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谢谢。”
    是也,忽的眼神闪躲,讷讷两声,便别过脸去。足缓了好半会儿,才逼着自己重新落定那副面无表情的平静模样,回过神来,面前,却突然递来个瓷白的汤勺。
    桶盖倒扣作汤碗,奶白鱼汤,香气四溢。
    她以为他是怕烫,复又低头将之吹凉,才重新送到他嘴边。
    “啊”
    这一次,倒没有掩饰,坦然承认。
    她说“是我做的汤,你试下,好不好喝”
    我想过了,一码归一码,人不能总在过去过不去。所以,经过这次,其实,是否意味着从前的事,我们都能暂时放在一边
    我知道从前我伤害你很多,我父亲伤害你很多,但很多事,不是逃避就有结果,不是逃避就能痊愈,所以,谢久霖,我不想再一直把伤害留成伤疤。这才是我想过之后,考虑过之后,今天来找你真正的目的。
    你现在可以不回答我。但是,等你伤好后,谢久霖,我们再认真聊一聊,好不好无论结果如何,这么多年,我需要一个结果。
    话说出口的当下,人是一股脑、倒垃圾似的往外倒“话”的。
    完全不计较后果、答案、影响,想说的话,要在能说的时候说出口这是林柿多年来的做人准则。即便她被生活磨得棱角全无,凡事只会偃旗息鼓,仍然改不了这类憋不住话的本性,受不了反反复复的猜测,“他到底还爱不爱我”。
    话虽如此。
    但直到夺路狂奔,跑下住院楼,直到一路奔到地下停车场,逐渐放慢脚步,她仍免不了心如擂鼓。
    亦忘不了谢久霖最后看她的眼神。
    怎样形容呢羡慕,还是爱怜,抑或审视。
    他果真没有给她回答。
    只是反问“林柿,你知不知道上天给你最宝贵的品质是什么”
    “是你永远有勇气说出心底最深处的话。”
    “不用管世人怎样拷问,命运多无情,设置一个又一个的关卡。只可惜,这样的勇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她越走越慢。
    逐渐散热完毕的大脑,开始慢慢琢磨他的一字一句,到底意指何方,是拒绝吗还是暗示,又或许都有
    思虑过分专注。
    甚至完全没有注意
    黑暗中,陡然伸来只纤细手臂,将她脖颈狠狠箍住。
    “呃”
    她被带得向后一倒。
    对方稍一用力,眼前瞬间地转天旋。
    反应过来,后背已狠狠撞上墙壁,肩膀犹如被人活生生扭断,对方却毫不怜香惜玉,随即两手向下,再将她死死按住。
    “咳、咳咳、咳”
    她胸口一时间闷得喘不过气,能说出口的话,只剩干瘪无力的质问“你是谁”
    “我”
    对方不急不慢,话音带笑。
    转而撩起她颊边落下一律乱发,反倒问她“才几年,就不认人了吗”
    停车场本就灯光昏暗,难以辨认。
    此处偏偏又远离电梯口,唯有紧急灯落下些许暖光,她艰难地睁眼,试图看清面前人。却被对方猛地凑上前来、几乎掠到面前的鼻息吓了一跳。
    他的鼻尖抵住她的。
    直至这时,右眼下,那滴泪痣复才毫无遮掩的亮在她面前,宛如明晃晃的暗示。
    “明明我都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他说。
    那声音极轻。
    长睫亦如羽,几乎轻轻扫过她眼睑,惹来她下意识的闪躲。
    呵呵。
    林柿认得出那泪痣。
    自然也认清那张配得上“妖冶”二字的脸,光是想象都已足够。也因此,下一秒,便猛地一个屈膝,毫不留情向他撞去
    “叶年久”
    “还想再坐监吗我送你一程”
    对方对此却似乎早有准备。
    见她出腿瞬间,登时向后一让、堪堪避过,只让她踢中小腿。两人之间,一瞬隔开半米距离。
    “差点断子绝孙啊。”
    叶年久装出副“惊魂未定”模样。
    假意看她那长腿架势,连连抚胸感慨“真是泼辣,我不过多年未见你,感情上来,不由自控,你倒好,一脚想要我命根子吗”
    “只有你不由自控我也是。”
    林柿冷笑“咸湿佬永远是咸湿佬,打招呼的方式都别具一格,我当然也要礼尚往来。你觉得我故意伤害,报警好了。”
    “啧啧。”
    叶年久闻声摊手,“牙尖嘴利。看来落魄也都没让你学乖。”
    “有屁快放,我赶时间。”
    “是否一定要对我这样态度”
    “人畜有别,这个词你不懂吗”
    林柿面对他,毫不留情地竖起一身尖刺。
    半明半暗的灯光,却映出他仍微笑,甚至半带赞许的表情及贪婪的凝视。
    真好。
    得不到果然最好。
    他半带惆怅的想。
    却一瞬间笑意更深,柔声道“我来,其实只是想问你,最近有冇结婚的打算”
    “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他说,“我在监狱用心改造,用心检讨,日日读圣经,终于洗涤内心。”
    “我后来发现,我对你同久霖,这两位送我重获新生的恩人真是充满感激。于是打定主意,等我出狱,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我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个最佳解决方案。”
    “什么”
    林柿听得满头问号。
    但心中由衷冒起的不安,却仍驱使她默默从背后挎包摸出手机,按出紧急拨号,四顾过后,边思索着最佳逃跑路线,复又嘴上拖延时间“叶年久,你既然已接受法律制裁,出来后,就应该重新开始生活,而不是像现在。”
    “这次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庇佑,你不会再想重蹈覆辙吧”
    “不。”
    叶年久摇了摇头。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眼角泪痣,他思索片刻,极认真地抬头,看向她,弯唇一笑。
    “我只知道,既然聂世昌能通过某种办法找到你,其他人,其他知道你父亲做过的事的人,也会前前后后找到你和你妈咪。”
    “如今谢久霖做了警察,有他自己的立场,总有一天,他会在二者之间舍弃你这件事,他已有先例。”
    先例。
    林柿一愣。
    “但我不一样。”
    叶年久补充说。
    “林柿,在立场和你之间,我永远选择你。”
    他脸上的笑容,犹如某种蛊惑。
    “若你跟我一起,我能帮你还有你妈咪加入新国籍,远走高飞,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前提是,你要跟我结婚你知道,我眼下不缺钱,不缺任何东西,我来,只想要回八年前的答案。”
    “sno hite,若有选择,你会不会吃下那颗毒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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