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孤独。”

    “也怕以后我比她先走。”

    ——

    段竹的情况不错, 每天带他到康复区做练腿训练,所幸是成年人,耐力够, 虽然弯下去的时候冷汗能打湿病服,但咬破了唇也必须每天咬牙坚持着。

    最让人难过的是他们每天过来治疗,都能遇到隔壁病区做完保肢手术的小女孩, 女孩每天被她妈妈拉着做弯腿训练, 每一次下弯都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母亲咬着牙不帮她, 默默在一旁流眼泪。

    小女孩有时候会疼的晕过去,妈妈又重新把她拉起来,虽然心在滴血, 还是强迫着她去弯腿。

    段竹别过脸,手抓住栏杆,慢慢弯腿,孟晚潇问他痛不痛, 他摇头。

    可脖颈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 孟晚潇默默移开视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四月。

    任臻为时妈妈刻了一个人像影雕, 时柏年亲撰碑文,他们出发再次踏上越南这片地图, 到槟椥,把母亲的骨灰洒在了海里, 在那边待了大约有半个月,过了保胎期,跑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

    同年十一月立冬,任臻在产房进行剖腹, 成功诞下一女,取名月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一个星星一个月月。

    那小孩出生时肤白貌丑,浑身皱皱的,时柏年却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不敢使劲,手酸了也不愿意让任臻抱,盯着那小小一坨的娃娃,眼眶热了又热,红了又红。

    多好看,他女儿最好看。

    时爷爷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跟时柏年反应没什么差别,激动的胡子翘了又翘,只夸任臻生的好,高兴了大手一挥,把名下几处资产全部改成她的名字,几乎将时家一半送给她。

    当时孙佩珍因为心脏病住院,知道她妊娠期到了,硬撑着到妇产科等着,出来问才知道,原来她是怕万一生产时候出什么意外,时家人保小不保大,她作为母亲,这种事情,必须要守着她。

    天下父母心,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

    次年三月,孙佩珍被诊断为重症四级心衰,一周后在医院过世。

    任家犹如天塌。

    任臻是独生,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作为女婿,

    披麻戴孝全程是由时柏年在办。

    起灵前,时柏年看着任臻孑然一身,纤细的身影跪在灵堂前,除了爸爸,没有其他的亲人,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这个瘦瘦小小身体上,一瞬间,他想起了月月,大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任臻。

    “老婆,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吧。”

    ——

    三年后。

    隆冬的银装素裹褪去,春和景明,桃花开了。

    清晨缠绵过后,两具温存的身体缓缓降温,时柏年把下巴靠在她的肩窝里,用胡子使坏的蹭她,“今天有早课,我要去上班了。”

    “快去吧。”任臻推了推他。

    时柏年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站在镜子面前打领带,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她说:“段竹新房子乔迁,晚上说想要请我们到家里吃个饭。”

    “好啊,没问题。”

    任臻很快又说,“段竹今年状态好了点,居然开始三天两头请客了。”

    时柏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答话。

    系好领带,他衣橱里领出几套西装亮给她,问穿哪一件比较好看。

    任臻单手撑着脑袋侧躺看着他,“唔,你右手那件棕红色条纹西装肯定不行,太骚了。”

    “……”

    “浅卡其色又太有魅力了,小姑娘肯定受不住,就那件黑色印花吧,简单点挺好的。”

    时柏年听她话,默默把其他颜色的西装都挂进去,依旧穿他的黑色西装。

    其实一直穿黑色倒有些乏味了,虽然不敢说,但还是有些委屈,“老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在他眼里,那些学生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任臻撑着他坐在床边穿西裤的时候起身,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被他逗得咯咯笑,“昨晚是谁半夜三更给你发短信?吵得我困死了。”

    “她说加我是问问题,我也没想到会给我发那样恶心的照片,我很无辜。”

    “你无辜?”任臻眼睛一眯。

    时柏年赶紧认错,“以后我不会再乱加任何人了,学生也不行。”

