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
    斑没有再打,把团扇斜打进一块石头中,他扫了扫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地坐下。
    “先不打,等我完全复活再说。”说完,就托腮在这边等着,完全没有了战意。
    柱间顿了顿,“还真是任性啊斑。”
    没办法,对手不打,他也不好强行拉他起来打架。
    说实话,刚刚被唤醒,听说木叶已经流传到了五代,而且五代目火影还是当初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那个小丫头小纲时,他心里着实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感觉到,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然而斑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仍旧鲜活如当年,哪怕是秽土转生的状态,也完全不减他当年的风采,意气风发,战意昂扬。
    更甚之,当初他离村时发下的宏愿现在也几近实现。
    柱间难得有些心酸,“斑,你也好,我也好,我们早已经被埋入黄土,成为彼世之人,实在不应该再掺和如今的忍界。后世子孙自然有他们的造化,我们这些老骨头出来,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斑挑眉看了看他,见他这样一副样子,不由鄙夷,“柱间,你根本没有了解过目前忍界的状况吧。忍界整体的实力甚至不如我们在世时的三分之一,打个尾兽都得把祖宗叫出来,实在是太不成器了。”
    看着柱间抿起的嘴角,他轻笑道,“你早早死去或许不知道,在你死后不久,第一次忍界大战就爆发了,扉间那个家伙总算还有点用,借机让木叶快速发展了一段时间,可惜没几年,第二次忍界大战就又爆发了,扉间也死了;再往后,第三次忍界大战距离二战也不超过二十年,到如今,已经是第四次大战了”
    柱间不由反驳,“如果你、或者说那个控制尾兽的人不出手,这场大战完全不会爆发啊”
    斑摇摇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世人真的渴望和平,就不该任由忍界这样持续下去。四分五裂的状态终究会导致利益相互碰撞,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忍界承认的共同约束,第四次、第五次忍界大战迟早都会爆发。
    或许会有村子事不关己得以保留实力,但其他弱小的国家又会联合起来,拉平实力差距,达成短时的和平,其后而来的便又是战争。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如果不打破这个怪圈,真正的和平将永远无法实现。
    他看着立在石缝中的团扇,特殊材料制成的扇面散发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那上面沾染了自战国时代以来无数敌人的鲜血,陪伴他半生的武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然而再握住兵器时,他的想法与当年却有些不一样。
    以前他觉得,忍界的病症在于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太多,所有他想要凭借更为强大的力量统一忍界,建立一个忍宗,让所有的忍者收归一人旗下,强硬的手段自然可以压制住不服的人,自然可以消除不同的意见。
    所以他凭借着须佐能乎带来一场又一场胜利,更是在换上泉奈的写轮眼之后,成功解读了宇智波祖上流传下来的石碑,知晓了通往“真正和平”的道路。
    他不惜在与柱间的最终决斗中咬下他的血肉,牺牲一只写轮眼施展伊邪那岐假死,只为达成“阴阳相融,方得森罗万象”的预言。
    可是当他失去力量,在暗无天日的地洞中苟延残喘,为了和平汲汲营营,却只能看着战争一次又一次爆发,普通的忍者逼上战场送命,耳听到无数失去亲人的悲号。
    在无数次探知到掌权者在战场后方对于利益的追逐与算计后,他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最开始的想法虽算不得错,但绝对称得上是幼稚。
    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压制反对意见,压制得越狠,反弹便会越强烈。
    当时他的想法如果真的实现,只怕造成的反噬会更加的严重,就像现在这个场景以一敌万,血流成河。
    那时候,在昏暗的洞中,他时常会陷入漫长的沉睡。
    在有限的能够清醒的时间里,他除了从白绝那里接收外界的消息,其余的时候都在思考,如何才能达成真正的和平。
    他做过很多尝试,推翻了很多假设,哪怕是宇智波石碑上的文字,他也有过推论
