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在太祖时据说是宴请群臣的地方,后来芳园新建起,一度荒废,只有宫中盛宴才会启用,索性被赵衷他们据为己用。
    前不久的事或多或少都有耳闻,来者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熙宁不痛快。熙宁反而笑意盈盈,一扫前几日的低落,言谈举止恢复如常。
    清嘉自上次出丑之后就再没露过面,定安坐回原先的位置,夹在那林小世子和熙宁中间。林小世子很是担忧熙宁的状况,时不时会朝着她张望一眼,熙宁则仿似全无知觉,诗词过了几轮,她一眼也没看他。
    定安年纪小,除了觉得林小世子有点奇怪,还拆解不透其中的隐情。
    几轮之后诗会散去,熙宁没像以往那样同定安一道走,她左顾右盼的,似是心不在焉,只道“我还有些事想与阿兄说,妹妹不如先回去罢。”
    定安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出了玉兰堂,路上走到一半,定安突然道“对了,皇姐的璎珞可是带来了”
    司琴也是想起这一茬。这是昨天夜里十三帝姬落在含章殿的,走前静竹才叮嘱过,一忙起来倒忘了还有这事。
    定安让人折道返回。玉兰堂里外早没了人,只剩些宫人在洒扫尘除。定安让司琴陪着自己进去里面,转过一道,进了后园子,花期刚过,园子里的花七零八落的,不比芳园凑趣。走近了她隐约听到人声,像是熙宁在说话。定安正要喊她,却是被旁边的司琴急急拽住。
    定安不解,司琴朝着熙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定安再看去,才发现除了她皇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着玉青衣衫,腰间配玉,可不正是方才席上的林小世子。
    定安眨了眨眼,眸中澄净,没反应过来。
    他们声音不算大,具体说了什么定安没听清,只见熙宁言笑晏晏,眉梢眼角流光溢彩,比往日还要好看上几分。林小世子这时倒不敢看她了,眼睛撇着一旁,脸颊微染着红晕,似笑非笑的。熙宁同他说了句话,将一样东西递给他
    私相授受。
    这四个字冷不防窜了出来,定安这才后知后觉,她面红耳赤,再也看不下去了,低着头悄悄扯了扯司琴的袖子,两个人悄悄离去。刚出来,好巧不巧遇着熙宁身边碧春,碧春惶恐着迎上来“小殿下怎么来了”
    碧春随主,自来从容镇静,少见她像这样神色慌张。
    不等司琴开口,定安先道“我来送还姐姐昨天落下的璎珞,进去转了趟,可惜园子太大了,半天没寻到,你可知道十三姐姐去了哪儿”
    碧春闻说她们没见到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定安,看她神色稀松平常,才暗自松了口气。
    碧春笑道“殿下也知我们帝姬闲不住,又不让人跟着,总归是去哪里赏花顽耍了吧。殿下不若将那东西给奴婢,奴婢转交给帝姬就是。”
    定安正是求之不得,她让司琴将璎珞留给碧春,同她寒暄了几句,才往回走。
    皇姐,林小世子。
    出了玉兰堂,定安遥遥回顾一眼,心绪复杂不定。她怎么也没想到话本子里的事有一天也会成了真,从前现在模糊成一片,她懵懵懂懂的,头一次开了窍。
    定安心不在焉地往含章殿去,近了又见到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小宫女,她仍是一听到声音就跑开了,这一次定安看清了,她身上穿着丧服。
    “是毓庆宫的人。”定安道,“是来找我的吗”
    司琴也不明所以“许是不小心路过的罢,若真有什么事,怎么见了人反倒跑了,不该这个理儿。”
    定安想了想也是,何况她自己也满腹心事,没再追究下去。
    另一边青云轩沿着一件件脉络探寻下去,事情终于隐见眉目。皇后事发前连着三月召见颖嫔,明面上是体恤她,比旁人多几分亲近,居心为何不得而知,但颖嫔之死总不会是她有意为之,若如不然不可能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事发之日替颖嫔诊脉的刘院判自那日过后一病不起,再也没去太医院当差就是最好的佐证。
    谢司白将手上的事暂放一边,准备去亲自见一见那位院判大人。这当头秋韵却带回了外面的消息来。
    谢司白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要见我”
    秋韵点头“是这么说的。”
    谢赞半是为了避嫌,半是为了抬举他上位,先前中山王一事全权交由谢司白查办。谢司白素来与中山王没有瓜葛,凡事秉公处置。现下中山王被押回京中,定了日子三司会审,这当口却提议要见他而不是谢赞,不得不引人深思。
    谢司白看向秋韵“先生可知道”
    秋韵摇了摇头“师父今天一早就被陛下请去了,现下还未归。大理寺的口信是下午才传到的,我一得了就来找公子。”
    “说了为何要见我”
    “不曾说。”
    谢司白垂下眼眸“什么时候”
    “三司会审横竖还有半个多月,大理寺那边说,只要公子有闲,这两日都可以。”
    谢司白不说话了,他负手站在雕花长窗前,长身玉立,同样的艾青衣衫,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正是将暗未暗的时分,庑廊下的光线昏暗,落尽窗子里,只照见室中一半。谢司白注视着窗外,不知看的是什么地方。秋韵看着,不免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他说“昭明这样的人,是几百年也难出一个的”。到底是褒是贬,语意不明,师父还说“智多近妖”。秋韵这么些年跟在谢司白身边,无论好事坏事,从未见过他动容半分。眼下也是这样,他面上素无波动,让人探究不出他意欲何为。
    “我知道了。”良久谢司白回过神来,淡淡说了一句,“先生回来你告诉我一趟。”
    秋韵领了命,方才出去。
    秋韵走后,谢司白找出了在颍州时的卷宗。中山王太安十三年所生,自有在宫中长大,十年前案发时他才二十岁,同当年有关的卷宗谢司白都备着一份,中山王并不得宠,便是后来新皇上位,他也只是个不起眼的闲散王爷,就算转了几转,也与那件事毫无干系。
    他现在要见他,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谢司白抚平了褶皱的纸张,盯着卷宗第一页,良久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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