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人首领一跪一呼,原本热闹堪比周末肉铺的剑湖宫内立时鸦雀无声。

    连同无量剑、黑衣人、余小萌乃至朱丹臣在内,在场所有的活人都被这声“少主人”给惊呆了。

    无数人在心中发出了怒吼这种好像认亲大会一样的场面是要搞哪样

    刚才打生打死这么半天,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小萌则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思考之中,她怎么没发现丁二身上竟然有这种令人倒头便拜口称“主公”呃,“少主人”什么的也差不多啦的王霸之气

    只有那黑衣人首领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一连叠地打躬作揖,口中絮絮叨叨着“狗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

    朱丹臣难脱读书人习气,忍不住就想过去给他指正,狗眼本来就不识泰山它连泰山是什么都未必认得幸好话到嘴边,想起时地人皆不合适,到底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丁二眉头紧锁,心中亦是迷惑不解。

    他知道自家师父眼界极高,又极为厌弃俗人,这么一大帮子粗俗之极的人就是跪在师父面前,还要被嫌弃脏了地,更不会费心费力去收服他们当什么主人了。

    何况他极有自知之明,前头还有深得师父信重的大师兄,再不然还有师父唯一的女儿小师妹在,无论如何这“少主人”的称呼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莫不是李师叔他摇了摇头,李师叔正在西夏半心半意地做着王妃,虽不知道详情,据说所图甚深,只怕是空不出手到中原来收服这群没什么用场的莽汉。

    那黑衣人首领见丁二沉吟不语,却也不曾有别的动作,心中忽地一惊,暗叫不好,“哎呦喂,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来历,但这位,这位少主人既然隐藏身份和无量剑的人混在一起,必有所图,现下被我叫破,若是坏了大事这,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觉得丁二武功路数看着眼熟,遍思不得,只当是自己昔年游走江湖时在哪里见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丁二大怒,举掌欲击,十指微弯,他这才看见丁二左手小指根处,带了个黑黢黢很不起眼的指环,正对着他的那一面以暗纹刻了一朵流云,才陡然想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枚指环连带着也想起了丁二武功路数来历。

    当时直吓得三魂六魄飞了一大半。

    他本是无量剑北宗中人,当年举宗北迁之时不知怎地被灵鹫宫主人看中,派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群豪将北宗尽数掳去了天山,醒过来的时候,门中上下人人俱被下了“生死符”。

    一开始门中也并非没有硬汉,譬如萧太师叔便宁死也不肯受人驱使,那隐在纱幔后的灵鹫宫主人也不动怒,只伸了一只左手出来,弹了弹小指便是隔了二十余年他亦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情形那只手细小苍白,只在小指指根处松松套着一个刻了流云暗纹的黑色指环,只那么轻轻一弹

    萧太师叔这等砍了手臂也不眨眼的硬汉,竟是立时倒地惨嚎起来,双手拼命在胸前脸上抓着,抓得血肉模糊,最后甚至自己将眼珠子挖了出来,舌头亦咬断了半截,口中汩汩流血,却还不停地嘶哑惨叫着。

    后来才知道,当时若不是师父不忍见萧太师叔受苦,一剑刺入心口了断了性命,萧太师叔至少还要多受个把月的罪才断得了气。

    那灵鹫宫主人赞师父有义气,倒是不曾再发动“生死符”,只是有萧太师叔惨状在前,哪里还有人敢忤逆。

    江湖汉子虽不怕死,却怕这般惨死。只好乖乖地做了灵鹫宫的下属,马前鞍后听她差遣。

    转眼也有二十余年,期间见识了灵鹫宫主人御下的种种手段,更是连半点反抗之心也不敢起,雄心壮志全都消磨殆尽,只求每年能按时获赐那“生死符”的解药。

    这次忽地受命前来无量山探查那无量玉壁之谜,只给了半年期限。大队人马半点不敢耽搁,一路晓行夜宿,赶到了这无量山下。

    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又熟知山上地势秘道,本来应当是件容易差事,谁知道半路里杀出丁二这个煞星。

    莫说打不过,就是打得过也是决计不敢下手的。

    北宗本是武林正派,同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群豪不同,行动举止自有定数,跟随灵鹫宫主人日久,态度又一向恭谨,加之门中女弟子甚是嘴甜卖乖,灵鹫宫诸女待他们也不免较他人和气些。因此也影影绰绰听说过关于那枚指环的消息,大约是类似某种信物一般的标记,只有极其亲近之人才可持有,此时灵鹫宫九天九部数百人中竟无一人获赐。

    再想到灵鹫宫主人生平最恨男人,流云指环此刻却赫然戴在一个年轻俊朗男子的手上,若非徒弟,就是子侄,总之断然不会是面首

    那首领想到这里,大为后悔自己刚才太过糊涂,怎地竟出了如此昏招。再一细想,这一百来号人在大殿里堵着,岂不是更碍了这位煞星的眼,若是等他翻起刚才伤他同伴的旧账来,也无需出手,只要催动那“生死符”,大殿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好下场。

    于是壮着胆子,战战兢兢试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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