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韩博毫。而他在看过了御史给的折子之后,便简单地命人记录了一下奏折里提到的重要信息,准备先进行暗访。

    越国公自打看过了奏折之后,眉头便一直未曾舒展。

    总觉得好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个折子似乎就是故意要拿给自己看的。

    越国公此时在庆幸,幸好自己知道宣和帝在服用丹药的时候没有莽撞行事,而是一直等到现在。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有人故布疑阵,想让他往里头钻本来在朝廷之中,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越国公已经避开过一次皇位之争,这次恐怕是有人非要拉他下水了。

    过几日,宣和帝便要到太庙祭祖、祈福,而所有的朝臣都要同去,韩博毫作为怀阳的府尹自是不可或缺。越国公觉得韩博毫,或许没有时间去处理“宫中物件丢失”的事了。只是这个事一直摆在越国公心里,倒是让越国公觉得十分煎熬。

    赵泽林发现越国公近几日一直愁眉不展,以为他是为了宣和帝服用丹药的事情在发愁,便出言劝慰道“那个丹药应该是皇上经过试验之后才服用的,说不定是我们杞人忧天,那个丹药当真有奇效。”这话说出来,赵泽林自己都不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是服用了丹药之后能长生不老的。

    像是在越国公定丁忧之前便有传闻在南方的某个山村里头有那种活了百岁的人。而那些百岁之人鹤发童颜,并无半分老态,便是服用他们村里独有的丹药所致。

    这个事还是当时由江州总兵递了奏折,当成是趣闻写给宣和帝看的。丁忧之前越国公还是御史丞,当时宣和帝看这个奏折的时候越国公正好在场,宣和帝那时候还笑骂了一句,“这个贾力山,真是什么东西都往折子上写。”

    宣和帝这么说完了之后便把折子递给越国公看,越国公早早便看过,只顺着宣和帝的话往下说“我朝幅员辽阔,说不准当真有那等奇人异事。”

    “你信这个”宣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越国公。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越国公其实信是信的,只是觉得没有这个贾大人在折子里写得那么夸张。或许是由那么一两个寿命长的,但应当不会整个村庄都这样。更何况还没有半分老态,只是头发花白

    越国公本来不想把邬司库那个折子的事情告诉赵泽林,但此时见他担心不已,便想着多一个人能多一个想法,就将事情详细地告知了赵泽林。

    赵泽林原先心中便有怀疑,怀疑这一切并非巧合,此时又听到越国公说有人在折子里提到“鬼市”和“宫里的物件”,一时间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联想起来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这个折子不会直接递给皇上。”赵泽林也跟着皱眉,“而你,却会先看到这个折子。”

    越国公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这几日才颇为困惑不解。若真的只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么这个人究竟意欲何为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想要做什么”

    越国公所言也正是赵泽林疑惑地方,难道真的只是想让越国公去规劝宣和帝吗

    “不如就先等韩博毫先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赵泽林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干脆让越国公不要想太多,只要越国公不轻举妄动,别人也拿他没辙。

    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讲,不也是不断地将消息透露给越国公知晓而已越国公只要没有动静,别人也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就这样吧。”越国公也是理不清,倒不如等等韩博毫的结果。

    事实上,韩博毫并不拿“鬼市里有宫中之物”当回事,毕竟鬼市那种地方,人人鬼话连篇,能信的又有多少

    韩博毫的这次暗访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越国公和墨珣当时所见到的摊子,韩博毫也没有见到。而这个折子不是由越国公递给韩博毫的,所以越国公没有当面问过韩博毫“鬼市的事究竟查得怎么样”。递折子给韩博毫的御史似乎早就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问也不问,这件事最后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越国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当这件事不存在,但别人没有动静的情况之下,他也不能自乱阵脚。

    既然对宣和帝起疑了,越国公每次上朝或者得以见到宣和帝的时候,都会仔细打量宣和帝的身体和外貌是否出现了什么变化。或许真的如赵泽林所言,因为每日都能见到,所以越国公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越看不出便越是着急。

    越国公担心宣和帝会像先帝一样忽然之间就撒手人寰,但却发现宣和帝的精神好得很,自是与先帝当年完全不同。

    在越国公担忧的过程中,宣和帝已经率领一众大臣从太庙祭祖回来了。整个祭祖过程都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异样。

    越国公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件事搞得有些魔怔了,又让赵泽林劝了几次,这才干脆不再去想。

