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总部大楼。
    坐落在s市cbd黄金地段, 站在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绚烂霓虹,车水马龙。都市的繁华就像是一件展品,把穷人拒之门外的同时,又被富人全天候地把玩着。
    自签约之后, 暌违两年,苏子扬再次站到这里, 心情和境况已经是天差地别。
    他拘谨地坐在座位上, 忐忑地问“关总监,你找我是要帮我吗”
    “算是吧。”偌大的会议桌对面, 黑衣男人嘴角扬起一瞬。
    苏子扬不疑有他, 瞳孔一下子聚了焦,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弃”
    黑衣男人不置可否, “我想问你一件事。”
    “您请问”
    “你怎么会确定谢之和费尔南李不干净”
    苏子扬愣了一下,“费尔南李本来要选我代言阿曼国风系列,却临时被谢之截胡了。如果不是谢之用下三滥的手段, 我根本不会输,他一定是被费尔南李潜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好像亲眼所见。
    黑衣男人却似乎有些失望, “你猜的。”
    “对。”苏子扬斩钉截铁, “但我绝对没猜错。”
    “好吧。那何铮为什么打你”
    “我说他和公司高层不干净,可能他急了吧。”苏子扬说完,听见对面的人笑出声, 才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我是情急胡说的您不要往心里去。”
    对方又笑了几声才停下,“你不觉得,是你提了谢之以后,他才动手的”
    “总监,您都在旁边听见了”苏子扬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是何铮先曝光我的事,我才去找他问的。我一直严格履行合同的要求,没有去招惹他”
    对方好像什么都明白。“是啊,明明是他主动招惹的你。”
    苏子扬感觉自己受的委屈好像一下子被人理解,“对我本来是无辜的他红就能欺负人吗总监,你可一定要公平对待啊”
    “他可不只是红而已。”黑衣男人似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几回反常,怎么都和谢之有关”
    苏子扬觉得不对劲,小声问“您不是要帮我的吗,怎么总扯谢之”
    黑衣男人挑了下眉,“是的,我忘了。可是要帮你,就必须提到他。”
    “为什么”
    “因为这两年你能红起来,全是拜他所赐”
    苏子扬看着对方眼里闪过的诡异之色,心里莫名有点慌。“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谢之本来会有更好的发展。”对方勾着嘴角,“可他的运势借给了你,所以他糊了,你红了。”
    苏子扬瞪大眼睛,脑子里过着这两年种种遭遇。
    虽然他不怎么信这些,可的确是他签进北星之后一路走红,而谢之却慢慢凉了。甚至,谢之丢掉的戏约和代言,都是给了他。
    苏子扬猛然摇头,“怎么可能我明明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而且现在谢之还没凉透,他还有起来的苗头”
    黑衣男人只是笑,一直笑到苏子扬背上发毛,才开口,“对啊,他回来了,你就没戏了。”
    轻轻的一句话,又贴合了苏子扬的遭遇。
    苏子扬一个劲儿摇头,“不会的,这不科学而且他的运势怎么会给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签了合同啊。”对方盯着他,“北星不是和你保证过,你至少能成为二线吗以谢之的极品运势,把你捧成二线都算不及格了。”
    苏子扬思维凌乱,喉咙里吞咽一下,“所以你说的帮我是不是把他的运势重新给我”
    对方摇头。
    “那,是要把别人的运势给我”
    对方再摇头。
    苏子扬急了,一下子站起来,“那你要怎么帮我”
    对方只是摊手,“我说要帮你翻红了吗”
    这阴阳不定的态度,实在让苏子扬捉摸不透。他脸上青白交加了半天,恍然地笑了“关总监,我知道,您在跟我开玩笑。不然您大老远带我回公司,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古代的囚犯,行刑前还要吃顿饱饭。”对方说着,也缓缓起身,“我没那么慈悲,却也不想手底下有糊涂鬼。”
    灯光暗淡,苏子扬瞳孔里映着的人脸似是变得更加惨白。
    恐惧从脚底一直钻到头皮,他浑身打颤,想跑,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迈不开腿。血色雾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眼前的人模糊了,他想喊,可是一张开嘴,雾气就灌了进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苏子扬听到对方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今天,是要帮你去死啊。”
    安镇的拍摄还在继续。
    今天拍摄的这一场,是在布置好的城楼上。
    吴子明坐在监视屏前,紧盯着画面。
    已经ng好几次了,他心里有点焦虑。
    屏幕上,谢之抱着对戏的女演员楚夏,眼泪止不住的流。脸上被化妆师精心涂抹的灰尘,被泪水冲出斑驳纵横的痕迹。
    楚夏抬头看他,一脸懵逼。
    “cut”
    吴子明喊了停,端起保温杯,埋头喝起胖大海茶。
    楚夏从谢之怀里站起来,鼻子也酸溜溜的,“谢老师,我知道这一场很感人,我也很想哭。可是剧本上不能这么演啊。”
