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的这一声, 愣是把温软给吼傻了。

    往常骁王对温软都是温和有度,即便偶尔说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不假思索的大声吼人。

    “这外边如此凶险,你还赶着趟出去给人刺杀你的机会”方长霆瞪着温软, 怒意红了脸,全然也不顾什么好丈夫的门面了。

    难怪她又是到前门迎接,又是下厨做饭,合着真的是先礼后兵来算计他

    温软愣了好一会,才想解释“妾、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要出去查查到底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你这个骁王妃本王看你的胆子更大, 前日夜才遇袭,竟一丝都没把你吓到,还眼巴巴的跑出去给人下手的机会”

    温软一时对眼前的骁王心生怯意, 但为消了骁王的怒气,便忙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妾身换了衣服,也带了赵四宋狄他们出去, 青天白日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刺客不会傻得在天子脚下正大堂皇的行刺的。”

    温软不辩解还好, 一辩解便让骁王怒火更盛了。

    他许真演得太过了,所以才会让她有种把她宠得没边了的错觉。这要是再不动真格的与她发一次火, 她还真把他宽宏大度的老好人了

    “不会你且又不是他们,你知道他们想什么且说天大的事都有爷们担着, 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当你是有九条命猫儿不成”

    见骁王的火气越来越大, 温软不敢说话,便耷拉着脑袋。生怕骁王继续怒斥下去,放在腿上的手以袖子遮掩,狠狠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自己的肩膀微微一颤,反倒造成了被骂得生出惧意的感觉。

    随即有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滴落,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看到温软肩膀微颤,还落了泪,方长霆心道定是她装出来的模样,她连他的嘱咐都敢不听了,怎可能会因为他几句骂就哭了

    方长霆看得明白,硬是没有去哄她,道“回回与你说教,你便都一副委屈的模样说着知道错了,你且说你什么时候是真的认错了旁人都说本王的王妃恭顺贤良,可本王见着你就是个阳奉阴违,主意大的”

    温软咬着唇,抬起了头,红着一双眼眸抬起了头,眼眶全是眼泪,这回也不急着认错了,只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骁王。

    “别这般看着本王,这回不说你,你下回还不直接往杀手窝里跑去查谁是凶手”看不过她那副委屈模样,方长霆狠下心来直接别开目光,不让自己有一丝心软软的可能。

    温软觉着是自己的眼泪不够,骁王才没有心软,所以趁着骁王转开了目光间隙,再趁机多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眼泪哗哗的流,然后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骁王的袖子。

    方长霆转眼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满脸的泪花,手蓦地收紧,心也跟着一颤。

    “你、你,本王真不知该说你说什么。”虽明知她这哭得稀里哗啦的是装的,但就是该死的心软了

    难怪都说美人窝,英雄冢。与她成了真夫妻后,这美妇人就是个祸害

    方长霆硬心肠还是软了,他竟又败在了她这等小把戏上,可架不住她哭得着实可怜,也不知她那白嫩的腿又没有被她自个掐紫。

    第一回她哭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她掐了腿,这第二回她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垂眸的时候看到她放在腿上,用袖子遮住的手动了动,再抬头看到她的眼泪,便什么都明白了。

    想生气吧,又想起她前日那般凶险,再继续吓她,夜里指不定又做什么噩梦。心里边到底自己对她也有几分心喜,且上辈子她除了算计嫁给他这一件事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生气,她还因为他死了一回,重生一回后千里来搭救,那也算是以德报怨了,他又没恶人到泯灭人性的程度,自然要对她好些。

    骁王虽然心软了,但还是想着再冷她一小会,让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然下回还是不长记性。

    可谁知温软见他没半点心软的样子,一时觉得委屈,她一再活一世的人,有些事她比旁人看得明白,她自然得靠着自己,总不能到他跟前说“殿下,妾身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殿下上辈子造反了,且失败了,两两都掉了脑袋”之类的话,她知道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也求不得旁人,那只能她自己去办。

