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守刚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听常歌这么说,大哭脸都没顾着擦,急急问道“此话、此话当真”

    常歌眉眼含笑“去,把你那几个都尉都喊到夏天罗将军处。”

    “好,好”孙太守连滚带爬躺回担架,把一边竹节拍的邦邦响“快,先去找李都尉”

    孙太守指挥着府兵抬着自己,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抬担架的脚步声还没走远,常歌肩上一沉,有人为他披上了厚重的鸦羽大氅。

    “冷么。”

    常歌刚一回头,恰巧撞上祝政的眉眼。只是这双深邃眼眸今日格外多愁,衬得祝政整个人都冷了三分。

    “还成。”他刚答完,冷不防呛了口寒气,轻咳了数声。

    祝政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起身,关了书斋所有窗户。

    “别逞能。”

    祝政折身回来,摸了一把他的背心,层层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行针,很疼吧。”

    他轻轻一摸,一触即放,但常歌却忽然侧脸,认认真真地端详他一番,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祝政在他身侧坐下,略有怜惜地帮他拢了拢滑落的大氅。

    他刻意以肩头相抵,靠得很近。常歌没躲开。

    今天祝政有种独特的百草香气,闻起来如春日原野。他先是凝望了常歌片刻,温热的手掌落在他左肩巨箭伤痕上,他眸中触动,轻声问道“疼不疼。”

    某一瞬间,他看到常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再凝视之时,那杀气烟消云散,又转为剔透的纯净。

    “还好吧。”常歌移开视线,“此等小伤,不说十次,我中也中过七八次。”

    常歌中左肩巨箭伤痕时,祝政在侧,当时他询问伤情,常歌正是答了这么一句。

    祝政满脸怜惜,掌心顺着锁骨下移,终而制住了他的肩,而另一只手捏上常歌下颌,作势要吻。

    常歌垂睫,二人呼吸相错,几乎鼻尖相贴之时,祝政身形忽然一僵,他察觉到一柄凉润匕首贴上了他的左脸。

    此时常歌抬眸,唇角噙着一丝残忍而温和的笑意,祝政当即大惊,急切想要推开他,然而常歌快他一步,一把扼住他左肩,让他逃无可逃。

    常歌凑在这人耳边,一字一顿“你好大的胆子。”

    他捏着短匕,用冰凉的刀尖虚虚挑过“祝政”的耳廓“居然敢冒充先生。”

    常歌退后些许,他脸上最后一丝冷淡的笑意,彻底消散。

    “祝政”顿感不妙,眼瞳震动,然而常歌不由分说,沉着脸按住他的肩膀,刃尖在他脸侧一挑,那人的脸面居然有如融化一般垂落下来,露出另一张全然不同的脸。

    鹿目圆脸,俏丽苗女,这张脸,是滇南当前的统治者颖王庄盈。

    庄盈急忙转了细细的女声,喊道“将军留情”

    “你该庆幸我留情。”

    “不然掀下来的,就不只是你的脸皮了。”

    常歌沉下脸,那刀尖在庄盈脸骨处掠过,惊得她面色惨白,全身僵直,大气都不敢喘。

    常歌这才收了收刀锋,问道“你为何在此,先生又在何处”

    滇颖王庄盈见事情败露,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拢了拢耳发,甜笑道“我何处不像”

    常歌斜瞥他一眼。

    祝政对他素来敬护有加,多年等候与相伴,二人早已濡染得万般相熟。这人连先生的皮囊都没学到,且神态举止轻浮,从头到脚没一处相像。

    为确保万无一失,常歌还刻意以巨箭伤痕试探,这人居然全无反应,显然不是祝政本人。

    常歌冷冷道“先回答问题,先生在何处你在此处,是又有什么谋划”

    这人仍旧没答,她坐在地上,将脸颊边缘人皮面具的碎屑逐一清理掉,而后侧着脸,所有发丝倾泻至一侧悉心梳理,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媚态。

    常歌将其上下审视一番“你不是颖王。她素来狠辣直爽,若颖王知晓你仿着她的脸做如此娇媚之举,你怕是活不到明天。”

    那人轻巧连笑数声,连音色都与颖王相差无几“她即使在这里,也舍不得杀我。”

    常歌略微皱眉。

    “因为我可是她的命。”

    忽然,一条红黑小蛇自她肩头钻出,还未及看清那蛇面目,它已凌空腾起,飞镖般直朝着常歌门面而来。

    小蛇飞至一半,陡然被一匕首凌空拦截,咚一声直直钉在茶桌上,还未及挣扎一下,已张着大口,散瞳而亡。

    “你们俩出手,还真是一样的果决他也是这般果决地杀了我的蛊蛇。”

    那人理完自己的头发,幽幽叹了一句,望向常歌。

    常歌手中已再无短匕,方才一时情急,他掷出短匕,那把匕首已经穿透蛊蛇七寸。

    “你究竟是谁”

    常歌问完,忽然被眼前情形惊到。

    随着一阵骨骼的咔咔声,那人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身上的白袍也愈见宽大,转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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