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离开办公室后,四个年轻人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胶着状态。
    露西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翻看着昨晚的值班记录,在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不过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值班记录上。她知道另外三个朋友正在鄙夷地打量着她,认定了她是个泄密的叛徒当然,她拒绝接受这种定义。
    她“啪”的一声把笔记本倒扣在桌上。“听着”她清了清嗓子,却被利亚姆打断了。
    “呀,你终于肯说话了”利亚姆阴阳怪气地说,“现在该你给我们一个解释了。”
    “如果你没有打断我的话,牙尖嘴利的先生,我现在已经解释完了。”露西反唇相讥,“我之所以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坎宁安,是因为我相信她一定会帮助我们你们知道我很擅长观察别人,在这方面,我还没有出过错。”
    “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这关系到我们四个人如果是梅芙因为盗窃被抓起来,我一定会去求我的父亲,让他帮忙,梅芙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我发誓。但是违反保密法天啊一旦坎宁安去告发我们事实上这也是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我们四个就全完了”
    “可是现在,我们四个谁都不会有事。为什么不冷静下来,仔细权衡一下利弊呢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我做出了最佳的选择,现在也达成了最完美的结果。”
    “或许她只是稳住我们,然后去喊魔法部的人来抓我们”利亚姆在办公室里焦躁地一圈圈踱步,“她把我们软禁在办公室里”
    “去把门打开。”露西命令道。
    利亚姆照做了。魔咒伤害科正值早上的就诊高峰,奇形怪状的病人们还有心焦气躁的护士们在走廊里穿梭着,门刚打开的时候,利亚姆差点被一个长着羊角的病人戳瞎眼睛。“呀,真是一场不合格的软禁”露西没好气地说,“如果你认为自己顶着违反国际保密法的罪名,快逃走吧。”
    利亚姆松了一口气。“那坎宁安会怎么帮我们呢贿赂库珀女士但是坎宁安看起来不太富裕的样子她唯一的饰品大概就是那个墨绿色的耳坠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如果要行贿的话,我可以帮她再凑一千金加隆”
    另外三人都没有理会他。露西从克里斯蒂娜的桌上找到一份当天的预言家日报,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那上面的“时事速报”版块报道了一件疑似为连环失踪案的大案今天清晨,数十名巫师离奇失踪,家人及朋友纷纷前往魔法部报案。梅芙还在低声啜泣,她看起来真的被阿兹卡班吓坏了;乔尔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指不安地敲着桌面,直到被露西瞪了一眼才停下来。
    在露西看完了预言家日报的全部内容之后,克莱尔终于回来了。“该死”她刚走进门就开始破口大骂,“有个长着羊角的病人,他的角把办公室门口那副戴丽斯德文特的画像顶破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画像戴丽斯今早还在和我打招呼可怜的戴丽斯,在画像被修补好之前,她只能借住在别人的画像里了”
    她转头看向四位实习治疗师,意识到他们对戴丽斯德文特的悲惨境遇一点都不感兴趣。“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她命令道,“赶快去换上长袍,现在已经将近十点了早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就应该去查房了”
    四人一动未动,满脸迷茫。“那个,”利亚姆犹豫着问道,“关于我们偷魔药的事情”
    “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克莱尔显然更担心她的午休时间,她抬头看了眼表,又开始不耐烦地催促四人赶快去换上治疗师长袍。
    四位实习治疗师跟在克莱尔身后走出办公室,匆忙赶往她所负责的第一间病房。在走廊里,他们与查房结束的克里斯蒂娜相遇,克莱尔走路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再说一遍,梅芙。”
    “十九号病房的病人有轻微发热,应该是病菌感染,体温已经降了下来”梅芙的声音有些空灵,像是还没从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还有哪些没被解决”克莱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一个麻瓜被石化咒击中;还有一个年迈的女巫处于昏迷中,原因未知,无法唤醒。”
    “解咒对那个麻瓜无效菲利克斯应该让他服下曼德拉草的提取液了吧,也无效吗”克莱尔问。梅芙点了点头“今早刚服下第二剂曼德拉草提取液。”
    “药效发挥作用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想,他明天就会恢复正常了。”克莱尔接过了梅芙递来的病历本,“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昏迷的女巫吧。”
    “无名氏,女,年龄未知,身份未知,没有家人。”走进病房后,梅芙说道,“被魔法部的人送来的。他们发现她晕倒在魔法部的电梯里。”
    克莱尔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用了几个简单的咒语,然后倒吸一口冷气。“你们可能认为我在胡说,”她瞪大了眼睛,“但是我想她的生理年龄至少有六百岁。”
    “这不可能”乔尔摇摇头,“没有人能活这么久”
    “孤陋寡闻。你没听说过魔法石吗”利亚姆说。
