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话音刚落, 满堂顿时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招呼着佣人们赶紧过来收拾残局, 其他人凑着脑袋嘁嘁嚓嚓地议论起来。
    景澄等人循声望去, 果然掀翻桌子的人是陈兴广。
    此时陈兴广正瞪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两道杂乱的狮子眉一根根竖起来,额角暴起青筋, 愤怒地浑身发抖。
    与他同桌的陈家兄弟们躲闪不及,身上溅了菜汤, 极为狼狈,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人群中央的陈兴广,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有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抖抖自己的外衣, 语气不好地说“三哥,你这是干嘛兄弟们哪一个对不起你了”
    “你们都对不起我”陈兴广双目赤红地可怕, 表情狰狞地咆哮, “大哥是不是你怂恿大嫂来害我”
    “老三, 你说这话可就诛心了, 我自问行事端正, 无论是对外人, 还是对自己家人,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陈家老大双目沉沉地盯着突然“发疯”的陈兴广, 冷声道,“倒是你,整日胡作非为,行事不端, 没个正形”
    他是个看模样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两鬓微霜,国字脸,眉毛很浓,鼻梁挺直,是个很端正的长相。
    景澄注意到陈家老大说完话后,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甚至有几个年青人时不时把目光瞥向小辈那桌的陈知易,一边偷窥,一边脸上还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景澄“”
    “那是我爸爸。”像是看出了景澄的疑惑,陈知易神色尴尬地解释,同学来家里做客的情况下,却发生这种事,任谁都会觉得难堪。
    傅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啧啧称奇道“看不出来啊,你老爸年纪都这么大了”
    闻言陈知易表情更尴尬了“是啊。”
    桌上其他的小辈们兀地发出嗤笑声,看了陈知易一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陈知易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他推推眼镜,也不吃饭了,小心地瞟了一眼景澄他们三个,对上景澄疑惑的视线后,他羞愤地埋下头,目光闪烁,嘴唇紧抿那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旧社会里的偷偷会外男被人抓到后,羞耻难堪的小媳妇。
    “”
    景澄隐隐约约听见了“乱伦”,“杂种”,“恶心”等极具有人身攻击倾向的词语。
    被迫听了一耳朵的景澄
    虽说不清楚陈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可冲着陈知易的堂弟们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果然豪门家庭是非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秦炎所坐的位置旁边就是陈知易的一个堂弟,那少年嗤笑声最明显,和人说小话时也没顾及一旁坐着的秦炎,虽说饭堂现在吵闹声不止,乱糟糟一片很影响听觉,但秦炎还是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了一些了不得的信息。
    他的目光朝着主桌那边看了过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景澄睁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一点一点地挪动椅子靠近他,小声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秦炎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他夹了口菜,嚼了几下咽肚,转头一看他的表情,顿时被萌到了,沉默片刻后,他贴近对方,压低声音解释道,“柳夫人原先是陈家老二的妻子,但是陈家老二很多年前在外地出差时意外身亡,柳夫人给丈夫守孝三个月,出孝后又嫁给了老大,不到半年,学霸就出生了。”
    景澄“”这个时间段,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柳夫人”是苗疆这一代的草鬼婆,也是陈知易的母亲,不过柳夫人虽然名声在外,可在陈家却是个温柔低调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教出陈知易这样唯唯诺诺的性格来。
    也许是她太过低调温驯,以致于陈家人经常忘记这个女人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草鬼婆”。
    言语中并没有对她作为陈家老大的妻子身份的尊敬,陈家的小辈们谁都能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老人那桌里,一个满头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猛地一拍桌子,质问道“老三你是怎么回事家里是你逞威风的地方吗”
    该老头骂完,桌上的其他老人们也放下碗筷,横眉怒目地指责起来。
    “又开始作妖了”
    “老三,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哎呦气得我胸口疼,我的速效救心丸呢赶紧给我拿来”
    “吃饭都不让人消停”
    陈兴广对老人们的斥责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骂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陈兴广这个人陈兴平,你把你老婆叫出来跟我对峙,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心里明镜儿”
    陈兴平就是陈家老大,闻言眉头一皱“你要叫她来干什么”
