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部队行军,动作未免缓慢。到达西京的时候已是五月,玉旒云所喜爱的应春花都已经开尽了。按例,全体官兵要停在城外,等候皇帝圣旨,之后是进宫回话,还是回家探亲,就看圣旨上怎么说了。

    刘子飞最希望能够立刻进宫面圣,伸长了脖子等着宣旨的人。而在玉旒云,进宫和回家也没什么大分别。她只是担心这一个月来京中不知有什么变化庆澜帝如何了玉朝雾皇后又如何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赶忙叮嘱石梦泉,“我受伤生病的事千万不要和我姐姐说。”

    石梦泉看看她这一场大病真的让她瘦了很多,虽然端木槿落方子调理了这么久,她自己却不肯好好休息,所以气色依然不好,脸上没一点血色,苍白得好像透明了,因而显得眼睛特别的亮。他既愧疚又心疼“我不说可以不过,恐怕瞒不了皇后娘娘。还不如照实说了吧。”

    玉旒云瞪了他一眼“说来干什么病都病过了,告诉姐姐,白白让她担心。叫你娘知道了,白白骂你一顿。”

    石梦泉暗道“本来叫我照顾大人,却累得大人如此,我的确也该骂。”

    “过去的事都不许提了,也不是你的错”玉旒云道,“我们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呢,不要白花力气在这种小事上”她盯着挚友“说好了,不许告诉姐姐。”

    “好吧。”石梦泉只能这样答应,又想,林枢医术高明,得请他继续帮玉旒云调理身体不过,林枢的身份

    正想的时候,听到礼乐大作,显然是庆澜帝的圣旨到了。便赶紧就把关于林枢的顾虑都抛到一边,和玉旒云、刘子飞等一起来接圣旨。

    圣旨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说他们攻下东海三省立了一件大功,皇上体谅他们一路辛苦了,准许先回家探望,次日再入宫面圣。刘子飞好不失望,连一句“谢主隆恩”都说得有气无力。玉旒云听了暗暗发笑,不过又奇怪圣旨中为何不提是让她回宫见皇后,还是先回公爵府。正想问那宣旨的太监,却突然听一人笑道“玉大人,你这一趟出门打猎,可真是去得远哪,小王可想念得很呢”竟是翼王的声音。

    原来负责传圣旨的是他玉旒云心中厌恶又烦躁,不欲搭理。可翼王却亲自走了上来,把圣旨递给她,接机就来抓她的手。

    那边刘子飞却有些不乐意了,咳嗽了一声,道“王爷,臣才是本次东征的主帅,圣旨应该由臣来接。”

    要换在别的时候,玉旒云肯定要刺他两句,这时却巴不得,立刻就把手缩了回去,道“不错,王爷,刘将军才是主帅,这圣旨理应交给他。”

    翼王好是没趣,只有走到刘子飞跟前。刘子飞领旨谢恩,而玉旒云和石梦泉也就都跟着站了起来玉旒云抱着两臂,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决不给翼王可乘之机。

    不过翼王也并不放弃,再次粘上前来“我这里还有皇上的口谕和皇后娘娘的懿旨,让玉大人和石将军去凤藻宫见驾。”

    “哦,那可好”玉旒云笑道,“多谢王爷传旨,我这就进宫去,少陪了”说着,拱了拱手,就要和石梦泉进城。

    “怎么会少陪”翼王拦住她,“皇兄皇嫂在凤藻宫里备下酒席,小王也是座上宾之一呢。小王已经准备了车驾,玉大人赏光一起走如何”

    玉旒云冷笑一声“多谢,不过我和梦泉都不惯坐车,还是喜欢骑马。皇上早就赐我禁苑骑马,我更加不需要坐车了。”

    翼王倒不生气,笑道“既然玉大人喜欢骑马,小王就陪大人骑马也无不可。不过恐怕石将军就骑不成了。”

    石梦泉奇道“为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只见一个桃红色的影子从宣旨的队伍里走了出来“石梦泉,你你走这么久,为什么都不写封信给我”是愉郡主到了。

    石梦泉见到了她已经头脑发胀,却还不得不问好“郡主万福,劳郡主挂念,臣实在担当不起。”

    “果真担当不起呢”玉旒云在一边笑道,“郡主这话也说得真有意思人家在外行军打仗,却为什么要写信给你难道你做了兵部尚书了”

    愉郡主瞪着她“为什么不能写信给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本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说出了口,又发觉是在有失身份,立刻红了脸,偷偷地瞥石梦泉,看他有何反应。

    石梦泉的尴尬并不亚于她,双眼只盯着地面。

    玉旒云笑得更厉害了“金枝玉叶还没有成婚了整天追着男人跑,这可真是我大樾国女子的表率。”

