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头发颤,跌坐在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四哥四哥。”闻二这一声四哥叫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好似这是她第一这样叫他,以前都是不耐烦的喂,或者是直呼闻四。
    闻四已经大步向前走了很远,她忙小跑追上去扯着他衣袖,害怕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你惹怒了大伯父,他会杀了我们的,他在灵堂前就想杀了你,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要杀了你。”
    “我不在意。”闻四轻快的笑了起来,“我也不怕他。他先前没杀了我,现在他也杀不了我,别怕,他就是空的,内里被蛀虫蛀烂了,没什么可怕的。”
    闻二还是有些担忧,她喃喃的说道“我想回安城,京城里面好可怕,可是阿爹他们应该马上就要赶到京城来,我该怎么办”
    “你想不想走”闻四眼睛闪亮,“我们一起逃出去,去找她,让她带我们走,她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那阿爹阿娘他们怎么办离开闻家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要是她又不肯收留我们怎么办”
    “不会。”闻四神情严肃,随即脸上浮起疲赖的笑意,“她不肯我们就求她,求到她烦为止。”
    闻二傻眼,闻四又笑着对她眨眨眼,“她是我们的亲人啊。”
    和府。
    赵夫人缠缠绵绵的病,自听到和舫要外出办差,就自发好了起来,忙着给他张罗包裹,生怕他在冻着饿着,直到他差初一回府说他已回京,进宫面圣之后就回去,喜得亲去厨房张罗,准备他爱吃的吃食。
    可赵夫人左盼右盼,直等到深夜,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还是未等到和舫回来,急得她忙招来初一,一迭声的问道“初一,阿舫他可有消息传出来,他究竟去了何处”
    初一强忍住心里的惊慌,郎君不可能留在宫里过夜,初四伺候着他入了宫,两人一起不见了踪影。
    可现在他也不知晓郎君的去向,更不敢乱说话吓到赵夫人,便笑着说道“夫人,圣上那里定是有要事与郎君相商,你别急,我这就去宫门口守着,郎君一出宫,我即刻差人回府给你传话。”
    赵夫人无法,只得按耐住心里的担忧,抓住初一吩咐了又吩咐,和舫一出宫一定要递个消息回府。
    初一与初二初三碰头仔细商议之后,一边悄悄将人散出去寻人,一边去宫门口等待,初一则去了和相府,原本对他客客气气的和相门房,一如既往的客客气气拦住了他,笑着对他说道“相爷不在府里。”
    “那我就在这里等,劳烦你了。”初一压住心里的焦灼与愤怒,笑笑回道。
    门房给初一上了茶,见他一等就是大半日,终是不忍,四下瞄了瞄,借给他换茶的时机悄声道“你走吧,相爷有过吩咐,他不会见你的。”
    初一抬眼望去,巨大的影壁挡住了楼阁台榭,他以前不解郎君为何不愿意到这里来,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对门房叉手施礼道谢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倒是周泰,一听他上门求见,即刻就见了他,笑着打趣道“初一,你怎么有空上门你郎君呢听说他不是回京了吗瞧他那小气劲,是不是躲着我不愿意请我去吃酒”
    初一勉强的笑了笑,沉声道“齐王爷,郎君自回京进宫向圣上交差之后,便再未见到他。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周泰大惊,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这些时日太后身子好了些,又差他去承恩公府里帮着打理丧事,忙得焦头烂额,没曾想和舫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微一沉吟,说道“你先四下去找,我进宫去问问圣上。”
    初一感激的叉手施礼,离开齐王府回去等消息,周泰则匆匆进了宫。
    一向在圣前畅通无阻的周泰却被近侍拦在了门外,任他在外面怎样跳脚大呼小叫,近侍始终恭敬有礼,却半步不让。
    周泰无法只得悻悻离开,脑子一转,掐住圣上去请安的时辰,在通往太后寝宫的夹道转弯处守着,待他听到齐整的脚步声便一下跳了出来。
    圣上被吓了一跳,见近卫的刀都快砍到周泰身上才将将收住,忍不住大骂“你找死吗”
    周泰顾不得吓得半死,上前揪住圣上的衣衫,哭着道“哥,我差点就被砍死了。”
    圣上抽回自己的衣衫,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训斥道“你活该,谁让你鬼鬼祟祟守在这里,仔细拿你当刺客拿了。”
