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颜霁按下侧键锁屏。

    她不太想搭理晏灯,怕晏总用顺手了又给安排什么差使。于是朝晏灯打了声招呼“晏总,我先走了。”说罢不等晏灯反应,转身就走。

    晏灯赏了片刻荷花,慢悠悠沿着树阴往回走。

    天色渐晚,村里热闹起来,铃铛喇叭犬吠鸡叫,热锅热油里扔下一把葱,刺啦一声呛出香飘三里的烟火味。

    村口支了一个炸臭干摊子兼卖炸火腿肠,就摆在“官桥村欢迎您”的广告牌下面,旁边停着颜霁那辆白色比亚迪。

    两人隔着马路看见对方。

    归家人似箭,电瓶车和自行车穿梭飞驰,颜霁左盼右顾走走停停,四米五的水泥路走了三分钟。

    “晏总,我看你的车走了”颜霁顿了一下,让自己的口吻显得自然,“你回市区吗我反正顺路。”

    晏灯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颜霁的脸颊腾地一下烧红,她手里拿着一根炸火腿肠,刚吃一半没舍得扔。

    晏灯默认了她的误解“好吃么”

    颜霁赧然“还行,面有点多。”

    晏灯“你喜欢这些”

    颜霁笑道“谈不上,就是小时候没得吃,现在长大了,看见总忍不住买一根,可能是心里馋。”

    晏灯颌首“人生无非回味童年,或者补偿童年。”

    颜霁闻言一愣,侧头想去看晏灯,对方却已经越过她拉开副驾驶的门。颜霁赶紧三两口吃完火腿肠,将竹签扔到油炸摊的垃圾桶里。

    白色汽车沿着村道,逆人群行驶到兽医站。

    兽医站长老汪在路边,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往身上一靠,从兜里翻出十一块的红塔山烟盒,往手背上一敲,冒出一根烟。

    老汪点燃烟深吸一口,吐出一股白雾,朝着颜霁招招手。

    “小姑娘,你不是问长角的牛嘛刚刚我想了哈,养牛的确实没有,不过我们这儿有个养羊的大户,羕富养羊场有不少羊,还有配种的公羊。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就亲眼看见发情的公羊顶死人。”

    “羕富以前每个月都请我去看看,这两月都没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他跟儿子去享福了,去一看羊都没了,就剩下一点点。”

    “你们年轻人喜欢吃那些烤羊肉串,嘿,都不知道什么肉,瘟羊照样有人敢收”

    谢过老汪,颜霁上了车“晏总你急着回去吗”

    医院方面原本认为张弓与是失血过多造成脑部供血不足导致昏迷,或者伤口感染导致的感染性休克。但血涂片、血氧饱和度几项化验单出来之后,主治医生更倾向于是过敏性休克,神经递质紊乱引起的昏迷。

    老汪的养羊场情况很值得怀疑。

    晏灯“很少有你这样的学生。”

    “我小时候得了大病,多亏老师。连我的名字都是老师起的。”颜霁打开手机搜索导航,没有注意晏灯投过来的目光,“那我们要去看看”

    晏灯“嗯,如果是布鲁氏杆菌问题就大了。”

    颜霁一惊“布鲁氏杆菌”

    “布鲁氏杆菌又称羊杆菌,因为羊最易感染。这是一种人畜共患传染病,病菌可以从皮肤粘膜侵入,极易变异,会产生多种并发症。”

    晏灯的声音轻飘,听得颜霁有种无处着力的焦虑,她不再犹豫,跟随导航地址驱车前往养殖场。

    汽车越开越远,两侧渐渐荒芜,野草肆意生长,蝉鸣震耳压过汽车的呼啸声。骄阳西下,天空灰蓝,远远两排灰蓬蓬的红砖房,被大片浓绿簇拥着。

    汽车在羕富养羊场门口停下,看院子的狗儿早已从铁门缝隙钻出来,虎视眈眈盯着来客,见颜霁和晏灯两人下车,仰头张口狂吠“汪汪汪汪汪汪”

    颜霁站在车边往里打量,一扇铁栏杆大门盘着锈迹斑斑的锁链,红砖房靠马路的那侧墙身上用白石灰涂地横七竖八,依稀看见看向原本用红色油漆写着“欠债还钱”之类。看不见人,只有一股白烟从墙角升起,可能在做饭。

    狗儿叫了半响,红瓦房墙角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穿着洗地发白的宽大t恤,黑黝黝的皮肤打着褶,一双眼睛满是警惕。

    老汉盯着颜霁和晏灯看了半响,把嘴上没点燃的香烟放回口袋,慢慢走过来,操着方言版普通话问“你们找谁。”

    颜霁话到嘴边换了说辞“我们是来看羊的。”

    老汉脸色神色变换,迟疑了一会问“你们要买几只羊”

    颜霁硬着头皮继续胡扯“我们是开饭店的,夏天准备弄烧烤,要的不多,但每天都要。”

    老汉嘴唇蠕动却也没说话,回屋拿来钥匙打开锁链,一边拉开铁门一边介绍“我家羊可好啦,吃得好住得好,一个个膘实。”

    颜霁不善说谎,喉咙一滚低声应道“嗯。”

    老汉十分热情,领着两人去看羊。养殖场分三部分,小红瓦房是住宿,后面的长红瓦房用来堆积草料。白顶羊棚四面透风,里面用水泥砌成一个个1米高的小隔间,木头栅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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