    愉郡主满脸通红她知道别人在背后早就这样议论她了,可是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玉旒云还是第一个,尤其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这可都是她“未婚夫”的部下呀将来她还怎么见人她真是恨不得地上裂条缝儿让她钻下去,又更恨石梦泉这时也不出来替她说句话。正又羞又急之时,忽然心中一闪,反唇相讥道“你不也是金枝玉叶皇亲国戚,成天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和别人的未婚夫出双入对,这就叫大樾国女子的表率”

    玉旒云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没的被气了个半死。

    石梦泉看她面色铁青,怕万一和愉郡主闹起来耽误了正事,不过,想到“出双入对”心中也甜蜜万分,只轻轻碰了碰玉旒云的胳膊,低声道“大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真正出来打圆场的是翼王,哈哈一笑,道“小愉,你怎么能这样和玉大人说话她虽然是金枝玉叶,但也是巾帼英雄。她又哪里和你的宝贝未婚夫出双入对了他俩是带着几万人马在外打仗呢,一出一入没有几万双也有几千对,你吃人家哪门子的飞醋要照你这样,本王岂不是也要吃石将军的醋,应该找他决斗了”

    愉郡主撇了撇嘴,觉得翼王说得很有道理。然而玉旒云却不愿领这个情,冷哼了一声“你找梦泉决斗,恐怕只是仗着你王爷的身份他不敢伤你,否则你哪里还有命在梦泉,不要理他们,我们进宫去”说着,已经大步朝坐骑走了过去。

    石梦泉还要向赵酋等人交代在城外临时驻扎的事,一耽搁,又被愉郡主粘了上来。不过陈灏等督尉经历过大青河之战,都对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郡主没什么好感,于是故意把石梦泉围得紧紧的,让愉郡主靠不到跟前。小姑娘急得直跺脚,转头向翼王求救“翼哥哥,你看他们你看他们”

    而翼王却急着去追玉旒云去了。愉郡主好不恼火,一个不留神,石梦泉竟也上马而去。她是不谙骑射的,委屈得差点儿哭了起来。好在忠实的娇荇早就让马车等在一旁,赶忙招手“郡主,快上来”愉郡主这才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娇荇喝令车夫“还不快回宫”主仆二人也就向前面的三骑快马直追而去。

    没多大功夫就已经到了宫门口。只有玉旒云才有禁苑骑马之权,她想想没有石梦泉陪着实在很没意思,而且左右在皇宫里骑马也快不得,估计甩不开翼王和愉郡主,她也就干脆下了马来,和石梦泉一道朝宫里走。

    玉朝雾皇后早就派了太监在宫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他二人,立刻迎了上来“玉爵爷,石将军,万岁和娘娘等候多时啦”

    玉旒云道“那还不快走”边说边快步往前,还想拉开和翼王以及愉郡主的距离。

    石梦泉虽然也觉得这兄妹两人实在叫人讨厌,但是装聋作哑就好了,似玉旒云这般未免太过孩子气。不过,这一次东征发生的事太多了,终于轻松下来也是件好事。想着,他也加快步子赶上玉旒云,算是跟她一起疯一回。

    他二人都是自幼习武,虽然称不上是武林高手,但是施展轻功疾走,比常人奔跑还要快些,领路的太监怎么也跟不上,急得大叫“玉爵爷,石将军,等等奴才”而后面匆匆赶到的翼王和愉郡主更加望尘莫及。

    愉郡主这几个月来没一天不盼着见到石梦泉的,真的见到了却是这样的情形,怎不伤心万分,嘴一撇便哭了起来“他为什么见了我就跑嘛”

    娇荇看这是皇宫门口,宫女太监官员命妇往来不断,本来愉郡主就已经“恶名在外”了,这要被人看见,岂不是又要惹来闲言闲语。她赶紧劝道“我的小祖宗,这是做什么呢方才玉大人不也说了么哪有还没出嫁就成天追着未婚夫跑的别人见了不仅要笑你,还要笑石将军呢你在他那么多部下面前让他没面子,他还不跑啊你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也得等没人的时候,对不”

    连安抚带哄骗,好容易才叫愉郡主收了眼泪,跟着翼王一齐走去凤藻宫。

    而玉旒云和石梦泉已经先一步到了。石梦泉的母亲王氏和姑母石氏早就在院门口翘首以待,见两个人满头是汗地跑过来,既惊喜又免不了带着母亲责备的口吻“慌什么慌什么小心摔着”

