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道“在西南角有个蜂园,顾姑娘想要新鲜的蜂蜜吗奴才让人去采。”  “不用,我自己去。”顾娇顿了顿,“可以去吗”  秦公公笑道“自然。”  秦公公拿了个罐子给顾娇“那边有蜂匠,顾姑娘若是采累了,可以交给他们。”  “好。”顾娇拿上罐子。  秦公公担心她迷路,特地叫了仁寿宫的太监送她去。  顾娇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  等了一上午,除了花匠与蜂匠没有旁人经过。  就在顾娇打算离开时,小道尽头忽然走来几道女子的身影。  为首的是宁王妃。  宁王妃身边跟着两个提着花篮的太监,身后尾随着四个小宫女。  宁王妃前阵子刚小产过,面上还有些浮肿,六月天气炎热,她却还裹着披风。  瑞王妃说过,这是宁王妃第三次小产。  每一次小产对女人的伤害都是巨大的,何况她都三次了,在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她可能真的很难再有身孕了。  她住宫外的宁王府,就不知为何会到如此偏僻的西南角来。  难道她是自己要等的人  顾娇人在一间小木屋里,目光却透过窗子一瞬不瞬地落在宁王妃身上。  “王妃,这种事您交给奴婢们就好,何苦自己亲自来”一个宫女问道。  宁王妃道“你们都不懂,白瞎了那些好蜜。把蜂匠叫过来。”  “是”  宫女应下,去了蜂园里头,将当值的蜂匠叫了过来。  蜂匠冲宁王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宁王妃。”  宁王妃问道“今日都采了哪些蜜”  蜂匠答道“回宁王妃的话,有枣花蜜与刺槐蜜,还有半罐百花蜜。”  “拿来我尝尝。”宁王妃说。  “是”蜂匠将三种蜂蜜各倒了一小杯过来。  宁王妃用勺子依次尝过后道“还是枣花蜜吧。”  “请问宁王妃要多少”蜂匠恭敬地问。  “两罐。”宁王妃说。  蜂匠给宁王妃装了两罐蜂蜜,宁王妃身旁的小太监接下,之后一行人又去花园挑了几株盆栽。  望着宁王妃离去的背影,顾娇走出来,对蜂匠道“我在地上捡了个穗子,是不是宁王妃的”  “哎哟。”蜂匠忙拿了穗子追上宁王妃。  顾娇看见蜂匠将穗子呈给宁王妃,宁王妃却摇了摇头,神情不似在作假。  “姑娘,宁王妃说不是他的。”蜂匠将穗子还给了顾娇。  顾娇并不是后妃或宫女的打扮,可她是仁寿宫过来的人,蜂匠依旧不敢怠慢。  顾娇接过穗子,问道“这里还有别人来过吗”  蜂匠讪笑着说道“这里蜜蜂多,容易哲人,一般没什么人过来。”  难道那个仙乐居的花魁是逗自己玩儿的  顾娇在脑海里琢磨“皇宫、西南角”这五个字。  西南角除了蜂园便是花园,花园她也一直盯着,没有动静。  顾娇摸了摸下巴。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竟然又有人过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太子妃。  太子妃自打被顾娇套麻袋暴揍一顿后一直待在东宫静养,昨日伤势才彻底痊愈,今早才再次走出东宫。  蜂匠吓坏了,宁王妃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太子妃也过来了  蜂匠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奴才叩见太子妃”  太子妃淡淡地颔了颔首。  顾娇就站在蜂园的门口,没来得及回到小木屋里,太子妃一眼看见了她。  太子妃是认识顾娇的,毕竟她远远地见过顾娇。  而顾娇也认识太子妃,毕竟她深深地揍过太子妃。  只不过在二人的印象里,对方应当并不认识自己。  眼下算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会面。  太子妃作为能迷倒太子的女人,其容貌是无可挑剔的,说一句一见倾城再见倾国也不为过。  相较之下,脸颊上有着一块大红胎记的顾娇就逊色了许多。  至少在旁人眼里如此。  太子妃是天上的云月,后宫佳丽在她面前都能黯然失色,何况眼前这个容颜有残的少女  “你是什么人见了太子妃为何不下跪”太子妃身边的大太监问道。  若是太子妃的女官大概就认出顾娇了。  可惜这个大太监不曾见过顾娇。  蜂匠忙小声道“公公,这位姑娘是仁寿宫的人。”  大太监的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便拔高音量“仁寿宫的人最讲规矩了,便是庄小姐见了太子妃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这一捧一踩的,显然是在告诉顾娇,庄太后的嫡亲侄孙女见了太子妃都得行礼,甭管她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能越过庄月兮去  太子妃看着顾娇。  她突然也很想看这个女人在她面前行礼。  顾娇却偏不给她行礼。  大太监作为东宫的人,自然与仁寿宫不对付,可他也不能上去就把顾娇给惩治了,还是得用规矩压着顾娇“太后知道你这般无礼吗”  “太后知不知道你管得着吗”  是秦公公来了。  大太监神色一变,脑袋都低垂了两分。  同样是主子的心腹太久,他却没法儿与秦公公比肩,倒是魏公公在身份上可与秦公公相较一二。  太子妃看到秦公公也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色。  只见秦公公来到顾娇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顾姑娘,太后下朝了,问您怎么还不回仁寿宫吃饭”  说完这句,他才转过身,冲太子妃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他的笑容与礼数都是挑不出错儿的,可他先与顾娇打了招呼才参见太子妃,本身就已经是在落太子妃的脸面了。  太子妃的眼底闪过微妙的波光,面上一派如常“秦公公免礼。”  “顾姑娘,您要的蜂蜜采到了吗”  “嗯。”顾娇点头,“在屋子里。”  