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缓缓倒下。
    有风从山间刮过, 吹在他脸上, 带起一点阴沉的腐烂气息。
    狱卒跑个没影儿的大牢里,阴风呼呼刮着, 泛着股陈腐发霉的味儿。
    年轻的县令站在铁栅栏外头,给他递了一壶酒, 说话慢吞吞的。
    “罪人汪雄,去岁冬辱杀孟家女两人, 除夕杀王家四子, 三月淫刘家你, 可有什么冤屈”
    “哈哈哈哈哈,青天大老爷实话告诉你,老子不冤非但不冤,还有几桩命案没露出来呐”
    “哦说来听听”
    浓郁的烈酒香弥散开来, 他躺在稻草堆上, 天生三白眼翻着,咕噜噜说了个痛快,迷迷糊糊中还夸今天的酒肉合胃口。
    那小县令说什么来着
    哦, 他还递了个卤猪蹄, 让他多吃点儿。
    “平王交代过,保你平安。”
    彼时汪雄已经喝得不甚清醒,咧开嘴喷出口酒气“那是,老子可是平王的那什么,千里马要成大事的”
    他说完醉意上涌, 栽倒在稻草堆里,耳边只听得那小县令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却毫无印象。
    如今想来,当时他就是来送断头饭的吧。
    汪雄倒在囚笼里,费力仰起脖子,望向午后湛蓝的天空。
    那片天由宽变窄,拉成狭长的一条,有只灰毛野雀扑棱棱飞过,定格在长天一角。
    汪雄的脑袋以诡异的姿势卡到两根粗木中间,彻底没了声息。
    四下寂寂然无声,顾玉成双手举刀僵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他还没下手,汪雄就这么死了
    没等顾玉成想出个所以然,左前方灌木丛中就跳出个熟悉的人。
    正是宋六郎。
    他一身短打,手中还拎着把小巧的,边走边朝顾玉成挥了挥。
    顾玉成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手脚僵冷,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他放下刀,整个人都跟着松懈下来,感激道“多谢六哥”
    自打认识,他叫了宋六郎无数次哥,数这回最真诚。要不是生性稳重,简直想扑过去熊抱对方再大力摇晃。
    什么叫神一样的队友,这就是啊
    宋六郎接收到扑面而来的崇拜和敬仰,顿时将被推出来的那点狼狈抛诸脑后,潇洒地把在手中上下抛飞,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七娘没有拦你吗”
    顾玉成不好意思地道“七娘身体不适要休息,我就从角门溜出来了。”
    他是县令,县衙最高长官,想瞒过众人出个门还是简单的,且厨娘传话时手里还端着一砂锅红糖姜水,他就没好意思去探望,直接牵马走了。
    宋六郎“”
    好了,现在连宋琢冰怎么跑出来的也知道了,难怪她不肯露面。
    事已至此,顾玉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打算讲了一遍。
    他昨晚苦苦思量半宿,还是没有万全之策。放过汪雄当然不可能,但押送他进京受死,恐怕走不出西南就会被平王劫去,尔后放出来继续为害地方。
    左思右想,只有提前宰了汪雄最合适,一来为民除害,二来反守为攻,平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选择了最理智的道路,甚至连万一事发不牵连他人的书信都预备好了,没想到千算万算,差点栽在自己身上。
    “多亏六哥仗义出手,救我于两难之境。”顾玉成深深一礼,诚恳道,“知我者,六哥也。”
    宋六郎“”
    他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咽下“帮你出手的其实是七娘”这句话,生硬岔开话题“现在人都死了,怎么办”
    这点顾玉成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听闻山匪中出了个叫五青狼的,很是凶残,甚至把数家山匪都清理了,干脆让他们拦截囚车,将汪雄一并杀了吧。”
    “陆三和贾壬喝的水里掺了迷药,我原想把他们仍在这里,既然六哥来了,不如把他们打晕,当做山匪动的手。”
    宋六郎心情复杂jg
    其实这个五青狼,就是他们家的队伍
    他父亲从盲山道离开后,就四处收拢流民山匪,率领兄长们拉起一支队伍,到处打劫山匪。因为几个孩子的名字以五行为序,这队伍便唤作“五行狼”,只是当地人口音太重,传着传着就成了“五青狼”。
    现在亲眼看到顾玉成把黑锅结结实实扣在五青狼身上,宋六郎动了好几次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妹妹的嘱托,他收起,配合顾玉成一起伪造现场,还给两个衙役各补了一手刀。
    第二天一大早,陆三和贾壬连滚带爬地跑回县衙,哭诉人犯被劫杀。
    顾玉成大惊失色“可是悍匪五青狼本官听闻,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劫富济贫杀人越货,在山中无恶不作”
    陆三和贾壬半夜醒来就发现他们躺在石头上,汪雄死在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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