    “满分。”任臻推了推他,“我听见月月的声音了,你吃了早餐赶紧去上班吧。”

    时柏年以为她生昨晚的气,非要给了她一个法式大长吻才肯离开。

    楼下,保姆正在喂月月吃早餐,看到他下来,月月拿勺子敲

    了敲碗边,“爸爸,我今天想跟你去学校上课。”

    时柏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今天周一,你要去自己的学校。”

    “我不要去!”时汀月瞪圆了眼睛,凶巴巴的。

    “你乖一点,一会阿姨会送你过去,晚上带你去段叔叔家里玩儿。”

    时柏年说完,随便吃了几口在玄关穿了鞋作势要走,这边时汀月眼睛一绷,眼泪扑簌扑簌就像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呜呜的哭起来,“就要去就要去。”

    任臻从楼上闻声而来,她板着脸,这妞儿,被他爸从小宠坏了太任性,不爱去幼儿园就算了,动不动就撒娇哭鼻子。

    关键是,时柏年很受用。

    他女儿眼泪一甩,时柏年一下就心软了,大步走双手掐着她的腰抱起来,大掌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多大点事,爸爸带你去。”

    任臻皱了皱眉毛,“时柏年,你就惯着她,老师已经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说她上课玩下课闹,简单的单词都学不会。”

    时汀月双手搂着时柏年的脖子,躲在他怀里装听不见(≧▽≦)

    时柏年问怀里的人,“是这样吗?”

    “不是哦,那些太简单了我都会o(∩_∩)o”

    “那老师为什么说你不会?”

    “她打扰我拼乐高,吵死了吵死了╮(︶﹏︶)╭”

    任臻:“……”

    时柏年亲了亲她,满意了,“就知道我女儿最聪明,不就是想去学校,爸爸带你去上课。”

    “时柏年,你还由着她?”

    “妈妈妈妈,撒浪嘿呦~~~”时汀月使用撒娇模式。

    好吧,任臻完败。

    ——

    这是新的学期,时柏年带的是大五学生,讲法医病理学课程。

    “法国那起氰.化.物中毒案,就是死者在死亡后被起初认为交通事故引起的普通肺炎,通过法医病理学专家切开死者的胃例行检查,发现了刺鼻的氰.化.物,才使这起谋杀案被人发现。”

    “所以作为鉴定者,你们每一个行为都要如履薄冰,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这是你们的义务,也是肩上的责任。”

    因为法医系的学生在大四大五后的课程会增加,要学习刑事科学、毒理学、妇女儿童等学科,每天的任务很重,今天又是早课,难免会有些累,看到大家都蔫蔫的没什么

    精神,时柏年只好放下触控笔,让大家休息五分钟喝口水。

    时柏年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颀长的双腿直立,站在讲台上翻看手里的教案。

    “年教授。”

    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叫他,“我有个问题。”

    时柏年看向她手指的地方,眼皮一掀,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就是前几天加他微信女生的室友,他面无表情,缓缓给她解答。

    两分钟后。

    时柏年收回视线,“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教授。”女生说了句谢谢,没着急走,“年教授,我们班有微信群,需不需要把您拉进去……”

    “不需要。”时柏年头也没抬说,“有事我会打电话给课代表通知。”

    “哦……”

    虽然两人的交谈声音不大,但教室前排的几个女生都悄悄观察着两人,竖着耳朵听。

    那女生依旧没着急离开,抓住讲桌桌角支支吾吾又问:“年教授我可以加您微信吗?平时有不懂的,我想……”

    她话没说完,时柏年突然抬手打断,他抬头,看着全班同学,露出一副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的表情——

    “对了,通知一件事,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不懂先找课代表,课代表把问题统计好了我会在课上给大家统一讲解。”

    “至于微信,那是私人账号,我希望大家不要从别的渠道获得添加,我有太太和家庭,不想被打扰。”

    站在讲台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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