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今日如常备好了晚膳送来。

    凌铉初故意沉了脸,指了指沙漏“今日迟了半盏茶的功夫。”

    苏亦行觉察到他的不悦,便拉着他的手低声解释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东宫里的一个妹妹,与她闲聊了几句,耽搁了时辰。”

    “你同她们有什么好闲聊的”

    苏亦行将碗筷摆放好,拉着皇上坐下“她说许久未见家中亲人了,有些想念。我想着过些时日便是她生辰了,陛下可以允她出宫省亲么”

    “这些事由你做主便好。”

    这一段时间,她每日来陪他用膳,按理说天天见面已经足够。可他早就习惯了朝夕相对,晚上身边没有人蜷在他怀中,他只觉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时候睁着眼睛到深夜,很想爬起来再来一把火烧了紫宸殿,这样她就只能搬来和他同住。

    用完了晚膳,她正要命人将碗筷收拾好便离开。凌铉初忽然道“你误了晚膳的时辰,要罚。”

    苏亦行一顿,正要瞪他,余光瞥见宫女太监们都在,只好老老实实耷拉着耳朵道“妾身知错。”

    “罚你整理好书桌上的奏折,搬到那边。”凌铉初指了指榻上。

    榻上还有一个书案,有时候苏亦行会送些点心来,便和他在哪小榻上一起喝茶吃点心。

    苏亦行走过去一本本收拾,他刚巧将那本提议选秀女的折子摊开摆在了最上面。

    谁承想,她看也不看就阖上了,然后将重重的一大摞折子分了好几批运过去。搬完抹着汗道“陛下可还满意”

    “满意。”

    苏亦行刚要告退,又听他道“你事情办得好,朕要奖励你。”

    苏亦行皱起了眉头,他今日怎么这般奇怪,一会儿罚她,一会儿奖励她。

    “为陛下办事,乃是臣妾的本分。”

    “朕赏罚分明,说要赏便一定要赏。”

    “妾身谢陛下赏赐。”

    “赏你今晚侍寝。”

    苏亦行气结,这叫赏赐么这比搬奏折可辛苦多了

    奈何众目睽睽,她也不能揪他的耳朵,便只好咬牙应了。

    “不过朕公务繁忙,还辛苦你独守空闺了。”

    苏亦行哼哼了一声“巧了,我公务也很繁忙。”她说着便让云朵将六宫的账册都搬了来,和凌铉初的奏折堆在了一处。

    苏亦行得意道“瞧,比你的奏折还要高。”

    凌铉初咋舌道“你身体刚恢复些,这六宫的事务能打理便打理,怎么事事都要你来管下面的人都不做事么”

    “六宫的事务现在就是一笔糊涂账,要一样样清算。强公公这些时日忙得一天没得闲,都瘦了十多斤了。我这里还算是少的。前日四哥入宫来探望,听说爹爹也忙得昏天黑地,五禽戏都不练了。”苏亦行从袖中取出一包点心来,“这是宫外的点心,陛下累的时候就吃一块。”

    他揉了揉她的头“朕不累,你也别太辛苦。”

    “我不辛苦。”她说着翻开了一本账册看了起来。

    烛火摇曳,凌铉初批阅着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每每触碰到那本奏折,都止不住抬头看她一眼。

    苏亦行倒是全神贯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翻完了一本账本。

    他拿笔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翻得这么快,囫囵吞枣,不会出岔子么”

    苏亦行捂着头哼哼道“我可认真了,核对了两遍才翻过去的。不信你看”

    凌铉初接过来翻了翻,这一笔一划标注得果然认真,随意翻开几页也都能对得上。他心中暗自惊叹,她这脑瓜子还真是灵光。

    “行儿,你若是男子,怕是都能去参加科考了。”

    苏亦行听得夸奖,止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我娘亲也这么说过,不过话说回来,今年原本是该有科考的,因着此前的事情耽搁了。我听说年初的时候便有许多学子来京城备考,如今都翘首盼着不知今年是否还有机会参加科考呢。”

    “今年”

    苏亦行见凌铉初犹疑,忙道“我还听说,许多寒门子弟为了科考都是耗尽了家中积蓄凑够了盘缠。若是这一次不能参加科考,只怕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来京城了。倘若这其中有治国之才,陛下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此事朕心中已经有定论,考自然是要考的。只是要从春闱改成了秋闱,至于那些考生,朝廷也自有安排。”

    “陛下圣明”

    凌铉初听着只觉得比吃了点心还要甜。苏亦行说话间又翻了半本账册,原本她的账册比他的奏折还多,如今看来,她只怕是早早就要看完了。

    于是他故意将那本选秀女的折子放到了她还没看完的一摞账目中。

    苏亦行果然没有察觉,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他瞧着她的笔迹,倒是与他颇有几分相似。

    她翻过余下的账目,将它们整整齐齐放好,伸手拿起了那奏折翻了开来。打开来一瞧,赫然是大臣们上奏要皇上选秀女的折子。

    苏亦行愣住了,抬头看着凌铉初。他正低垂着眼眸批阅其余的奏折,似乎浑然未觉自己将折子放错了地方。

    她瘪了瘪嘴,将折子递到他眼前“陛下的折子放错地方了。”

    他接了过来,翻开来瞧了一眼。一抬头,便见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些个大臣,平日里自己家的事情还管不好,还来管朕的家事。你说烦不烦”