    谢之从田甜手中接过纸巾,低头擦着眼泪。“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的”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田甜疑惑“谢老师,你的什么啊”
    “没什么。”谢之把纸巾塞口袋里,对吴子明喊“导演对不起,麻烦化妆师来补个妆,我们继续拍。”
    几分钟后,再次开拍。
    日寇临城,战事吃紧。
    十五个青年困守城楼,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没有一人退缩。
    日本人刚刚结束了一场冲锋,没能讨到便宜,暂时撤退。杨振东这边暂无死亡,只是他左臂中了弹。
    他忍着剧痛靠在墙根,手里拿了个小刀,准备自己把弹片挖出来。
    同伴调侃“杨哥你行吗你嫌弃大家是男的,下手太重。其实我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去去去。”杨振东踢他一脚,“放哨去,敌军随时会反扑,一分钟都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那么多双眼睛,不会让小鬼子有机可乘。”同伴不以为然,趴在楼边看了一眼,忽然惊呼一声,“那边有个人”
    杨振东一下子坐直了,就去模枪,却见同伴愕然地回过头,“杨哥,那是嫂子”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许清音被带到了城楼上。
    她一见到杨振东,就红了眼眶。杨振东却是对她怒喝“你回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疾言厉色,从小到大,他都没对许清音这么说过话。兄弟们面面相觑,赶紧散开,不在这里围观。
    许清音却像是没听见斥责,只是盯着他淌血的左臂,流着泪问“振东,疼吗”
    杨振东浑身一震,脸上余怒未消,声音却先缓和了,“不疼。”
    许清音忽然扑过来抓着他的手,哭出声来“你还凶我我要是不回来,以后还能看见你吗还说不疼,伤这么重怎么会不疼”
    半个小时前,这里还充斥着枪炮声。而下一场枪炮声,又不知何时会响起。
    许清音带着哭腔的质问,听起来宛如天籁,
    杨振东一把将她搂起来,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她“清音,是我不好。”
    许清音擦了把眼泪,拉着他说“我学过一点西医,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杨振东却问她,“伯父伯母呢”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到西边的国统区了。”许清音说着,又拉他,“快点过来啊。”
    杨振东没有动“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我晚上要把你送走。”
    许清音皱起眉 “日本人到处有埋伏,出去就能撞上。你是来杀敌的,怎么能为了送我走,因公废私”
    杨振东沉默片刻“你是算准了,我现在拿你没办法。”
    “我许清音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许清音撅了下嘴,“夫唱妇随,这倔脾气随你。”
    许清音哭的时候,杨振东还能撑着坚强。她这会儿倔强地撒娇,杨振东眼里却透出泪意。
    他转过头去,不让许清音看见他这样子。许清音轻而易举把他拽到角落里坐下,从他兜里摸出西洋打火机,给刀片消了毒。
    她轻声说“我陪你说说话吧,这样就没那么疼了。”
    杨振东点头。
    许清音拉下他的衣服,露出肩膀的弹孔,“振东,日本人节节败退,你说,中国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刀剑刺入皮肉,杨振东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肯定是比现在好。”
    “那是肯定的,不然打仗干什么。”许清音小心地划开皮肉,“那时,中国的土地上是中国人说了算,什么东洋人西洋人,来了全都得按我们的规矩姑娘们出门不用再担惊受怕,老百姓安居乐业,不会再有饿死的人。”
    弹片被触动,杨振东疼得额上冒汗,“嗯大家都会幸福。”
    许清音“还有我们,也会幸福。”
    杨振东抬起眼睑,许清音专心致志,没有发现他目光中的柔软。她继续说道“振东,我们结婚吧,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清音开始往外挖弹片,痛感加倍,杨振东眉心却略有舒展,“女孩,最好长得像你。”
    “也得像你一些。”许清音笑了一下,“我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呢,就给他讲现在的故事,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个大英雄说不定我们的经历还能拍成电影。振东,我还没看过电影呢,我们带着孩子去上海,或者去北平,到电影院里见见世面。”
    在她柔柔的声调中,弹片取出。
    许清音捏着沾血的弹片,额上汗水晶莹,却是含着眼泪笑“振东我成功了别动啊,我帮你包扎”
    可杨振东不待她说完,就冲动地把她抱在怀里。
    许清音急道“你在流血”
    杨振东却不停地说“会的清音,我们去北平,去上海,去新中国的每一个地方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许清音眼角有泪滴落。
    她在阳光下反手抱住杨振东,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像是看见了他们期待的未来。
