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盔甲里面没有人, 只有雪。
    从纷纷洒洒的雪花里闻到了一股尸体特有的腐臭, 萧惩心道不妙, 拔腿就往回跑。
    彼时, 将士们正在举办庆功宴。
    首次赢这么痛快, 他们欢天喜地, 把从敌营抢来的好东西统统都摆上桌, 什么猪蹄啊、鸡翅啊, 还有白面窝窝细面条, 米饭更是大口大口地吃。
    好酒好肉, 好不畅快
    唱歌划拳,将两张方桌拼一起,掷骰子、设赌局
    “这局就赌醉月楼的头牌还是不是采荷姑娘吧。”一名脸带刀疤的老兵摇着骰子, 面带回味地说
    “想当初她正当红的时候, 啧啧那模样、那嗓音、那琴技那都叫一个绝啊。”
    另一个老兵说“什么琴技, 你是想说床技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吹着口哨吆喝“呦呦呦床技床技床技”
    正笑着,忽觉背后一冷。
    就像有双毒蛇的眼睛紧盯他们的后脑勺。
    正要回头看, 那人已经冲过来掀翻了他们的赌桌,纤细的手指像只铁爪一样紧紧扼住了起哄之人的咽喉
    “再说一句。”
    花应怜一字一顿地说,眼神凶狠得好像要将那人撕碎。
    “怎么想打架啊。”
    那人也不怕他,正要发作, 抬眼却见他长得清秀俊美,立刻变得不怀好意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说
    “这么仔细一看, 你跟那婊子好像还真有点儿像嗯”
    花应怜一记猛拳,将其揍翻在地。
    那人门牙似乎被打掉了,爬起来时满嘴是血,当真是“破”口大骂“花采荷又不是你相好儿,老子骂她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花应怜扑上去要再打他“警告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儿”
    旁边的人赶忙将他拉住。
    见昔日战友都帮着自己,那人越发不怵,道“她就是个妓,老子喊声婊子还喊错了吗”
    花应怜彻底被激怒了,挣开众人,扑上去狠狠撕他的嘴,撕得他哇哇大叫满脸是血。
    场面一下就失控了,打架的、拉架的,乱作一团。
    萧惩回来,正看到这一幕。
    也不问经过,先上前一人给了他们一脚,将扭打成团的人踹开,扳住花应怜的肩膀将他拖到一边,呵道
    “什么时候了还打架,战场上怎么不见你们精力这么旺盛”
    “”
    他们都不作声了,一来萧惩是将军,害怕他,二来,打架确实理亏。
    只有花应怜还愤愤不平的。
    以往他虽然刻薄又记仇,但性格多少有些孤僻,除了跟殷九离走得近些外,一般都独来独往,根本不屑跟这些士兵混在一起。
    今天倒是奇怪。
    萧惩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眶泛红带着泪花,皱着眉头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气性这么大”
    花应怜一抹脸上被士兵挠出的血,白了萧惩一眼,气道“究竟要说多少遍我的事你少管,不用你来关心我”
    但气归气,他还是安分了很多,没再张牙舞爪。
    他不说,萧惩不好再问。
    收回视线,看到地上洒满酒菜,脸色又是一沉“刚说有点儿吃的,就是这么给你们糟蹋的吗”
    “”
    依然是鸦雀无声的沉默。
    他们都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萧惩。
    过了会儿,开始有小兵把撞倒的桌子扶起来,捡地上已经脏了的东西吃,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觉地扶桌子,捡东西。
    还有人小声说“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但萧惩的神色并未缓和多少,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殷九离,问“国主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殷九离不见了,他们不确定地说“许是累了在营帐里休息吧。”
    萧惩看向花应怜,花应怜摇头表示不知。
    萧惩不再理他,急忙往殷九离的营帐跑,花应怜见他神色有异,猜测可能出了不好的事儿,也跟着跑过去。
    他俩一走,旁边一个明显憋了很久话想要说的小兵问刀疤脸
    “王哥,你这是多久没回邺都了,记忆还停留在花采荷,早在我十三岁那年,醉月楼的头牌就已经不是她了。”
    有人拿胳膊肘捅咕他“你还提她,合着刚才挨打的不是你,你不疼是吧”
    不过采荷姑娘的名头显然很大,在场很多老兵都听说过她。
    他们好奇地追问“让他说让他说,你快说说花采荷为什么不是头牌了,难道有了比她更好的姑娘”
    “这倒不是。”小兵摇头“只不过她从良了,嫁了个有钱的商人当填房,跟着去江南过好日子啦”
    “嫁人”刀疤脸老兵一怔“这我倒不知道”
    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算起来我驻守边疆都二十多年了,期间一次家都没回过,连我娘死了都没能回去奔丧,至于邺都发生了什么事、街道和集市还是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我全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有点想家。
    甚至有新兵蛋子直接呜呜呜地哭出来“我想我娘了,还有我姐姐和我家的大白鹅。”
    正一片愁云惨雾着。
    突然又看到萧惩从殷九离的帐篷里跑出来,后面还追着三名少年。
    花应怜边跑边说“傻大个,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陛下不让你跟你就不跟吗”说着又瞥了眼舟明镜,“还有你,果然跟傻子待久了就会被传染。”
    “”
    舟明镜一声不吭,他从来只奉命行事,话很少说。
    叶斯文叫屈“我以为他收到的是宫里传来的家书,哪知道是、是皇后和公主们被人绑架了啊。”
    “什么皇后和公主们被人绑架了”
    听到叶斯文的话,将士们瞬间恐慌起来
    皇后与公主虽是一介女流,但她们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啊,被绑架了怎么行
    一边人心惶惶,另一边花应怜跟叶斯文却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个不停,萧惩不免有些心烦气躁,高声道
    “都别吵了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用不着这么多人跟着,我自己去,你们留下来保护大营”
    刚说完,转念一想,让花应怜跟叶斯文这对冤家待一起保不齐会打起来,到时候场面将更难收拾。
    头痛的揉揉额角,又说“那什么,应怜,要不你还是跟着我走一趟吧。”
    话不多说,两人按照信中地点一路找去。
    大雪将殷九离的脚印完全覆盖,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无,萧惩本想使个追息寻踪的法决找人更快,因此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南山以南,北山以北。
    这这这鬼知道哪座山是南山,哪座山又是北山啊,实际上方圆千里都是茫茫雪原,压根儿就没有山。
    唯有东走走,西逛逛。
    觉得方向不对走错了路,就再按照原路返回,换个方向重新走。
    如是走了几天几夜,花应怜最先撑不住了,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弯腰喘粗气,说“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准说我不行。”
    萧惩正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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