    “皇家子嗣绵延是国事。”苏亦行委屈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们说的也没错”

    “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往日里也是朕宠幸你少了。”

    苏亦行想了想“也不少。”她搬来了彤史,“这个我都有记着呢,起初它才这么薄薄的一册,如今已经这么厚了。”苏亦行比划了一下。

    “那照这么说,确实是你的问题了。”

    苏亦行放下彤史,一脸忧愁“可我自己把脉,太医来的时候也问过,都说我身子骨很好,理应没有问题的。”她撩起眼皮瞧了眼凌铉初。

    他咳嗽了一声“朕自然也没有问题。”

    “那我替你把把脉。”她说着拉过他的手细细把起了脉。凌铉初哭笑不得,他本意是想让她紧张起来,最好能早些拿出那誓言书,他也好用来搪塞这些大臣。

    没想到苏亦行把了一会儿脉,一脸严肃道“陛下,你身子骨确实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肾气不足。”

    “”

    下一刻,苏亦行被扛了起来“今日朕要让你体会一下朕的肾气到底足不足。”

    她被丢到了龙榻上,手忙脚乱地阻拦着他“不行不行,今晚的账目还没看完呢。若是现在侍寝,一会儿就起不来了”

    然而她的叫声很快被堵在了口中,衣带滑落。苏亦行很快便缴械投降,乖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陛下轻一些,我我一会儿还要看账本呢”

    对于她这般公然挑衅,凌铉初怎能饶了她。她竟会觉得他宠幸她之后还能有力气看账本

    于是这一句话,召来了一阵狂风暴雨。苏亦行起初还能回应他,后来便像是一叶扁舟,只能随着惊涛骇浪摇摆。

    待云散雨霁,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伏在他的怀中欲哭无泪。今晚的账目是没法看了。

    凌铉初抱着怀中的人去沐浴更衣,替她换上了亵衣,便将她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这才轻声道“朕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好,你先就寝。”

    苏亦行气得快要吐血了,他这明明就是耍赖。

    凌铉初神清气爽地去批起了折子,想到床上还有个小美人在等着,顿时事半功倍起来。

    披好了折子,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正脱靴子时,一双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还没睡”

    苏亦行委委屈屈道“陛下,我若是不能尽快有孕,是不是就不能当你的妻子了”

    他愣住了,转身揉了揉她的头“你怎会有此念头那折子就是些不长眼的大臣乱写,朕已经驳斥了他。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苏亦行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翻倒在被褥中“我不在意什么皇后之位的,我只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在意。”他捧起了她的脸,“行儿,你也知道,我一向心眼儿小。这里装了你,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我的宫中,有你一人便足够了。”

    苏亦行高兴地抱住了他,用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凌铉初扬起嘴角“那誓言书”

    “其实我也希望陛下是我一人的。可东宫里那么多的嫔妃,倘若遣散了后宫,她们便都成了弃妇。若是出了宫,她们该如何自处”

    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不过,倘若陛下愿意每人写一份和离书,言明今后婚丧嫁娶再不相干,之后再赏她们安度余生的钱财,倒也是可行的。”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凌铉初为难道,“只是这宫中的人有些我也不认识”

    “我认识。”苏亦行蹭了蹭他的脖子,“那和离书我来写,你誊抄一份便可。”

    “好就这么定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

    第二天一早,苏亦行用完早膳便继续翻账册。凌铉初上了朝,其他事未提,劈头盖脸将那提议选秀女的官员驳斥了一顿,官位都降了一品。

    有了这个先例,其余大臣想要上奏时也都斟酌了起来。

    过了几日,凌铉初上朝时,又一脸愁眉不展。大臣们琢磨着这位新帝的烦恼,试探着问了一句“陛下可有何忧心事”

    “你们也知,朕与太子妃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原本应该早些封后的,奈何近日她拿出了一物,让朕一时间进退两难。”

    苏鸿信正打着瞌睡,一旁同僚戳了戳他,他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何物”

    凌铉初抬了抬手,司南将那誓言书捧来。他叹气道“朕与太子妃也是患难之交,她还曾救过朕的性命。于是朕曾经应允过她,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份便是朕当初写下的誓言书,还有金印。金口玉言,你们说,朕是不是不能违背誓言”

    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苏鸿信都傻了眼,一旁的同僚凑过来翘起了大拇指“苏大人教女有方啊。”

    苏鸿信赶忙上前道“陛下,想来当初这也是玩闹话。太子妃还少不经事,这才提出了这般无礼的要求,做不得数的。”

    “苏爱卿是想朕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臣不敢。”

    监察御史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可这太子妃与您成婚已有一年有余,至今还未能承嗣香火。倘若陛下应允此事,于皇嗣无益。臣以为,此事事关国本,不得作数”

    朝中顿时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凌铉初早料到此事不会那么容易,但没想到反对之声这么大,着实让他头疼。

    说什么传承子嗣,他父皇留了那么多兄弟。即便是苏亦行以后真没有诞下什么龙嗣,大不了从宗室里过继一个来继承皇位。他不操心,他们倒是急起来了。

    最让他失望的就是苏鸿信,原以为他会为自己女儿说几句话,谁承想他第一个出来反对

    凌铉初一脸晦气下了朝,快到用午膳时却还不见苏亦行的身影。他便让司南去寻苏亦行。不多时司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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