    “哥。我来找你,你不见我啊。”周泰哭兮兮可怜巴巴的问道“哥,你就告诉我,阿舫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滚,你居然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还知道叫我哥,我不是你哥,阿舫才是你哥”
    “哥,你别说气话了,你看我们的脸,任谁都会说我们是亲兄弟,阿舫长得那么好看,别人不会认错的。”
    圣上被气笑了,抬手抽到周泰头上,瞪眼骂道“谁跟你长得一样你丑可不要拉上我。”
    周泰偏头一躲,吸了吸鼻子,忙认错说道“我丑我丑。哥,我问你一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圣上见周泰像小狗那般,双眼湿漉漉含泪希冀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心软了软,叹道“我没杀他,不过你不要再问了,否则我连你一起拿下。”
    周泰心下一松,却又一沉。
    和舫没有死,却被关了起来,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才保全了这份兄弟情,可他不傻,如今,真的是要大变天了。
    初一接到周泰差人递来的消息,心沉入了谷底,郎君能躲过这一劫么
    在赵夫人面前,初一见她虚弱的身子,想了又想,终是撒了个谎,说是郎君被圣上派出去办秘密差使,无法递消息回府,才暂时哄住了她。
    临安府碧峰山。
    程放提着几坛酒,笑眯眯的对程惜惜晃了晃,“客官,要吃酒吗上好的香雪酒,只要一两银子一坛。”
    程惜惜斜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要。”
    “那你吃一坛,我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程惜惜飞快一手夺过酒,一手伸在了他面前,“银子。”
    程放从怀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铜板,依依不舍放在程惜惜手掌心,心痛的皱眉说道“呐,就这点了,全给你,可要省着点花啊。”
    程惜惜将铜板收好,笑着说道“阿爹放心,我一定省着,这一个铜板,至少要十天才会把它花完。”
    她将酒倒进铜壶放在小炉上煮,淡笑着说道“阿爹啊,我没事,不用来安慰我。”
    “没事啊,没事我把酒拿回去吧。”
    程放说完就要去拿酒,程惜惜忙伸手挡住了他,连声道“有事有事,林老夫人去世了,我好伤心的。”
    程放放下酒,侧头看着她问道“女婿被关起来了,你真一点都不在意”
    程惜惜提起铜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程放,拿起自己的一杯一饮而尽,用手拿起一块白切羊肉塞进嘴里吃了,满足得直叹气。
    “阿爹啊,这么快活的时辰,不要说那些丧气的话。”
    程放凑过头去,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不死心的问道“真不在意”
    程惜惜一把推开他的头,冲着他气咻咻的说道“阿爹,你是不是要让我前去京城送死,好把他救出来好啊,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你在外不小心留下的儿子”
    “呸。”程放斜睨着她,生气的说道“他的命能跟你的比就算他是我爹都不能。”
    “那你还问”
    “我是见不得你伤心,要是你伤心了,以后我怎么有脸见阿樱”
    程惜惜怪叫,“你还惦记着她啊就算在下面,她也是有夫之妇啊。”
    程放梗着脖子,蛮不讲理的说道“我不管,生的时候她嫁给了元重光,死的时候她得嫁给我。”
    程惜惜眼带同情看着程放,温柔的说道“你一边放浪不羁处处留情,一边情深款款生死不渝,阿爹,我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呸。”
    程惜惜哈哈大笑。
    “惜惜,你真不想要回大梁么”
    “想要。可是一个铜板能买到么”程惜惜拿出那枚铜板抛了抛,怪腔怪调的唱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程放手敲着案几和着她唱,唱罢喝完坛中酒,一抹嘴豪气的道“好,恩仇了断,每日饮酒作乐过快活似神仙的日子去。”
    头晚吃多了酒,程惜惜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等洗漱完吃完饭去找程放,他却消失不见踪影。
    马厩里他那匹显眼的高大白马不见踪影,墙上挂着的钺以及他那些宝贝通通消失不见。
    微愣之后,程惜惜脸色大变,嘴里骂骂咧咧转身回屋,唤来程怜怜,蹲下来捧着它的肥脑袋揉了揉,苦兮兮的叹道“怜怜啊,你又长肥了,背你到京城会累死的,你就跟着陈婆婆留在这里,少吃多跑动,不要再继续肥下去了好不好”
    程怜怜晃着着胖脑袋眯着眼不满的叫唤“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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