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稚是个藏得住事的人,内里波涛汹涌,面上一派安乐祥和。譬如眼下她握着鱼竿,坐在渭桥之上垂钓,似乎崔浔的事半点没往心里去。

    除却大半天光景过去,篓中依旧空无一物。

    “昔有姜太公涓钓于隐溪,不饵而钓,女郎这是要效仿”柳昭明依旧守着那个书摊子,即算大半天没有生意,依旧拢袖坐着,此时难得回头打趣秦稚。

    雨饵离水面尚有一段距离,除却有意跃龙门的红鲤倘能浮出水面咬一咬,其余的鱼儿怕是想自投罗网也无门。

    秦稚闻言,把鱼竿放低些,视线却落在稍远处,半晌才开口道“柳先生,你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柳昭明低头看看抢食的鱼群,又抬头看看毫无动作的秦稚,慎重道“某以为,女郎该先把鱼竿收了,否则鱼都要跑干净了。”

    “我不是说这个”

    秦稚嘟囔一句,还是乖乖把鱼竿收回来,心里骂自己一句,还真是安逸使人退步,连太子都让她不要插手的事,居然拿来问柳昭明。

    掐指算来,距离崔浔被投入狱中,也有三日了,不知道他在狱中过得如何,反正秦稚这里还算安稳。大约是太子授意,并没有人来打扰她,连提去问话都未曾有。

    回来后一日,太子身边的黄门特意来过一趟隐朝庵,话里话外提点她不必轻举妄动,一切有太子殿下在。那时萧懋如天神而降,说的话还算有分量,故此秦稚当真憋着一口气,什么都没做。

    不过没有动作,不代表彻底把这件事从心上挪开。

    秦稚慢慢把鱼竿提起,贪嘴的鱼在半空猛甩尾巴,大力压得鱼竿完出一道弧度。连鱼都跟自己作对,秦稚实在有些忍不住,使出耍刀的力气来。

    眼看鱼正要被拖到桥上,远远有个声音在喊“嘤嘤姐姐”

    鱼竿应声而落,柳昭明有些心疼地望着那条劫后余生的鱼,大摇大摆朝远处游开。

    乔恹身边跟着两个婢子,此刻捏着帕子朝秦稚挥手。

    秦稚抹了抹溅在脸上的水珠,同柳昭明点头示意,起身朝乔恹那边走过去。

    “嘤嘤姐姐,我要去看看浔表哥,你要不要同去”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秦稚满口答应下来。或许是心情太过迫切,她直到挨近大理寺的门边才想起来问一句。

    “今日为何突然可以容旁人见上一面了”

    乔恹一手挽着食盒,一手牵着她,简单解释道“听姨父的意思,应该是永昌公主说了几句话,至少不拦着人去见浔表哥了。”

    说话间还把河间侯府的腰牌递到守门人手里,站在台阶下等他们核实。

    守门人来回看过腰牌,又在册子上记下一笔,指着秦稚道“府衙重地,不得携刀兵入内。”

    秦稚摸摸下巴,短短一瞬里来回思量了许多遍,瞥见身侧乔恹静默等她决定,终于定了主意。她解下金错刀,旋身交到同来的婢子手里,讨巧地喊着姐姐。

    “有劳两位姐姐了。”

    守门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侧身让出路来,由其中一个长脸的领着他们往里走。

    大理寺的牢狱比绣衣司里的强上百倍,虽都是牢狱,可绣衣司里来犯众多,且人手不比大理寺,在现有条件下能做到整洁已是不易。

    入内皆是喊冤的声音,还有人伸手想来够,乔恹有些害怕,不时往秦稚身边蹭。

    “别怕,都有栏杆在。”话是如此说,秦稚还是伸手揽住乔恹,把她护在怀里。

    她本身便长得高挑,轻而易举地把乔恹搂进怀里,带着她往里走。

    崔浔的牢房被放在最里,独独设在拐角处。秦稚她们跟着过来,觉着此处算是狱中的别院了,青砖砌成的墙把外面喊冤声隔去大半,还能让人静心好眠。

    崔浔正盘腿坐着,因着太子的缘故,没什么人打扰他。听见脚步声,本以为有了什么进展,要来提审他。却在睁眼望见狱卒身后的秦稚,不自觉绽出笑来。

    还不等他说话,乔恹突然从秦稚怀中钻了出来,趴到栏杆上,连珠炮似地道“浔表哥,姨父不敢把你的事告诉姨母,特意带着姨母去玉和山上小住。恹恹留在府里,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来见见你了。”

    她把身侧的食盒打开来,里头有几碟精致的糕点。乔恹递出去两碟“怕表哥吃不好,姨母说过,这些都是浔表哥喜欢的。”

    秦稚在后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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