各位大人有要事在身,自然派我前来。”宋幼清往前走了几步,有些为难道“晋王,可否向您借些银子”
    见李承珺不答,宋幼清以为是他怕银子太多,她便继续道“不用多,就二十万两”
    虽说二十万两不多,比不上百万两来得实在,但也可解燃眉之急,更何况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或许这二十万两都有些有些为难。
    “晋王,若是您觉得二十万两有些多了,那就十五万两,可以吗我是当真没办法才求到您这儿的,您放心,这银两我一定会还”
    李承珺微微挑眉,“你来还”
    宋幼清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晋王就当是我向您借的,那自然是我来还。”
    李承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轻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怕是帮不上小兄弟的忙,军中之事自然是由朝中直接接管,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手。”
    李承珺说着便站起身来,“小孩,回去吧,你找错人了。”
    宋幼清见李承珺要走,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他,“晋王,求求你了,我不会说是您的银子,再则,我定是会将钱还给您的。”
    宋幼清生怕他不信,从怀里掏出一枚白色佩玉,“我叫宋幼清,父亲是伯爵侯宋民怀,这玉是我出生时便放在我身上的,从不离身,若晋王有所顾虑,我可将此玉暂且交由晋王,若是有所欺瞒,晋王可以去找我父亲。”
    “宋幼清”李承珺一愣,他又看了宋幼清一眼,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玉看了眼,上面果真刻着一个“宋”字。
    姓宋的本就不多,伯爵侯也就只有京城的那一位,面前这人若是诓他,他找人查探一番便都知晓了,想来这小孩也没那个胆子骗他,算上年岁,的确是这般大。
    “不曾想都长那么大了。”
    “嗯”宋幼清不解。
    “没什么。”李承珺将玉塞回他手中,“容我再考虑考虑吧,于我来说,二十万两亦不是一个小数目。”
    宋幼清知道李承珺这么说,就是有些松口了,满心欢喜,“我瞧着晋王这霁月清风般的谦谦君子之态,定是一个好人。”
    李承珺脸上的笑意微微褪下,“没有谁生来便是好人。”他低头看了眼宋幼清还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皱眉。
    宋幼清发觉不妥,立马松了手,“对不住,把你衣服弄脏了。”
    李承珺看着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他不喜有人碰他,可衣袖上沾染的不是尘土分明是血迹,他眼眸一沉,将手收了回去,藏在了背后,“不碍事。”
    李承珺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这个叫宋幼清的看起来确实稚嫩的紧,不过他身上却有超脱同龄人的沉稳,他头上与手臂上皆缠着细布,还沾染着不少血迹,让人一眼便知是刚从战场上来的。
    “今夜你先在我府上住下吧,夜里赶路不便,明日再回去。”李承珺拿起石桌上的木簪便往内走去,一字一句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让人给你备些热水,你换身衣服,再擦些药。”
    “多谢晋王”
    李承珺不再说什么,渐渐远去。
    一个时辰后,宋幼清换上李承珺让人送来的深衣从屋内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衣服,她穿着着实有些大了。
    “宋公子。”
    正在低头系着衣带的宋幼清一惊,见面前突然走出一人来,“你你是”
    来人恭敬作揖,“属下无南,是晋王的侍卫,晋王命属下来邀宋公子去前厅。”
    宋幼清点点头,虽不知有什么事,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晋王府不大,走了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而李承珺早已坐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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