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门开了,相较屋内的昏暗无光,那一刻,星光月影一瞬涌进屋内,连夜都显得明亮。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跨入屋内。
    “陛下”
    那人听见这声柔软的低吟,顿了顿,侧过身来,这才发现靠在门后边的人。
    云姒微微抬头看向男人,唇边弯起的弧度蓦然一滞,清眸笑意渐渐敛尽。
    来的哪里是她心里想的那人,分明是太后的弟弟,大将军赫连岐
    光影下朦胧的娇颜落入眼底,赫连岐看清她后眸光陡然转亮,美人身娇体软伏在地上,似诱非诱的,勾得他心上仿若有千万根羽毛挠着,实在心痒难耐。
    云姮告诉他的是有倾慕者求见,却原来是送了美人给他,且这美人,叫他过目难忘,一眼便想掠夺。
    当下啪得一声,惊得云姒心颤,赫连岐反手关了门。
    他提了盏明亮的宫灯,是来时带路的宫女给的,那宫女不仅给了他灯,还有这房间的钥匙。
    赫连岐将宫灯随手往边上一放,回眸凝向云姒,神情盛极贪欲“你是云迟的妹妹。”
    这眼神,瞬间便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牢中的狱卒,云姒呼吸微促,忍着体内的剧痛往后挪,可后背却一刹抵上了门框。
    清莹暖光下,赫连岐只觉那紫衣女子别蕴幽魅,他不慌不忙靠近一步,噙着笑“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云姒不敢出声,只咬着唇,死死抓住裙裳,瞳心尽是恐惧。
    凛凛身躯欺压而近,男人在她面前蹲下,低笑柔声“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将军帮你瞧瞧”
    三十余岁的男人,比她哥哥还要大上许多,这般与她言语,实在是龌龊至极。
    云姒强自镇定,急中生智扯了个理由想将他劝走,声调虚弱飘出“奴婢是在这等陛下的,陛下他应该就快来了”
    显然赫连岐并不信,也不戳穿她拙劣的谎言,玩弄她于鼓掌般惬意道“哦那是谁胆大包天,敢把我们小美人在这儿关起来”
    双手攥紧曳在地面的紫纱,纤瘦的身子止不住发抖,因为害怕,更是一阵刺痛袭上心口,云姒缩起腿,压下钻心的疼,颤着声线“赫连将军快离开吧,不然等下陛下来了”
    “你的陛下在朝晖殿,没功夫来看你,”赫连岐似笑非笑“这样,那里头有床,将军抱你过去,我们先好好休息会儿,可好”
    见那人肮脏的手就要伸过来,云姒彻底慌了,喉咙挤出几声沙哑无力的救命,不停往边上躲退。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云姒拼了命地想逃,身子重重撞上了一侧的木架,木架被这么一撞,摆在上面的花瓶摇晃了两下,终于摔了下来。
    “啪”
    这一声碎裂的清响,震彻寂夜,花瓶在云姒脚边砸了个粉碎。
    云姒不跟他装了,红着眼镜,抓起一片碎骸使劲力气往那人身上砸去“你走开”
    一品大将军自然不会是软柿子,赫连岐轻而易举就避了开,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他笑了笑“碎片锋利,容易割破手,多让人心疼。”
    又是芙蓉佳人,又是这般娇弱,惹人怜惜,男人哪里还忍得住,说着就朝她倾身过去。
    就在云姒惊慌无措时,门嘭得一下乍然敞开,赫连岐一惕,侧眸间一把长剑携卷疾风,自门外而来,全力攻向他。
    剑露锋芒,赫连岐仓皇退开好几步,但他很快就从这意料之外的状况中回过神,反身和那破门而入的人交手一处。
    门侧一旁,云姒捂着心口,吃力抬眸,恍惚望见那人侧脸,她一瞬诧异。
    昭言
    自从娘亲出事,她被齐璟带走后,就再没见过他了,只听说是跟哥哥去了云将军府,但这儿是皇宫,昭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他身上穿的似乎是皇城禁军的甲袍
    云姒茫然间,忽闻一声闷哼,只见利剑已被劈落在地,赫连岐粗砺的手掌猛得扼住了风昭言的脖颈,他指间铆足了劲,要将风昭言置于死地。
    而风昭言更是毫无求饶之态,盯他的眼底蓄满杀意。
    赫连岐手指愈收愈紧,冷哼“就这点本事还敢行刺本将军,我看你是活腻了”
    “住手”云姒拼命挣扎着想救他,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她不想昭言又为救她死于非命。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仿佛是在重复上演着前世种种,所有的痛彻心扉都再经历一次,她真的不想,可又那么无助
    白衣战袍猎猎作响,刹那间又有一道凛冽剑气凌空劈来,赫连岐一惊之下松手躲避,云迟一手执剑,一手借力送走奄奄一息的风昭言。
    云迟毫不留情,管他是什么一品朝臣大将军,还是什么太后亲弟弟。