    玉旒云哈哈大笑,一直从到跟前才站定。石梦泉故意让她几步,随后而来。

    “姐姐呢”玉旒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皇后娘娘和皇上都等着呢一早就等着了”石氏说着,前面引路。而王氏和儿子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这时却只道“叫你好好照顾玉大人,你怎么带着她在宫里乱跑看玉大人这一趟出门瘦成这样,现在又汗津津的搞成个花脸,你不是存心要皇后娘娘心疼么”

    石梦泉跑了这样一趟觉得浑身舒畅,把什么烦恼都暂时抛开了,见母亲责备也还是笑嘻嘻地,道“娘,您还说玉大人瘦了,我看您倒瘦了许多。”

    王氏爱怜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成话了,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油嘴滑舌先进来拜见了皇上、皇后再说”

    玉、石二人就前后到了凤藻宫的正殿。庆澜帝夫妇正在座上等着。二人正要行大礼,玉朝雾皇后已经跑下了座来“云儿,快叫姐姐看看姐姐也惦记死你了”说着,眼泪已经滚了下来。那边庆澜递就朝石梦泉摆了摆手“你也不要多礼了,今天是家宴。”

    石梦泉应道“是,谢万岁。”就垂首躬身立在一旁。

    玉朝雾则拉着妹妹的手细细打量“怎么瘦成这样好好的去打猎散心,怎么又跑去前线你就是闲不住,也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

    “娘娘”石梦泉那边就要请罪。

    然而却被玉旒云打断了“我哪里瘦了晒得黑了些,就显得瘦啦你看梦泉难道不也瘦得跟猴儿似的”

    “胡说八道”玉朝雾端详着妹妹苍白的脸庞,“你哪儿黑了不过总算精神还好,我也就放心了。”便携手拉她来见庆澜帝。

    庆澜帝摆摆手“有一个人才更应该见呢王嬷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王氏一拍脑袋“瞧奴才这记性”就转到后面去,不多时,引了个中年宫女出来,怀中一个襁褓。玉旒云立刻就明白了“啊这是姐姐的孩子”

    玉朝雾笑着点了点头。庆澜帝则道“不错,这是我大樾国的太子。今年新年的时候已经祭告了天地祖先,母后给他取了小名叫建儿,宗室玉牒上叫元德,将来一定是个以德治天下的好皇帝。”

    “我看看”玉旒云急急凑上前去,石梦泉也恭敬地走到跟前。襁褓中的孩子刚刚睡醒,骤然见到两个陌生人,立刻哇哇大哭起来。玉旒云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缩开“太子的声音可真够洪亮的。”

    玉朝雾笑着摇了摇头“分明是你把建儿吓着了,倒好像他把你吓坏了一般”

    “如果能把威震天下的惊雷大将军都吓坏,建儿岂不是很有本领”庆澜帝哈哈而笑,“这里人又多又杂,还是把太子抱回去吧”

    大家先热闹了一会,才见太监引着翼王和愉郡主气喘吁吁地来了。“玉爵爷和石石将军走得实在实在太快”太监连话也说不整,行礼时跪到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玉旒云看到翼王上气不接下气,愉郡主和娇荇脸上的脂粉都被汗水溶化了,心里别提有多得意。“我走得快吗哎呀,对不住,我太心急要来见万岁爷和姐姐,忘记翼王爷和郡主都没练过轻功呢”

    翼王是铁了心要把玉旒云追到手,任她怎么冷嘲热讽都不生气“玉大人的轻功真是厉害,得闲倒可以教教小王。”

    “可惜我不得闲。”玉旒云冷笑。

    “好了,好了。”庆澜帝来打圆场,“今天是朕专门给玉爱卿和石爱卿接风的,这是家宴,国务不准提,军务不准提,武功嘛,等散了席你们慢慢商量去。朕等了大半日,饿的紧,快快传膳吧”

    既然皇上出了声,外面一早就等候的太监立刻行动了起来。没多大功夫,十数张朱漆膳桌,几十只描金食盒,了浩浩荡荡开进了凤藻宫,各色菜肴一一摆上虽说这是“家宴”,然而皇上的家宴还是跟以往玉朝雾私下里招待玉、石二人的不同,礼仪排场一样也不能少。因此,与其说是吃饭享受,倒不如说是折腾。一顿饭吃得既拘谨又无味,好容易把所有杯盘碗盏都撤下去了,大家都觉得跟没吃一样。

    玉朝雾即笑道“瞧,万岁爷,臣妾早就说了别让御膳房办这差事,交给臣妾的小厨房多好现在大家越吃越饿了”

    庆澜帝抓了抓后脑勺“本来接风庆功嘛,才要隆重其事。倒没想到这么多朕不是每天也这样用膳吗”

