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在这个夏季差点变成一条只会吐舌头的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怕热,自打幼时上了姑瑶山,他就再也没感受到这种炎热了。最初他是不愿意到溪里玩水的,可是太热了,热得他也端不住什么“九渊元君”的架子了。反正现在他还小,衣服一扒,直接穿着亵裤就往水里冲。

    面子是什么面子能止热吗

    这段时间,安秀才又给墨珣讲了论语。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墨珣现阶段应该学习的范围了,但安秀才教得坦然,墨珣也不疑有他,只当是该学的。墨珣从未进过学堂,在“玄九宗”习字也是由师兄教导,师父一般只会在术法和心境上给他一些提点。所以,六岁孩童该懂多少,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虽然他态度端正,可这天气一热,只消来阵风,墨珣就止不住打瞌睡。风里还带着浓郁的桂花香味,伴着杂乱无章的蝉鸣

    “啪”安秀才的戒尺一直以来都只是装饰品罢了,墨珣太乖,一向用不上这东西。只是这次,戒尺落在了墨珣手腕边,只差一点儿就打到了墨珣的手上。

    墨珣周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先,先生。”

    “很困吗”安秀才用戒尺敲了敲桌面。

    墨珣觉得安秀才的语调不对,动作也不对,便脑子一转,“还好,只是这蝉鸣甚是恼人。”墨珣装作苦恼的样子,“醒时为真,梦境为幻。然而,何时为醒,何时为梦”安秀才喜欢跟他讨论一些道理,哪怕是跟科举考试无关的。

    只是这回,安秀才没被墨珣绕过去,反而给墨珣气笑了。他又敲了敲桌面,“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君子的言行举止不庄重,就没有威严;态度不庄重,那么学习的知识就不牢固。他们现在在讲论语,也是刚开始说“务本学习篇”。墨珣似是读过论语的,只要安秀才读出来,他马上就能知道意思,可他却并没有背起来。就像是学习是为了单纯知道道理,而不是为了走仕途。

    安秀才觉得有些可惜,墨珣明明就很聪明,可这股聪明劲儿却没有用在正途上。

    对于像安秀才这种读书人来说,他们饱读诗书数十载,自然是为了那御前琼林宴。怪只怪他们身处这乡下,伦家原也不是以什么诗书传家,自然是不懂得如何因材施教地培养出“神童”了。墨珣现在与当朝出了名的“神童”相比,已经落后了两岁。若是能更早地教学,恐怕这结果又有不同了。

    墨珣让安秀才说得有些面热,脸上却无甚变化。反正就是说他“学习态度不够严谨”嘛,他认了。安秀才好歹还没说他“巧言令色”呢。墨珣厚脸皮习惯了,就这简单的批评还伤不到他幼小的心灵。

    只是这夏日疲乏,以他此时的凡胎还真是克制不了。真要让他学什么头悬梁、锥刺股的,他肯定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安秀才是知道自己的水平的,墨珣算是他第一个学生了。他前头没教过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教学经验可以总结,两人也都是彼此相互摸索着往前走罢了。如果墨珣资质平庸些,安秀才倒不会这么焦虑,可偏偏墨珣给他的感觉已经并非池中之物了,自然会想让他走得更远些。“上回跟你提的,进学堂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安秀才让自家夫郎去跟伦沄岚提了这个事,但是当时并没有收到伦沄岚的反馈。柳一舒毕竟也忙,不可能天天跑到这“墨府”里头来,这么一下,又耽搁了不少时日。而墨珣给他的感觉已经是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他说起话来也没摆架子。

    “爹爹说要搬到县里去。”墨珣眼前的论语还摊开着,却不知道话题怎么又绕到这上头了。

    安秀才一听这话,知道伦沄岚把他的建议放到了心上,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起来。他教墨珣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墨珣的成长是他看在眼里的。墨珣进了县里的学堂,以后想再见恐怕也难了。“你是怎么想的”

    墨珣端坐着,双手摆在桌上,“都听爹爹和先生的。”他其实是觉得在哪里读书都一样,但别人说县里的学堂比乡里的好,他也是信的。

    安秀才轻轻“哎”了一声,又点点头,“定了时日了吗”

    “爹爹说要等到父亲祭日之后再决定。”墨珣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脸。

    安秀才自然是记得墨延之的祭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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