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 淅淅沥沥, 打在树叶上声响不断。永平帝近日来本就睡得不算踏实,如此更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 天亮时才将将合眼。
    徐湘醒得早, 让含烟通知小厨房备下吃食,便往偏殿去看真如。真如自坤宁宫接回来后, 患了夜哭的毛病,为了不打搅永平帝夜里休息,只好将她安置在稍远的偏殿。小家伙精神很好, 起了个大早,被乳母抱着站在檐下看院中积了水的梧桐树。徐湘拨弄着拨浪鼓逗了会儿真如,盘算着时间差不多, 才抱她回去。
    果不其然,永平帝已经起了身。他见徐湘带着真如来了, 脸上有了笑意。永平帝喜欢和徐湘待在一起, 不光是因为她的性子和从前的陈妃有些像, 还因为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忘怀前朝后宫的种种事端。徐家不像林家邵家, 在朝堂上无足轻重, 不用费心周旋,而徐湘也没多大野心, 不会和其他人一样, 总是步步算计,居心叵测。
    永平帝伸手接过真如,哄着她玩了玩, 真如也是配合,咿咿呀呀笑得开心。永平帝实在疼她疼得紧,方道“她夜里哭就哭,也不碍事,送得那么远,都说母女连心,她更该闹了。”
    徐湘逗着真如,听见永平帝的话,状似无意回道“陛下日理万机,被搅扰清梦就不好了。真如还小不懂事,臣妾却不能不懂事。若不然,又要被皇后娘娘责罚了去。”
    提起邵皇后,永平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用过早膳,徐湘以为永平帝会回去,没想到他却是留下,命人将奏章抬来长乐宫。
    徐湘无法,只得一同陪在书房。永平帝忙着处理公务,她在旁研完墨,帮着及时换换茶盏,便也无事。徐湘和宫里帝姬不一样,她们自小被逼着上国礼院,虽不至精通,学识文采还是有的,而徐湘在家宽松得很,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了识得几个字外剩下便一窍不通。要她拘在书房,还不如让她爬树来得爽快。因而她撑了不多时,还是撑不住了,头一低一低,昏昏欲睡。
    永平帝忙中拿来茶盏,喝了口发觉是凉的,他皱眉抬头,看到的却是徐湘手托着脸,已是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永平帝头一次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这般样子。宫里嫔妃,若得幸近奉御前,哪一个不是急着要表现自己,独她心大得很。
    永平帝笑着摇摇头,放下茶盏时声音略响了些,徐湘惊醒,忙是起身替他换了盏热茶过来。
    长窗的槅扇没有合严,有东西扑腾一声跳了进来,徐湘和永平帝一道循声看去,发现是一只黑猫。
    徐湘过去将窗子合严,抱了黑猫下来,永平帝拨了拨盏中茶叶,问道“你何时养了只猫我竟是不知。”
    “这不是我的,是小殿下先前养的。”徐湘道,“她走后我甚是想念她,索性将这畜生抱过来养着,也是个念想。”
    永平帝神色稍有些异样。定安前去普济寺后,京中再无她消息。徐湘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如今谢司白无故叛逃,青云轩也一场大火毁于一旦。而定安下路不明,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永平帝看着那黑猫。它身上没有一丝杂色,油光水滑,一双碧绿眼瞳幽微森然,有种诡谲妖异的观感,不知怎么的总让见者不快。
    永平帝微微蹙了下眉“定安怎么会养这种东西”
    徐湘给怀里的黑猫顺毛“十六殿下小孩子心性,喜爱这些也不为过。”
    永平帝不语,他指的并不是这个。昔年陈妃还在时,很喜欢这些小畜生,其中尤爱一只白猫,养在内寝下,吃喝都在一处。后来被有心人利用,使得那白猫伤人,陈妃自己也险些滑胎。白猫死后,陈妃伤心欲绝,又因前事有了阴影,便明令禁止含章殿内再养活物,就是手下的宫女太监捡来逗趣也不可。
    定安自小跟在她母妃身边,不会不知道她母妃有这样的心结。定安同她母妃感情深厚,不会不顾及这些。况且
    永平帝问“这猫她是什么时候养的”
    徐湘想了想“具体臣妾也不知道,大约是千秋宴后。臣妾曾听说,这猫不是殿下让人弄来的,是它有一日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总是赖在含章殿不走,小殿下心软,就让人抱来留着了。”
    千秋宴后。
    那不就和定安发病的时日差不多
    这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永平帝想见什么,抬眼看向徐湘,眼神尤为锐利“真如夜哭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忽然严肃起来,徐湘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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