    “你让她过来老子倒想问问她,我是怎么得罪她了,她要对我下毒手”陈兴广黑着脸道,“仗着自己会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就了不起了要不是遇见高人提点,老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老子在这儿坐着,你跟谁说老子”主位席上坐着的陈老爷子冷哼道,“你大嫂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害你”
    “你儿子昨晚上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那东西到现在还在我身体里害我”陈兴广被老人直白的话打击,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难以置信地道,“都这个时候了,爸你居然还向着一个外人”
    在场的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人忍不住问道“怎么就没命了三哥你人不好好在这儿吗”
    “总不会是在饭菜里下毒了吧”
    “难道是买凶杀人”
    “感觉大嫂不像是这种人啊”
    饭堂里议论纷纷,小辈桌上的陈知桥和陈知易闷头吃饭,父辈们闹出来的事,不是他们可以干预的。
    “去个人到隔壁,把我大儿媳妇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今天想搞什么名堂”陈老爷子拧着眉,三下五除二地拍板做出决定。
    佣人只好去隔壁房叫人。
    “他究竟想干什么”傅乐瞠目结舌地围观了这出豪门大戏,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扭头问景澄,“怎么回事什么叫做还在害他你昨晚不是已经帮他解决了吗”
    在傅乐的眼里,陈兴广就是走了大霉运,保不准就是哪个道上的仇人躲在背后找人诅咒他。
    可现在听着,似乎不是他那回事儿
    景澄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没解决,不然我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傅乐哽了一下,心说还有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再一联想到柳夫人的名声,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兴广口中的“那东西”,搞不好就是传说中的蛊虫
    我擦,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过了好半晌,傅乐才声音艰涩地说“我以为你就是过来做法寻找幕后黑手的。”
    早知道是来抓草鬼婆,他才不过来凑热闹。
    景澄此时正目不转睛地观察陈兴广,闻言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随口道“的确,幕后黑手就在陈家。”
    听在傅乐的耳朵里,景澄的回答自动翻译成的确,凶手就是柳夫人。
    傅乐的心跳顿时停了半拍,缓过神来后他开始忧愁。
    在他的印象中,蛊虫这东西是很可怕的。
    神不知鬼不觉就能着了道,中蛊后自己却毫无感觉,只要施蛊的人不作妖,中蛊的人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中了蛊。
    在很多志怪小说里,主人公中蛊后毫无所觉,自我精神却一点点被蛊虫蚕食殆尽,直至施蛊人完全掌控被害人的意识,而被害人最终成了提线木偶却不自知,令人不寒而栗。
    万一柳夫人真的是凶手,被揭穿后恼羞成怒,大开杀戒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形象。
    那女人长发在狂风中乱舞,神情狠厉,张开血盆大口嘶吼“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么你们今天全都要死”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傅乐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他青春年少,人生不过十九载,难道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脑补到最后,傅乐甚至连自己的茔地都选好位置了。
    陈知易在一旁垂头丧气,时不时地在景澄他们三个身上偷偷瞄一眼,注意他们的表情。
    正常人家都是丑事不可外扬,他们家可到好,明知道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越是人多越要闹,仿佛恨不得举世皆知。
    简直太丢脸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傅乐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陈知易虽然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还是忍不住小声解释道“我妈妈已经很多年都不出山了,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傅乐被他打断思绪,愣了一下才道“出山”
    想起外面人对他母亲的误解,陈知易轻轻蹙眉解释“我妈她在没嫁人前是个赤脚大夫,专治疑难杂症,嫁人后她就不干了,全身心在家里当全职主妇。她虽然继承了蛊婆的身份,但她从来没用这个害过人,外面的传言不可信的。”
    陈知易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景澄和秦炎离得近,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尴尬的神色。
    显然,他们也是被外界传言误导的人。
    “你三叔的确中了蛊。”想了想,景澄迟疑地开口,“难道你们家里还有别人会蛊术”
    陈知易愣了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道“我三婶可能也会一点,她有一阵子经常来找我妈。暑假的时候,我有一次看见她在偷看我妈的笔记本,那是苗疆柳氏历代传下来的养蛊笔记,我妈平时都藏起来不让我看,说是苗疆蛊术传女不传男,我也从来都不看。”
    “当时我看见她在翻动笔记,我没放在心上,只当我三婶是好奇,随手翻看而已,过后我也没向我妈问这件事,不过”
    “苗疆蛊术传女不传男,更不会传给外人,你母亲不可能会把笔记随随便便给一个外人看。”景澄皱眉打断他,沉声下了结论,“她应该是在偷学。”
    二阴骘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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