    况且也不能回回都这样,他一问责就认了怂,往后夫妻间若再有口角摩擦,那必然只有她伏低做小的份,夫妻是要过日子的,且回回这样,那她不被他吃得死死的,便索性硬气一回。

    在方长霆觉着冷得差不多了,正要抬手给她擦擦眼泪,谁知她自个儿把脸上的眼泪给抹了。忽然下巴一抬,像是来了小脾气一般,“妾身这事姑且做得不稳妥,可殿下你这般拍桌子训妻,殿下可曾想过妾身会不会委屈殿下又可曾想过妾身为什么偏得自己做这些事情”

    才刚刚决定与她和好,她倒是耍起脾气来了,做错事的反倒有理了,这哪门子的道理

    火气又上头了,瞪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做得没错,还让本王体恤你”

    眼前的骁王,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相处之时的温和,怒气盛盛的模样比起雷阵那副吓人的面孔也不遑多让。

    温软也不回他的话,安静一会,丢下了一句“妾身回原来的院子住几日,等殿下消气了再回来。”遂转身往内屋走,打开衣柜,拿了几身衣服,然后出了外室,一眼也不去看那黑了脸的骁王,直接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屋外的月清和几个小丫鬟对屋内的吵闹听得清楚,再看王妃都出来了纷纷瞪大了眼,然后慌忙跟了上去。

    看着一群人那般架势走了,在外边守着,也听到里边动静的书九站到了未关上门的房门外,轻敲了两下房门,问“殿下不去把王妃追回来”

    方长霆直接坐回位置上,带着怒气的端起酒,一口饮尽,继而再倒了一杯,也是一口饮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由她去”

    以往她还会看几分他的脸色,现在是觉着他已然宠爱她了,仗着他的宠爱变得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属下看王妃脸色真的不是很好,殿下真的不要去看看”

    饮了好几杯酒的方长霆,有一分酒意涌上了头,怒道“现在她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本王若再惯着,她下回指不定就该像那平头老百姓家中的恶妇一样了,说出不跪算盘便不和好的荒唐话来,本王不冷她几日,她倒是不知道反省了”

    听了骁王这气话,书九一下倒是说不出话来了。这夫妻二人往前就没见红过脸,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且这骁王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也是说生气就生气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若是王妃不主动与殿下说话,难不成殿下就不与王妃和好了”

    方长霆冷哼了一声,笃定的道“且看着吧,过不了两日她便会来认错的。”

    她且还要依附于他,靠着他来扶持她弟弟,她自然不可能把夫妻关系闹得太僵。

    且说温软到了隔壁的院子后,月清便赶紧让人收拾了屋子,铺了床,然后让旁人都退了出去。

    拿了块湿帕子递给温软,有些忧心的问“殿下可是怪今日王妃出去的事情了”

    温软拿过湿帕子擦脸,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了一丝哑,说“我也不曾想他会生这般大的气。”

    见温软擦了完了脸,月清忙接过帕子,随后劝道“那是殿下关心王妃的安危,所以才会动怒的。”

    温软撇了撇嘴,道“我也知我有些无理取闹了,但心底就是有气,有委屈,他关心我,我知道。但你方才是没见着他拍桌子瞪着我骂的样子有多吓人,以往他都是尔雅温文,款语温言的,那像今晚这番模样,我觉着是因为我回回都先认了怂,所以他脾气才会越来越大,为了往后不像那些个退让得没了脾性且还活得怯弱胆小的女子,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先伏低做小。”

    月清轻笑了一声“可王妃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嫁给殿下之前,王妃说为了世子,吃些苦也是值当的。”

    温软轻哼了一句“他别学坏我便也就松心了,我如今嫁了人,自然也要为这家做打算。”

    温软想得倒是清楚了。她上辈子一生都赔在了自家弟弟的身上,可到头来被他寒了心,所以为再多旁人着想,旁人也不知道感恩,还不如为自己多想一下,谁能对得她好,那她也便对谁好。

    先前刚活了回来,她只为能活下去打算,所以才处处的讨好于他。可现在夫妻感情似乎稳定了,骁王也不极端了,待她也极好,这为了为长久打算,可不能一味的忍让,也得做点其他打算了。

    和王妃吵了一架后,骁王最近几日脸都是黑的,近前伺候的人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无端的责骂,但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最受折磨的其实是书九。

    书九因为残疾,被骁王照拂,安在了跟前办事,多做的都是些传令与安排人的事。可现在这会,他还羡慕着能远离殿下跟前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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