    “据我所知,世上唯一的一颗魔法石属于尼可勒梅,”乔尔不甘示弱地回应,“而躺在我们面前女士,很显然不是尼可勒梅,也和报纸上的勒梅夫人有着完全不同的长相。”
    克莱尔打断了两人幼稚的争辩。“真是令人惊讶我从来没见过身体机能比这还差的病人,她的各种器官全都衰竭到了几乎无法运转的状态。”
    “我们要不要通知魔法部,让他们帮助寻找一名年龄超过六百岁的女巫”乔尔问道。
    “不。我更倾向于这是某种黑魔法诅咒造成的伤害两年前我还是实习治疗师的时候,见过四个被金苹果攫取了几乎所有生命力的病人。他们原本只有二三十岁,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我认为这也是类似的情况不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黑魔法的迹象。对了,梅芙,她的魔杖在随身衣物的口袋里吗”
    梅芙走到了门口的衣架旁,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着。“在这里我找到了”
    “去奥利凡德魔杖店,”克莱尔说,“如果我所料不错,奥利凡德会记得他曾经卖出过这根魔杖,也会记得顾客的名字。记住,你们四个,想要弄清无名氏患者的身份时,奥利凡德先生永远比魔法部那群饭桶有用。”
    把所有负责的病房都走了一遍后,克莱尔回到了办公室。四位实习治疗师的思绪显然还停留在早上关于“盗窃”“辞退”“保密法”以及“阿兹卡班”的话题中,他们围在克莱尔办公桌前,却都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克莱尔说,“听着,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不用担心被辞退,不用担心被关进阿兹卡班,也不用担心赔款了。现在,把你们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否则,我真的要辞退你们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都做了些什么”利亚姆不敢相信。
    “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许多问题。”克莱尔答非所问,“今天晚上,你们都有空吗我想,我们一起吃顿晚餐吧不只是我们五个,还有其他人,我们一起吃个饭。”她撕下了几张便签,草草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随手团起来,扔向空中。纸团并没有受重力的作用掉在地上,而是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在空中舒展身子,改变形状,变成了一架小巧的纸飞机,然后井然有序地一个接一个飞了出去。
    梅芙还想追问些什么,但是被走廊里传来的惊呼打断了。
    “太阳、太阳落山了太阳落山了太阳落山了”
    克莱尔夸张地笑了笑。“我倒希望太阳是真的落山了,不然那就麻烦了。”
    四位实习治疗师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呃,开个玩笑。”克莱尔开始解释自己的笑话,这让她感到有些尴尬,“显然这个时候太阳不会落山,那就说明有个精神有问题的患者来就诊了精神方面的魔咒伤害是最难治的,你们知道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表。“七点表一定坏了,你们谁记得拿去修一下等等,秒针还在动怎么转得那么快”
    克里斯蒂娜突然撞开门闯了进来。她扶着一旁的柜子,喘着粗气,话都说不连贯。
    “快快去看,太阳真的落山了别用那种、那种眼神看我克莱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发疯快,快跟我来”
    克莱尔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走廊里挤满了吵闹的人们,大家似乎都听说了太阳在正午时分落山的怪事,纷纷涌向电梯,想要走出这栋大楼看看外面真实的景象。
    电梯下行时,克莱尔听到有人在感叹。“这一定是假的现在应该是正午,太阳怎么可能落山”
    “我也觉得是中午,我刚刚完成上午的工作。”另一个人说,他扬起了自己的腕表,“但是你看,手表的时针指向七。你们为什么不看看表呢我遇到的所有人的表都显示是傍晚七点秒针转动的速度是原来的两倍。真是奇怪。”
    “我的表也是晚上七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时间怎么可能过得这么快你们也都觉得现在应该是中午,对吧可是为什么所有人的表都走得那么快,为什么太阳也走得那么快”
    电梯里没有人再接话,微弱的电梯运行声是仅剩的声响,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恐慌的沉寂。克莱尔觉得自己脱离了常识的土地,在向充满未知的深渊中坠落。她和克里斯蒂娜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电梯停在了一楼,人们一股脑冲了出去,推搡着涌出了橱窗,站在“清浸百货公司”的门口抬头看向天空。麻瓜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街道上的行人全都停住了脚步,两旁建筑物的窗户纷纷打开,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诡异的大自然此时像一头青面獠牙的恐怖巨兽,在它的面前,巫师社会和麻瓜社会终于变得和谐了起来。
    太阳落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们并不能分辨出太阳的运动轨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太阳低悬在西边的地平线上,这是傍晚应有的景象。灿烂的晚霞像空中燃起的火焰,让人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克里斯蒂娜惊恐地问,“哪怕只有一点点思路”
    “完全不知道。”克莱尔低声说,“在我的时间概念里,现在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