    玉朝雾笑道“皇上天天这样,还不都惯了除了您,谁每天这样花精神呢臣妾看今天他们四个年轻人出宫回家一准还要重吃一回。”

    “果真”庆澜帝看了看四个“客人”,又对玉朝雾道,“那现在请小厨房整治些点心,总可以补救了吧”

    玉朝雾道“一定可以。臣妾做的玫瑰花酱正好可以尝尝了,又有茉莉清露茶,且叫人沏来。”

    庆澜帝点头称好,道“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玉爱卿陪朕下盘棋怎样”

    玉旒云自然不能抗旨。石氏就从偏殿里捧出了棋盘来。愉郡主见了,道“还有一副棋没有我也想玩”说着,把眼看着石梦泉。

    “小愉,你就别玩了。”玉朝雾道,“你跟我到后面去做点心你知道梦泉最喜欢什么点心么我叫王嬷嬷教你,好不好”

    愉郡主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红着脸,道“好,我要学。”玉朝雾便微笑着领她上后殿去了。

    石氏摆好了棋盘,玉旒云和庆澜帝相对而坐。翼王就粘在玉旒云身后“我知道皇兄都喜欢怎么走棋。玉大人,有小王帮你,一定能赢。”

    玉旒云冷哼了一声,正想出言刺他,庆澜帝却道“十四弟,你别瞎搅和。朕交你个差事去跑腿,省得你给朕捣乱御书房里有样东西是朕送给玉爱卿的,你把它拿来,亲自替朕送给玉爱卿。”

    翼王一愣,本想说这样的小事随便叫个奴才办了就好,但是看庆澜帝频频向自己使眼色,暗想莫非皇兄是给自己和玉旒云牵红线呢就问道“是什么东西臣弟去到那里问谁要”

    庆澜帝道“用一个石青色锦盒装着的,就在御案上,进去就看到了。”

    翼王道“好,那臣弟去去就来。”边说,边凑到玉旒云耳边“你就支撑到我回来,我一定帮你赢了皇兄。”

    玉旒云根本就不理他她和石梦泉这时都清楚,庆澜帝故意如此安排,就可以谈机密之事了。

    果然,翼王一跨出门,庆澜帝立刻把棋盘推到一边“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再迟些,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西瑶那边如何”

    在西瑶和一众人等周旋的事恐怕说来话长,玉旒云只拣当前最紧要的说“虽然之前我们已料到赵王爷意图和西瑶勾结,但是未想到他的势力早就深入西瑶不,其实他借着泰和商号为掩护,几乎在各地都有眼线和爪牙。依臣之见,他一定是四处招募能人异士,又暗中储备物资,只待时机成熟。”

    庆澜帝早就已经急得一头汗“时机成熟那这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依二位爱卿看,皇叔他何时会造反朕可有时间应对么”

    玉旒云和石梦泉也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赵王迟迟没有行动,究竟在等怎样的时机

    玉旒云问道“赵王爷最近可有什么异动么”

    “异动”庆澜帝抓着脑门,“朕自从知道他有反心,看他什么举动都像是异动。这从何说起”

    玉旒云道“万岁莫急。半个天下臣都能打下来,还怕对付不了这个一只脚都跨进棺材的赵王爷万岁想一想,赵王爷是几时回京,又是几时发现臣和万岁的书信来往之后做了些什么”

    庆澜帝皱着眉头,思考片刻,道“皇叔回京是去年腊月初一。你们二人的信恰好是那前一天到的。朕立刻就写了三封秘旨,罢免范柏,下令东征,又命玉爱卿做主帅。本来次日那传信兵就要出发,但因为皇叔回朝正在城外等着接见,朕怕两下里撞上了,于是叫那士兵暂时在禁军营房里等着,待朕稳住了皇叔他再出发,想来也耽搁不了多久。不料,皇叔父子见了朕就一直追问你二人的行踪。朕几乎是赌咒发誓,说你们在打猎,才终于蒙混了过去。接风宴之后,朕立刻使人去找你们的传信兵,不料怎么也找不着。朕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寻人,你们知道,已经有一个容贵妃,谁知道暗里还藏着什么人呢所以朕只能吩咐蒋文那几个可靠的人暗地里查过了半个月,才终于找着了,在冰窖里,死了很久了。”

    “在冰窖里”石梦泉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特特放在那里好叫尸体不要腐坏以西京腊月的天气,就算是随便丢在外面也会冻成冰尸,为何多此一举而且,既然杀了人,何不索性毁尸灭迹竟要保留尸体,甚至保留尸体的本来面目叫别人去辨认,这实在”

    “这还不明显吗”庆澜帝道,“皇叔是有意让朕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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