    上元节到来,越国公邀了伦沄岳一家子到越国公府中共度元宵,这样一来越国公府也热闹了许多。用过晚饭,吃了元宵之后,越国公便发话,让他们几个出去猜灯谜玩,不用再留在府里陪他与赵泽林了。

    墨珣知道这段时间越国公思虑过重,导致了身体不适,甚至还服用了太医开的药剂。这便干脆拉着越国公的手,要他也一同出门猜灯谜。

    越国公连着哈哈大笑了几声,“让我猜灯谜这都多少年没猜过了”

    “爷爷也一道去。”墨珣拉上越国公之后,又对赵泽林说“爷爷不是想看我猜祥元花灯吗”

    越国公发现自己竟然拉不过墨珣,还没等赵泽林开始应话,他已经被墨珣拉起了身子。“好好好,你轻点儿,手都要给你拉断了。”

    “瞎说,前几天不还要跟我比划比划吗”墨珣知道越国公心情不甚明朗,连带着身体也越发惫懒,所以才连拖带拽要带越国公出门。

    越国公自然是拿墨珣没有办法,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认的干孙子,便欣然受邀。而赵泽林见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这样一来,越国公一家,加上伦沄岳一家,还有家丁小厮和护卫,那就是一大帮子人,倒是显得十分热闹。

    因为去年上元节,青松雪松遇上了人贩子,而越国公府还报了案,今年街上的巡逻便变得更加森严。每街每巷都备有官兵,就为了避免去年的事再次发生。

    “我们这样涌到花灯的摊子上会不会把那个摊主给吓了个半死啊”伦素华也是没料到今年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一起出游,兴奋之余也不管是不是有长辈在场,便拉着墨珣开起了玩笑。

    “应当不至于。”墨珣其实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要是一大群人都去猜灯谜的话,那个摊主会不会没有花灯可以卖了

    虽然这不是墨珣第一次猜灯谜了,但墨珣去年也只猜了一个,就走了。

    “这猜灯谜呢,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人一般只能猜一盏灯。若是想多猜,那大可以将原先猜中的花灯赠与别人。”大意就是两手空空就能猜。

    赵泽林听到两个小的在说话,便也简单地向他们解释了一下。

    “难道就没有那种很会猜灯谜的人吗就一直猜,然后送给别人”伦素安拉着唐欢遥的手,问赵泽林。

    “这样的人恐怕会被赶走呢。”赵泽林笑了起来,他有段时间没听到这种可爱的问题,不觉有些好笑。他当初认墨珣当孙子,主要是墨珣少年老成,不需要废太多的心思培养,现在想想,反而像素安这样的带起来才有意思。

    赵泽林这就瞥了墨珣一眼,眼中似有怨念。后悔倒是不后悔,就是觉得同样是八岁,墨珣怎么就不像素安一样问这些问题呢

    墨珣接到了来自赵泽林的视线,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复思索片刻之后,却是一无所获,便只能带着一脸莫名地眨眨眼,同伦素华走在前头。

    “你刚才说要去猜祥元花灯这祥元花灯又是什么”伦素华问道。

    伦素华所在的私学也早都放假了,自然不可能再从同窗那边听来什么。而且因为今年有个院试,伦沄岳便时常辅导伦素华的课业,也经常押着伦素华学习。就连过年的这几天伦沄岳都不肯放过他,除了出门到越国公府上拜年或者去其他地方之外,只要是留在自己家里,他必定要做父亲布置的功课。

    墨珣这就简单地向伦素华介绍了一下祥元花灯的由来。

    伦素华闻言,连连点点头,“那岂不是很难中”整个翰林院才搞出这么一个灯谜而翰林院又汇集了历届的状元,那不就是故意不想让人猜中吗想着想着,伦素华便回过头去问伦沄岳,“父亲,你知道今年的灯谜是什么吗”

    伦沄岳“嗯”了一声,“知道,不过嘛你猜不出来。”

    “哎,父亲,你怎么这样啊”伦素华本来还等着伦沄岳跟他说谜题,却不料伦沄岳一开口竟然是在打击自己。

    伦沄岳听了伦素华的话,只笑着摇了摇头,也并不收回。“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没你的份。”伦沄岳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水平,这次院试能不能考过都成问题了,更别说这种还要动脑讨巧的东西。

    唐欢遥闻言,忙用手肘撞了伦沄岳一下,让他说话别这么直接,伦沄岳这才闭嘴。

    如此一来,伦素华就更气了,直言一定要猜中一个给父亲瞧瞧。

    伦沄岳见自己的儿子气鼓鼓地拉了墨珣走在前头,这才小声在自家夫郎说道“去年这祥元花灯便是由墨珣猜中的。而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猜中谜底了。”

