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稚明白了,这一个两个不是奔着她而来,却是朝着她与崔浔那点微末情谊来的。

    “认得,从前是同乡。”

    正巧跑堂端着碗鱼羹上来,端端正正摆在明月奴面前,顺带舀了一碗白汤,呈到他手边,只差没拿汤匙一口一口喂着了。

    明月奴不动,又问“瞧着不单是同乡。你跟我说句老实话,崔浔两年前去蜀中,是不是特意寻你去的”

    偌大一张脸陡然凑近,秦稚被鱼汤呛了一口,吐出根鱼刺来,震天动地地咳嗽一阵,才逼出两滴眼泪,不明不白地问道“什么”

    崔浔两年前回去过蜀中

    秦稚捏着汤匙,意图从明月奴脸上看出些什么。山高路长的,他不好好在长安城里当大官,回去做什么。莫非还真应了那句话,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两年前,他父亲刚接任河间侯,自己也刚被钦点绣衣使。”明月奴慢悠悠说来,“第一拢桃花开的时候,他往蜀中走了一趟,兴高采烈地去了,我还当有什么要案。没几天哭丧着脸回来了,那段时日,犯在他手里的没几个好过。”

    “你说,是不是去寻你的”

    秦稚摇摇头“我与崔直指的情分不值当他走那一遭,应当有别的事吧。”

    早在三年前的冬日,崔浔和父亲先后脚离开,她也告别故地,往北上了。至于崔浔回去蜀中做什么,她有些难猜。

    崔家尚在蜀中的时候,和周遭邻居虽有往来,不过也只是泛泛之交,要说他有什么亲近些的,在秦稚记忆里,可能也就她阿爹了。

    毕竟阿爹教过他拳脚功夫。

    秦稚又道“具体我也不晓得了,大人何不去问问崔直指”

    明月奴丧气“我问了,他也得肯说啊。问一次和我翻脸一次,属实没劲,不然你以为我乐意问你。不过我看他对你倒是不一般,不然你帮我问问”

    秦稚送了一口鸡蛋羹,心中暗叹长安城吃细,不过她还是喜欢蜀中口味,椒椒麻麻,巴适得板。不过面上不露半分,只是眉眼弯弯,笑道“崔直指私事,大人都不好过问,更不必提我等。今日多谢大人款待了。”

    午后突然落了雨,秦稚快了一步,赶在雨点子落下前,跨到隐朝庵门下。

    夏日雨水突然,一眨眼便汇成了雨帘,水汽蒸腾的气味飘散开来,倒也消了几分暑气。秦稚挨着墙根,借头顶三寸宽的瓦片挡雨,好让她顺势回到禅房里。

    顾了头顶顾不了脚,单是溅起的雨点就够沾湿鞋尖。犹犹豫豫,反而湿了个透,秦稚把刀护到胸前,借以外衣一裹,埋头冲着后院撒丫子奔去。

    不过跑开三步,一道惊雷劈下,秦稚余光一闪,面前正有人冲她这里奔来,一双皂靴卷起不少泥点子。

    几乎是本能反应,抬头的瞬间,错金刀劈开雨帘,直直奔向来人。

    来人不知用什么挡了下,只卸去她三分力。

    油纸伞被拦腰劈断,错金刀正架在崔浔脖子上。

    “嘤”崔浔被大雨浇了个透,怀里捧着的辛夷花也被打得不成样,“是我。”

    秦稚看清楚了人,讪讪收回刀“你跑的那么快,我一时没看清,还以为”

    又是一道惊雷,正好盖过了她的声音,又或许她原本也没有说完整这句话。

    雨势又大了许多,总不好站在雨里说话,再有什么罪过,也先找个避雨的地。秦稚一手抱刀,另一手极为自然地握上崔浔腕处,带着他朝最近的檐下跑去。

    崔浔起初踉跄了两步,好在很快稳住脚步,跟着跑了几步。

    “崔直指今日过来,是来祈福还是求签”秦稚坐在檐下,一点一点绞干头发,“方才是我太过紧张,毁了直指的伞。正好昨日的伞也能物归原主。”

    崔浔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退开一步。不管秦稚夫家如何,她如今都已婚配,自己还是刻意保持了些距离的。

    “来替我母亲拜一拜。”

    秦稚了然,隐朝庵香火旺盛,常有勋贵人家来点灯上香,也难怪崔浔会在此处。

    “这雨来得突然。”

    她素来不会找什么寒暄的借口,随口说了一句,又很快闭嘴不言。反倒是崔浔,自顾自问了起来“你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挺好的,佛门清净嘛。”秦稚答了一句,又觉得不对劲,扭过头来,“崔直指怎么知道我寄住在此处”

    崔浔眨眨眼,捏了句诳语“庵里的师傅说起,有个女郎寄住,我看你埋头往里冲,应当也没有旁人了。”

    “也是。”

    崔浔复又想起她出刀的速度,问道“你如今的刀法越发好了,寻常人进不了你三尺。”

    不是刀法精进,而是被逼得时时警惕。被欺负得多了,自然也就练出来了。不过秦稚没准备多说,还是原先那副笑脸,随口说几句“过誉”之类的话。

    眼见崔浔还想对着她仔细查探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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