    如果真的达成“月之眼计划”,让所有人陷入幻境,所有人的思想都以一个人的意志为准,那就能获得真正的和平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曾无数次在幻境中,为自己构建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世界,让自己沉浸在妻儿俱全、子孙成群的欢愉中,可是不管幻境多么逼真,他总能清醒地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那么同理,泱泱众生中,总有人会摆脱月之眼的掌控,重新清醒过来,拥有独立的意识,而那个人的意识一旦与月之眼施展者相悖,那么他辛辛苦苦为之努力的“永久的和平”就是笑谈。
    可如果月之眼计划不可行,通往和平的道路又该如何去走呢
    他不知道。
    但他总能知道。
    柱间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脸上仍旧是蠢毙了的表情。身上浅浅的荧光消失不见,柱间表情凝重起来,“成功了吗”
    斑撑着腮,笑,“失败了。”
    他没有意外,也没有气急败坏。或者说出现这样的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他当初选定的棋子,是那个人带大的啊。
    这样想着,他转头看向远方。
    清晰的视野中,带土扭转了轮回天生之术的印,以血为媒,将之改为封印术。被柱间的明神门压制地无法动弹的十尾被强力的术式牵引,封进了他的体内,浓厚的查克拉如同蛋壳,迅速将带土整个包裹起来。
    感知中,那枚光滑圆润的查克拉蛋里,正在孕育着十分可怕的力量。
    黑绝从一旁冒出头来,声音沙哑,“看样子,带土背叛了你哦,斑。”
    斑嘴角弧度不变,仍旧十分愉悦。
    “没关系,不过是叛逆期小孩子的任性而已,十尾是个难得的玩具,就让他先过过瘾吧。”
    黑绝
    “月之眼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十尾也并非以完全体复活,这样”黑绝还欲再说,却见斑已经不再理会他,反而托腮看起了戏。
    黑绝暗自可惜,能够施展轮回天生复活斑的人只有目前拥有轮回眼的带土,既然斑自己都不着急复活,那他也没必要多惹麻烦,反正已经到了这个阶段,无论是谁施展无限月读之术,于他而言都没有太大差别。
    他悄悄瞥了一眼撑着膝盖大刀金马坐在一旁的柱间,慢慢变回液态渗入地下。
    “呐斑,刚刚那是个什么东西给人的气息很不妙哦。”柱间抿唇,眉头紧皱。
    斑淡淡道,“黑绝,是我临死前使用阴阳遁的造物,把它理解成我的意志也可以。”
    “哦是这样,斑还真厉害啊”柱间恍然,然后指着另一边战场,“那那边那个会用真数千手,被猴子压着打的白色的家伙呢也是你的意志吗他也挺厉害的”
    那边圈圈绝一边打一边问“什么是便意”,好在三代目猿飞日斩五系忍术都会,堪堪压制对方。
    斑眼神漫不经心扫过去,耐心道,“白色的是用你的细胞培育出的产物,白绝。会用真数千手的那家伙是个例,大概是自我意识比较强,善于思考,所以从血脉中觉醒了不少木遁忍术。其他白绝没这么强。”
    柱间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柱间猛抬头,“什么我的细胞”
    他眼睛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又有点委屈,“我死后你竟然对我的尸体做出这种事斑你好过分啊。”
    斑
    斑叹了口气,“你再天真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万中无一的木遁使者死后,木叶会允许这强大的术自此消失吗”
    柱间沉默了。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被转生出来时,那个大蛇丸的话“这次我不仅改进了术式,作为祭品的材料也是顶尖的,最强大的忍者的细胞培育出来的克隆体,能最大限度保留各位先代影们的力量”
    对方口中最强大的忍者,可不说的就是他吗。
    反应过来后,他伤心吗失望吗
    不见得。
    可即使他可以为了村子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兄弟妻子或者子孙,但真听到自己死后尸体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他就觉得,心尖上似乎被刺了那么一下。
    他甚至觉得,他就不该被召唤回来。
    然后,他看见猴子一棍下去,捣毁了圈圈绝所操控的木遁雕像大半部分,暴露出雕像胸口处的核心。
    伴随着外壳的破裂滑落,那里探出一个两手和大半身躯都被埋在雕像内,被粘稠的透明组织液和白色柔软细胞包裹住的女子,身着白衣绯袴,黑发湿透、紧贴在身上脸上,双眸紧闭,毫无意识。
    圈圈绝“哎呀”了一声,“千子掉出来啦”
    柱间转头,“”
    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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