    “当真”唐欢遥第一次听说,便也看了伦沄岚一眼,“弟弟也真是的,怎么这事也不说一声呢。”

    伦沄岚听二哥夫怪罪,忙告罪。不过他也是头一回听说,去年墨珣也没跟自己提过。好在唐欢遥也只是跟伦沄岚开玩笑罢了,这下一家子又欢欢喜喜地往祥元花灯的摊子去了。

    祥元花灯去年让一个娃娃猜中了,这件事京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但今年仍是一堆人将那摊子前头围得水泄不通,好多人都是天刚黑下来便已经到此处蹲守。

    摊主才不管有没有人守着,仍是由几个官兵护着,慢悠悠地将摊子架了起来。

    今年摆在“祥元花灯”摊子上的是一个“八方宫灯”,顾名思义共有八面。而每一面都以玉石镶嵌在花梨木上,绢丝画面上绘有山水花鸟,每一面的图案都不同。上头雕刻有八个凤首,每个凤喙上都叼着红色丝绦编成的流苏

    伦素华头一回见宫灯,立刻便能感觉到这宫灯透着的雍容华贵,就是与外头卖的那些花灯不一样。原先还没见过这八方宫灯时,尚觉得怀阳城内的花灯各有各的特色,十分有趣了。此时一见,旁的灯都让它比下去了。

    “难怪”伦素华边感叹着,边朝着人群里探头。

    人太多反而看不到灯谜了,伦素华踮了踮脚,这才听到里头有人将灯谜念了出来“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1”

    “这”

    外头的人听得,便立刻开始蹙眉冥思苦想起来。祥元花灯附近本就堵得很,有些个文人的习惯便是要来回踱步,这就互相撞到,彼此致歉。

    越国公他们离得比较远,这就看着墨珣与伦素华两人挤到了摊子前头。

    伦素华还不知道墨珣去年猜中了祥元花灯,此时正紧盯着灯下悬挂着的谜底,绞尽脑汁地猜这究竟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墨珣嘛”

    墨珣站在伦素华身边也在想谜底,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循声望去,这便看到了他在国子监的同窗。“胡兄,这么巧。”

    “我听说去年也是墨小弟猜中的祥元花灯”这个被墨珣称作“胡兄”的人,与墨珣说话时十分不客气了。他睥睨地打量了墨珣一眼,“怎么今年是又想来碰碰运气”

    伦素华原先还十分专心地看着谜面,此时一听这人说话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得劲呢“这是谁啊”

    墨珣听到伦素华这么问,怕他惹事,便简单地向伦素华介绍了一下此人的背景。“这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乃宗正寺胡主簿之子胡鑫燧”

    胡鑫燧听墨珣在说他的名字,立刻嗤笑出声。

    墨珣没再往下说,这胡鑫燧便是在国子监之中,时不时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因为宣和帝的缘故,墨珣一开始便备受同窗的关注,可惜宣和帝对墨珣的兴致持续时间不长。原先对墨珣客客气气的人,有几个忽然就变了,这胡鑫燧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

    胡鑫燧见墨珣不答,只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直接上前要将墨珣挤开。

    在墨珣一见到胡鑫燧便起了防备之心,胡鑫燧这么一挤非但没能把墨珣挤开,反倒是自己险些一个踉跄。

    胡鑫燧眼睛一眯,他身边尚有这么多人瞧着,这个踉跄的动作必定十分不好看。他瞪了墨珣一眼,这才又挤到了摊子前头,开始看起谜底来。

    说起来这个墨珣邪门得很,在国子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无论怎么为难墨珣,墨珣都能四两拨千斤,将事情化解掉。胡鑫燧原先想着能把墨珣逼退学,毕竟他这么丁点儿大的年纪,让人欺负了除了跑去告诉师长、告诉长辈之外还会做什么却不料由始至终,胡鑫燧都没能等到墨珣主动退学。反而是原先几个与胡鑫燧一道想给墨珣这个乡巴佬一点难堪的同僚,试了几次之后便纷纷收手,再不敢当面同墨珣较劲。也只有他胡鑫燧不信邪,还是明里暗里同墨珣过不去。

    墨珣见胡鑫燧不再搞小动作,便又看向那灯谜。

    天运人功、有功无运。

    这听起来这么

    墨珣脑子里想着事,这便缓慢地晃了晃脑袋。

    胡鑫燧一直用余光盯着墨珣,此时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瞧了瞧周围,忽然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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