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郎君自觉丢了面子,脸色一阵青白,甩袖冷哼道“陆娘子,你怕不是年纪尚小,不知世事,被人诓骗了去吧”

    陆映冷嘲一声“诓骗如何郎君既没这样的胆量,便莫再多言。”

    她说话时,傲然挺立的模样,仿佛一株寒风中盛放的牡丹,浓艳瑰丽,却更惹人怜惜。

    温郎一时又看直了眼,这一恍神,又是一阵语塞。

    正待陆映欲转身绕行时,方才与温郎三人车架一同行来,始终毫无动静的另一辆长檐车中,却忽然步下个身影来。

    那是个一身青衫的少年郎君,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观其清俊面容,洒然仪度,当也是位世家子弟。

    只瞧他一甩长袖,上前两步,幽深乌黑的眼眸将陆映自上至下,毫不掩饰地打量一遍,似在估量。

    好半晌,他唇边勾起不羁的笑,一手握住腰间玉佩,轻轻扯下,勾在指尖,悬到陆映眼前,冷道“他没这胆量,我有。不知女郎是否愿立即便跟我回府”

    陆映望着眼前悬挂着微微晃动的剔透玉佩,一时愣神,讷讷不知所措,就连离家时堵在心口的一股闷气也忽然忽略。

    温郎三人亦惊讶不已,面面相觑,不由小心翼翼上前,劝了句“士朗,莫要冲动。”

    “士朗”当是这郎君的字,陆映听入耳中,只觉熟悉,稍一思量,才知此人乃是谯国桓氏二郎桓瑾,不久前与颍川谢氏等北方士族一同随汝南王萧睿南下,移镇建康。

    此人年不过十六,却放旷不羁,行事豪纵无度,于北方士族间素有名声,其父桓修因出身名门,早年被征辟为汝南王萧睿府中掾吏,累次升迁。此番萧睿南下,位居丞相后,便拜其为参军,所携人口资财在众世家中当属顶尖。

    桓瑾丝毫未理会温郎三人,只勾着玉佩又走近一步,至陆映身前不过半尺处停下,微俯下身,紧紧凝视她掩不住惊愕与慌乱的双眸,唇边嘲讽愈深“怎么,是否轮到女郎没胆量了”

    陆映睁大双眸怔怔望着他靠近的面容,越发语塞,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

    她方才也不过凭着本能的愤然脱口放话罢了,哪里知道会有人直接应下。

    恰在二人冷然对峙时,身后忽然又传来辘辘行车声,紧接着便是道透着清冷的熟悉嗓音“丞相府中集会散了许久,桓参军怕是已回府,士朗还是快些去吧。”

    是谢戎安。

    陆映背对着他,只觉浑身都僵住了,双手悄悄攥紧,一张小脸也倏然惨淡,没了血色,只瞪眼望着虚无夜色,丝毫不敢回身对上他的双眸。

    她早听闻不久前他已与父谢茂一同,携士族们伴汝南王南下,却不曾想,时隔四月再见,仍是在她如此落魄伶仃之际,只盼他未曾认出自己来。

    与她相对而立的桓瑾眸光一闪,双眼不由稍稍眯起,慢慢直起身来,冲谢戎安笑道“原来是抱石。既是催促我归去,怎你也仍在外逗留”

    说话间,温郎三人一见谢戎安,也登时规矩了三分,上前来稍一拱手,算是见过。

    谢戎安冷峻的面容不为所动,清淡眼眸只略一扫过温郎三人,对背对而立的陆映看也不看,径直冲桓瑾道“某方才正自城外归来,如今恰要回府,赶一赶除夕家宴。”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教人寻不到错处。

    桓瑾略一笑,也不再多言,拱手告辞。

    他方才本也是在车中听那陆娘子的狂悖之言,一时兴起,才来逗弄一番,此时吹了阵冷风,又听闻父亲已归,自觉无趣,自然不再纠缠。

    一时众人上车离去,谢戎安也仿佛并未察觉陆映一般,径直登车,令车夫继续前行。

    壮硕的黄牛拉着长檐车与陆映擦身而过,带起一阵簌簌寒风,吹得她止不住地轻颤。

    好半晌,待那三两车皆已远去,再看不见,她才猛然醒过神来。

    如此也好,再见便作不识,免得她这来路不明的私生女污了他的名士风度。

    夜色仿佛更沉了些,她垂下眼,望着脚上那双已被融化的雪水浸湿的布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彻骨寒意蔓延而上。

    出府已有许久,该再加快些了。

    她对着空荡荡的街道用力地摇了摇头,甩去脑中那一点卑微的失落,继续挺直腰背,踏着融雪往秦淮河畔去。

    母亲还在府中等着她买药回去。

    宽敞温暖的长檐车中,桓瑾正手脚伸展,侧卧在暖裘软枕之上,蹙眉凝神,把玩着手中精巧暖炉,视线则凝在一旁随意丢下的玉佩之上。

    那是方才用来逗弄陆家娘子的玉佩。

    车中熏香浅淡,沁人心脾。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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