    一场戏拍完,终于顺利通过。
    吴子明手心里全是汗。
    这一场戏何其坎坷。不知为何,每次楚夏说到生孩子的台词,谢之就会泪崩。
    杨振东是个隐忍的人,而且这里是两个人互诉愿景的撒糖时间,怎么能哭得收不住
    好在谢之这回把持住了,完成的不错。
    谢之收工回去,就问范文韬“今天哭成那样,是因为那段台词让你想起女儿了”
    这一提,范文韬又忍不住了。
    他这会儿没在谢之的身体里,眼睛里流出属于鬼魂的血泪,“小谢,我都忘了这茬,你就别再说了。”
    “抱歉。”谢之给他递纸巾,“收一收吧,鬼哭多了也伤身。”
    范文韬擦着眼泪,“把你手机给我玩一会儿,我转移下注意力。”
    谢之就给他了。
    范文韬拿着手机刷视频,谢之则是打开电视机。
    今天拍摄时间比较长,吃完饭回来都九点多了,他赶上看最后一集封神演义。
    屏幕里,苏妲己在炮烙梅伯,场面残忍血腥。
    谢之刚把目光挪向一旁,就听见范文韬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愧是你。”
    谢之便问“范老师是在说我”
    “嗯。”范文韬把手机往他面前放,“我的追悼会可没你这么大牌,你还有节目专门做了人物介绍,跟走红毯似的。”
    谢之看看屏幕,这个短片是有些眼熟。
    回想一下,他曾经在陈家宅子看过。这是某个娱乐节目做的报道,上面放出了很多即将莅临追悼会的圈内人物,还加了旁白。
    先是蓝以泽。
    “蓝以泽,实力派演员,横跨影视双界,曾凭借和谢之合作的彗星获得金鹤奖最佳男配角。他和谢之是圈内好友,已经确定参加接下来的追悼会。”
    再是何铮。
    “何铮,当红小生,影、视、歌、舞蹈、综艺均有涉猎,其阳光帅气的外表广受粉丝喜爱。马上开拍的仙帝再临里,谢之原定出演谢知微一角,由于突如其来的事故,二人的再次合作失之交臂。何铮也确定参加追悼会,力破与谢之的不和传言。”
    接下来是闵英杰。
    “闵英杰,知名演员,如今已经成为霸道总裁的典范。他曾与谢之合作过,虽然二人的对手戏份不多,他还是确定参加谢之的追悼会,缅怀这位已经逝去的大前辈。”
    后面还有别的圈内人士,谢之没再往下看,只是盯着屏幕发呆。
    范文韬在旁边说“评论区很有意思,网民都说你福大命大,还说这是今年媒体打脸最疼的一次我也希望我的死是闹剧,可惜我是真死了。”
    谢之却好像没听见,赶紧把手机拿过来,往前拉进度条。
    他又看回到闵英杰的部分。
    只见这个节目搭配的视频片段里,闵英杰饰演一个古装偶像剧的皇帝,穿着龙袍一身霸气。
    和他搭戏的俊秀书生,是苏子扬
    而这个片段,恰好紧跟在何铮之后。
    如果谢之没有记错,当时那个咒童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后的地方,被炸毁了。临死前,它指着电视屏幕,声嘶力竭地喊“他他”
    当时谢之不认识这些人,也就没有留意。
    如今看来,咒童到底指的是谁
    何铮闵英杰还是苏子扬
    范文韬见他发呆,还以为他是在对追悼会耿耿于怀,就拍拍他的肩,拿过手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电视吧,别想太多。”
    他拿着手机继续翻动,谢之则是思量要不要去见见苏子扬或者闵英杰。
    忽然范文韬发出一声惊呼“死人了。”
    谢之回过头,就见范文韬点开一个视频,匆匆拿给他看,“刚出来的消息,说苏子扬跳楼自杀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座大楼的顶端。
    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呆呆地站在边缘,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看风景。他穿着白色连帽衫,身影渺小,像是晴天里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
    几秒钟之后,他攀上了护栏,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沙尘坠落。
    苏子扬死了,由于他的丑闻事件正热,这个视频一放出来,整个网络环境就动荡起来。
    由于视频上的角度略偏,拍摄距离又远,看不清脸,只能从身影上揣测是不是他。可是警方随后就发布了官方通告,确认了他的死亡。
    性丑闻、出轨、同性恋之类的关键字,在娱乐圈各类事件中屡见不鲜。但被苏子扬的死讯一带,立马演变为社会话题。
    很快,有人站出来,说是网络暴力逼死了苏子扬。
    一个年轻的生命,死于网上的口诛笔伐。
    不久,苏子扬跳楼自杀这个话题下面,就出现了另一个话题。
    网络暴力可以杀人
    死者为大,一时间,暂时没有人议论苏子扬的丑闻,骂过他的人也暂时沉默。
    而其他的明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布新动态,一是会被骂冷血,二是沾晦气。
    风起云涌的网络世界,似乎因此变得安静了些。
    但谢之心里却崩了起来。
    他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苏子扬的死可能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阿曼国风系列的服装发布会下周开始,谢之和吴子明商量调整了拍摄间隙,顺利地请了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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