    “我也是我刚完成上午的工作,吃过午饭”
    “我刚练习过几首钢琴曲,”一个麻瓜说,他刚从街对面的琴房走出来,“从每首曲子的时间上算,现在的确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
    “我今天上午就发现了这怪事”一位麻瓜厨师尖叫道,“我是负责烤甜点的,往常需要四十分钟才能烤好,结果我感觉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闻到了烤熟的香味我也觉得现在是中午,但是如果按照甜点制作正常的时间来算现在的确是傍晚了”
    随着彼此的交谈,周围的巫师们和麻瓜们都意识到了一点所有人的主观意识都认为现在是中午,然而所有的机械表、石英表,所有客观变化的事物,以及天上的太阳,都显示着现在的确是傍晚时分。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真正的时间是什么。
    “所以,时间究竟是什么呢”梅芙总是很喜欢研究这些虚幻的事物,“时间和长度、面积、体积、重量一样,都是一种度量,但是又和其他度量完全不同时间是以什么为标准的呢日出日落又是谁规定了一秒有多长呢”她眯起眼睛,透过指缝看向正午的落日,“我们看不到时间,摸不到时间,自以为能感受到时间其实我们也不能。”
    在人类长久的注视中,太阳距离地平线的距离越来越小,直到底部被地平线所遮盖。人们没有散去,依旧聚在一起,惊慌失措地议论着这件怪事,治疗师们却不得不离开了。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病人始终需要他们照顾,只要世界还没毁灭,他们就得继续工作。
    回到办公室后,克莱尔被太阳晃得眼前满是炫目的光晕,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稍稍恢复一些后,她打算总结一下今天上午的工作,却始终无法集中精力。没有人的心思在工作上,治疗师们都惶恐地低声议论着这件怪事,或者面色凝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
    谣言和事实掺杂在一起飞速传播,这其中最令克莱尔感到震惊的消息是从器物事故科传来的今早刚刚入院的一名骨折的患者已经康复,而正常情况下,生骨灵通常需要至少十二小时才能发挥作用。
    她熟悉魔药作用的原理,魔药发挥作用所需的时间永远都不会变。这或许说明从早上到现在,真的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那么太阳确实该落山了。但是她只做完了以往三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工作,这说不通。克莱尔觉得这一切都荒唐极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受,怀疑自己的大脑。该以什么作为时间的参照呢日出日落客观事物的变化人们大脑的感受
    和正午落日这件怪事相比,偷魔药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梅芙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开朗。“我们今天什么时候能下班”她嘟囔着,“现在工作会给我们按夜班的工资来算吗夜班可是三倍工资啊”
    “你觉得这与魔法有关吗”克里斯蒂娜突然问道。
    “我想是的。”克莱尔压低了声音,“时间错乱麻瓜可没有这本事。”
    克里斯蒂娜摆了摆手。“哦,不,这当然不是麻瓜。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与任何人都无关,是大自然,是宇宙失去了规律,没能正常运行,导致了时间扭曲”
    “这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克莱尔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
    “听说过农场主假说吗”
    “没有。”
    “农场主养了一群火鸡,每天中午十一点给它们喂食。火鸡中的科学家通过观察后,宣布了它们宇宙中的定律每天上午十一点,都会有食物降临。它们将这视为宇宙运行的核心,是永远正确的铁律,直到感恩节那天到来。中午十一点,火鸡们没能等到食物,它们都被杀了。”
    “你是说,我们的时间也可能和火鸡的食物一样,被认为是宇宙运行的定律,实际上是错误的,是不堪一击的,是被另一种更高级的生物随意控制着的,而我们宇宙的主宰者今天突然改了主意”
    “是的。”
    “可是我想,这件事还不至于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克莱尔摇了摇头,“我认为我们的宇宙还在正常运行。”
    “这也只是我听到的一种说法,”克里斯蒂娜说,“只不过是最恐怖的那种。”
    秒针以正常速度的两倍速飞快地转动着,当钟表显示为凌晨三点的时候,圣芒戈的治疗师们终于被通知可以下班了。四位实习治疗师有些忐忑,他们不知道克莱尔究竟为什么要和他们共进晚餐。克里斯蒂娜先离开了,克莱尔和菲利克斯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在等什么人。
    “还记得你第一次走进七楼的时候吗,菲利克斯”克莱尔一边换着鞋子一边问道。
    菲利克斯陷入了快乐的回忆。“天啊我现在都能记得当时我有多么震惊。”
    “我第一次走进七楼,是斯梅绥克治疗师带我过去的。”克莱尔说,“我也无比震惊我想,那震惊程度不亚于第一次走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见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时候。一个是魔法世界的开启,一个是医疗领域知识与思维交汇碰撞的文化盛宴”她转头看向四位实习治疗师,“真可惜,我没有办法带你们体会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了。”
    露西想问些什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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