    陡然间,剑似人凌厉,他运尽毕生之气将剑狠狠穿刺了赫连岐的肩胛。
    “啊”赫连岐剧痛嘶声,龇牙咧嘴,死死瞪住面前的人“云迟,你敢你反了”
    云迟眸中盛着怒焰“我的底线,你挑战不起”
    说话间力道一重,剑刃更入骨三分,伴随着赫连岐撕心的嘶鸣。
    自从云迟麾下副将统领禁军,部分禁军与墨玄骑士兵调配后,他便刻意将风昭言安插进了禁军队列。
    云姒在皇宫,风昭言以禁军的身份可随时保护安危。
    那边,喻轻妩已将嘴角溢血的云姒扶到怀里,她没多想,从怀中取出一瓷瓶,将瓶中唯一颗的药丸喂了云姒服下。
    风昭言喘着粗气,踉跄跌跪到云姒身边“姒姑娘”
    然而云姒阖着目,陷入了昏迷,唇边极低地呢喃着什么,听不甚清。
    喻轻妩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而后敛眸道“别担心,来得及时,毒未入肺腑,玄清丹解百毒,睡一觉就好了。”
    风昭言微顿一瞬,放下心来,玄清丹乃北凉皇室至宝,可解百毒,但失传多年,如今有也不过寥寥几颗。
    喻轻妩打量了风昭言片刻,看似随意轻言道“你就是那个,自幼跟随姒儿身边,保护她的侍卫”
    风昭言对上她的视线,默了须臾,低禀“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喻轻妩翘唇淡笑,没再说话。
    鲜血渗透官服,沿着长剑刃边滴滴落地,赫连岐被云迟挟制,动弹不得,他嘴唇惨白“云迟,谋杀上级是死罪”
    “赫连将军不在朝晖殿应宴,出现在此,对朕的女人心怀不轨,看来是全不将朕放在眼里。”
    这声音,是摄魂般的冷噬,字字句句只叫人听得如临深渊。
    齐璟容色似静海平淡,负手稳步入内,但俊眸中裹携的戾气像是无尽漩涡,墨玉瞳仁一现冷光,似能将人直接剥皮噬骨。
    他踱步,话里话外尽现疏离和漠然“自恃功高盖主,既如此,朕现在就命云迟斩了你,又何妨”
    语色间的透心寒意,听得向来傲然视物的赫连岐也生生打了冷战。
    灯影明暗恍惚,齐璟在云迟身旁站定,深邃的眼眸一低,目视于他。
    他静渊般的注视,令赫连岐蓦然心悸,敛了敛神“君要臣死,臣无怨言,只这欲加之罪,陛下要怎么对天下解释”透着讽笑“为了一宫婢,怒杀一品功臣”
    齐璟略一眯眸“是,又如何”
    赫连岐没料他如此坦然,一时失了声色“你”
    齐璟薄唇挑起一丝浅弧,笑的背后是澹澹杀意“怕了吗”
    赫连岐难得目露慌色,齐璟面不改色抬了下手“云迟。”
    云迟是真真切切起了杀心,但好在云姒没事了,何况今夜的事情声张出去,他们都讨不到好处。
    赫连岐一死,云迟就是第一个陪葬的,齐璟更是要背上昏庸之名。
    但赫连岐调戏皇帝女人之事传出去,也足以让他这大将军身败名裂,受满朝指点。
    云迟寻回理智,拔剑归鞘,赫连岐一脱力,跌坐地上,死死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胛。
    齐璟清淡微笑“就这么让你死了,也忒无趣。”
    他修眸淡挑“舅舅,既然没有人告诉你,那朕亲自跟你说一遍,”声线似冰凌刺骨,疾电坼裂黑云般,再不复隐忍“你们要玩,朕奉陪,但记住了,别在朕眼皮底下动她。”
    齐璟嗓音低抑,沉沉压下“否则,新仇旧账,还有当年的事,朕不介意提前找你们算清楚”
    伤势极重,赫连岐呼吸紊乱,听了这话,更是意识错综,他们虽暗斗不断,但明面上从来和气不透情绪,现在他竟为了个女人就和他们撕破了脸。
    齐璟冷冷看着他,片刻后,他面无表情撤袖回身,径直走向另一侧,弯腰将云姒抱起。
    “公主对姒儿的救命之恩,朕欠着。”
    喻轻妩眸光微幽,只浅浅一笑。
    夜色如许,月华静静倾泻天地间,抬头,便是一场星河的烂漫。
    齐璟横抱着怀里沉睡的姑娘,朝着御乾宫的方向不疾不徐稳步走去。
    清滟的光华浮盈在云姒的脸上,雪肤凝脂,柔颜静谧清甜,仿佛刚才那场担心受恐,只是一个梦境。
    熟悉的清冽气息侵入鼻尖,云姒自昏沉中幽幽转醒,入眼,便是那人轮廓分明的侧颜,浅薄的唇形。
    一情一景,倒是和前世对上了。
    云姒虚哑着嗓音,低喃自语“我是不是又死了”
    闻声,齐璟顿住脚步,低头凝望她,含笑温言“醒了”
    云姒羽睫微动,情不自禁探出手去,指尖微凉,轻轻抚过他的薄唇,恍惚的眸色似是梦未醒。
    她眼底弥漫迷离笑意“上辈死的时候也是你抱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我的小毛炉骑到了,带上爱的号码牌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兜风
    明天那章是真车,童叟无欺
    加更了,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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