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这厢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吃完饭,剩下的打包,一手提着饭菜,一手拎着特产,晃晃荡荡地走回义庄。

    她将一部分点心去坟前给姜家列祖列宗祭祀了一遍,回来便累得眼冒金星,哗啦一声就躺在了床上。头发盖住半张脸,只余下眼睛露在外面眨啊眨。

    方才在路边店里她没有帮老板娘办成事,被对方复杂的眼神盯得坐立不安,便也没吃得多饱。现下得了空,她休息了一会,便直接在床上吃起东西来。若是姜平还活着,她是十个胆子都不敢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宋莺似乎找回了粗糙的自己。

    吃得差不多了,见天色不错,她叼着一根糖葫芦,去院里算一算还有几副空棺材。

    正巧有人送来一具官府杖毙的尸首。

    见院子里头坐着的是宋莺,对方倒是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白面仵作姜仵作呢”

    “死了,我是他儿子。”宋莺背着他们坐在一个棺材上,不咸不淡道。

    “哦,这样,既然是儿子那就好说,这尸首你们还收不收”

    “收。”她转过脸去,舔着一根糖葫芦,发白的脸色和染了糖浆的唇色有些吓人。

    那些人也不敢多呆,赶紧把钱放在停尸板上,尸身放好,就走了。

    宋莺挑了挑眉,然后喜笑颜开地去拿铜板,之后回房里头把铜板和手一块洗了,揣进怀里。

    又听到敲门声。

    她朝窗外望了一望,心想八成又是送尸体的,“进来吧,门没锁,尸体抬进来放在最里面的棺材里,七日没有人来认领我便会找人下葬”她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吱呀一声打开门,便见一个熟悉的雪青色身影立在门口。

    青丝随风而动,乌目如含冰雪。赵琮身后几片树叶落下,几只飞鸟扑棱棱飞起。对方的嘴唇不像初见时一般拉得笔直,整个人仿佛被一阵白光包裹着,声音低得好听,“生意挺好”

    “挺,挺好。”她愣愣地看了一会眼前美好的景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方道,“那再来一桩怎么样”

    “啊”

    “出了一点棘手的事,怕是需要你帮忙。”他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就是要她去帮忙递个水一般简单。

    “什么事啊”她笑着问道,看在今天中午这顿饭上,她也得尽心尽力。

    “最近越州出了好几起杀人案,”男子唇线温和,凤眸微暗,“受害者皆为女子,身前被侮辱过,掐喉窒息而死。我们查了许久,没有结果。上次见你破案速度比常人要快得多,女子之事,你也方便些。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查案。”

    他在说什么赵琮闭了闭眼睛,脸上越发红了起来,验女子尸体自有坐婆,她还未满十七岁,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他这么说可不是让她难堪么“那个,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却见宋莺眉头皱成了一座山,一脸正色,“你说得对,清之。我应该更擅长。只不过嘛,我这个义庄虽不大,事情还是挺”

    “一天五百文,义庄里剩下的事情我会差人帮你做完。”

    “多少”她一把撑在门上,砰地一声。

    “五百文。”赵琮皱眉,少了只是若是他出得再多一点,她怕是会发现这是自己私给的。

    “干”宋莺斩钉截铁地答应,目光炯炯,哈哈一笑,“放心,破案自然事半功倍。走走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很快就到了衙门。宋莺稔熟地做好前期准备,然后开始看着面前的尸体,轮番验了。

    死者总共有三名,皆是貌美的年轻女子。

    据说第一名死于树林,第二名死于桥洞,第三名死于暗巷。

    一开始陆经年没有把这个当作连环杀人案看,直到贾明玉死亡。马上,衙门所有的人手几乎都开始为这个案子奔走不休,着急上火。

    所有死亡现场都有挣扎的痕迹,可是四周的路上却什么都没有。这几人死的地方都偏僻得很,寻常良家妇女鲜少有大晚上出门的,更遑论去这些地方。顺着这些线索,陆经年便一家一家查访了过去。

    “这三个人虽然都是窒息而死,但是却有不同,前两名死者身上没有伤口,脖子上有紫红色掐痕,周围有血荫,会阴处无外伤。而第三人左臂,右肩,后背,身前,均有被鞭打过的痕迹。鞭子有倒刺,伤口肉外翻严重。左臂青紫有三处,应是手握造成。鞭伤最短约两寸,最长为后背一处,伤口约长一尺,深可见骨。会阴处破损,流血颇多。”宋莺道取下手套,将袖子拢了下来,“陆大人他们怎么推断的”

    “与你说的大致相同,三名死者虽然致死的方式都一样,但是实际上过程却十分不同。”

    他怕尸体弄脏他的衣裳,便站得老远,隔空给了宋莺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三人分别是一个寡妇,一个妓、女,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认识得人里头几乎都挑不出重合的。一概论成仇杀的几率不大。八成是哪个角落里出来的采花贼,辣手摧花罢了。”

    肯定的眼神碰到贾明玉的尸体又生出了几丝疑惑,“只是关于第三人有些特殊。从现场的挣扎痕迹来看,她是挣扎得最强烈的。还有一度差点逃了,被凶手从身后甩了一鞭子,吃痛倒下,然后再被抓了回去。所以会有最长的那一道鞭伤和手腕上的青紫。事情有两种可能,第三人是前两案的凶手所杀,凶手与贾家小姐有仇,所以杀她的时候施以鞭打。前面两个只不过是迁怒作案。第二,第三个案子是有人见色起意,顺水推舟,模仿前两起作案。”

    宋莺见他说得有条有理,高贵自信得很,便含糊了一句,“嗯,有可能。”

    却不料身边一声轻哼,赵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侧,“伸手,”一块沾了酒的帕子就隔空落进了她手心里,他似乎有些不悦,“若你觉得哪里不对,直说便是。”

    “真的”她咦了一声,眨眨眼睛,很自然地用帕子擦手,“那我就直说了。”

    “嗯。”倒是挺实在。

    “好,清之,我问你,你如果想要虐待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赵琮:“我没有虐待过人。”

    “假设我,”她往前走一步,“我跟你有仇,我拆了你赵家牌匾,挖了你赵家祖坟,你现在抓住了我,要虐待我报仇,你会怎么做”

    拆了他赵家牌匾

    挖了他赵家祖坟,赵琮的眼角直跳,“不好这么比,但是如果有人真的如此做了,怕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不得好死。”

    “怎么个不得好死”

    “五马分尸吧。”他冷目看了看宋莺,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声音平静。

    宋莺打了个冷颤,噫,不能惹不能惹。

    “这就对了,”她指着第三具尸首,“而贾家小姐虽然遭了鞭打,看上去死状凄惨。可是你看着鞭伤,略微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不像泄愤,”宋莺努力思索着,“像是吓唬。对,就是吓唬”她指着尸身上最长的鞭伤,“这道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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