秦公公亲自去将两罐子蜂蜜抱了出来,笑呵呵地道“顾姑娘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园子里有许多花,顾姑娘有没有看上的花”  顾娇摇头“我不养花。”  秦公公笑道“行。那咱们回去,再不回去太后她老人家该着急了。”  太子妃的眼底几乎掩饰不住讶异了。  她认识秦公公这么久,还从没见他对谁这般客气过。  便是在萧皇后与庄贵妃面前,他也只是礼数尽到而已,可他对顾娇的客气似乎并不仅仅是客气。  那份恭敬里似乎还带了一丝疼爱与喜欢。  整个过程秦公公都拿太子妃当空气,只对着顾娇问上问下的,好似有操不完的心。  从前的秦公公可没这么多话。  太子妃蹙眉。  二人就此离去。  与她擦肩而过的一霎,顾娇忽然指着地上的穗子说“你的穗子掉了。”  太子妃低头一看“不是本宫的。”  顾娇“哦。”  居然也不是太子妃的。  今日出现在皇宫西南角的人都与这个穗子没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顾娇带着疑惑离开了。  太子妃心底的疑惑不比顾娇少,她望着顾娇的背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不新科状元的妻子吗怎么会与仁寿宫走得这么近”  “太子妃”小宫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您还记不记得前两天五皇子被人推下水的事淑妃要罚那人,结果被太后接走了,那人还坐上了太后的凤撵。”  这件事在皇宫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妃虽足不出户却也依旧听说了。  那人是淑妃的嫡亲侄女儿,真正的定安侯府大小姐。  据说她医术高明,被庄太后奉为座上宾。  太子妃的神色微微一怔“是她”  萧六郎娶的不是普通的农家女,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这一瞬,太子妃的心里突然不知是何滋味。  小宫女嘀咕道“话说回来,这个侯府千金是疯了吗定安侯府是陛下的心腹,萧六郎也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父兄丈夫皆是陛下的人,她却偏要与庄太后为伍她不怕被父兄厌弃、不怕被相公休弃吗”  是啊,她不怕吗  她怎么能活得如此无畏、如此无所顾忌  顾娇回到仁寿宫,亲自给姑婆做了一道蜂蜜香酥鸭,与糖皮鸭的口感相似,没那么甜,且多了一丝蜂蜜中自带的微酸,口感更丰富一些。  没了皇帝那个糟心儿子与自家抢食,庄太后吃得很欢。  吃过饭,顾娇拿出了那个穗子“姑婆,你见过谁佩戴这个穗子吗”  庄太后看着穗子皱了皱眉“这么丑的穗子,没见过”  不丑啊,顾娇觉得。  “等等,又好像见过。”庄太后仰头望天,仔细回忆了一下,摆摆手,“想不起来了。”  好叭,刚到手的线索又突然断了。  “你哪里弄的穗子”庄太后问。  “捡的。”顾娇面不改色地说,“这个穗子可能与行刺陛下的刺客有关。”  “哼。”庄太后哼了哼,一脸嫌弃,“杀个人都做得不干净”  顾娇“”  顾娇下午又去了一趟蜂园,依旧一无所获。  暮色时分,她出了皇宫。  她背着小背篓,形单影只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脑海里仍在思索凶手的事情,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她不经意地用眸光一扫。  只见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围殴一名清瘦嶙峋的男子。  男子的怀中死死地护着什么,被揍得遍体鳞伤也不松手。  顾娇走过去,一手揪住一个壮汉,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一片。  几人见不是顾娇的对手,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顾娇在那名男子身旁蹲下,男子不知发生何事,以为又要有一轮新的攻击了,他一手护住头,一手抱住怀里的包袱。  顾娇伸出纤细的食指,戳了戳他肩膀“是我。”  柳一笙闻言拿开护住头的手,诧异地看向她。  顾娇叹气“你怎么又让人欺负了”  柳一笙难为情地自地上爬起来,淡淡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把挨揍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的也是没谁了。  顾娇看了眼他怀中散开了一半的包袱,唔了一声道“你终于决定念书了”  柳一笙淡道“随便念念而已。”  顾娇“哦。”  柳一笙“”  柳一笙的嘴唇动了动,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给。”顾娇抛给他一瓶金疮药。  柳一笙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中,顿了顿,就要还给她“我身上没钱了。”  顾娇道“送你的,不要钱。”  柳一笙却仍不愿白收她的药,想了想,他从一堆宝贝一般的书册里挑了一本给她“药钱。”  顾娇道“金疮药没这么贵。”  柳一笙道“之前的也算上。”  这人的自尊心太强了,总不肯白白受人恩惠,若非如此,他或许早去陈国投靠外租家了吧。  “行叭。”顾娇收下了他的书。  二人就此告别。  顾娇的步子顿住,从怀中拿出那个穗子叫住他“这个,你见过吗”  “诶我的穗子”柳一笙说着,低头去摸自己怀中的玉佩。  当他把玉佩拿出来,见上头挂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穗子时,他抱歉地说道“认错了,不是我的,我的还在。”  顾娇指了指他的穗子“这个穗子是一直都有的吗”  柳一笙点头“嗯,我娘留给我的,一直挂在这个玉佩上。”  ------题外话------  小净空k歌曲目白毛女、星星by维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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