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陆然想到了扶月“日后再查送信是何人罢,先找到安大夫。”

    “是。”

    流光易逝,距离扶月摔伤已过了几日。

    昨日从小秦口中知晓安大夫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大理寺逮不着,气得她胸疼。

    这安大夫太狡猾了。

    扶月想给他几脚。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小秦给她带回了一封信,说是碰巧出门时听见有人找扶月。

    扶正林不在,而季夫人不会管这等小事,左右没人在意,小秦便悄悄地把那信揽了过来。

    小秦不识字,扶月叫他举着给她看。

    看完里面的内容,她问“除了信,那个人还给了你什么”

    小秦拍了拍脑袋,讪笑道“有,给了一颗药丸,扶二娘子要吃”

    顿了顿,他又说“乱吃东西不好。”

    扶月深呼吸“我要吃,喂给我。”

    “啊”小秦不敢越距。

    “快点。”

    小秦为难好一会儿,一鼓作气地闭眼塞进去“失礼了,扶二娘子。”

    这个药丸能暂缓解蛊虫控制,时限为六时辰,就是十二小时。

    如果有选择,扶月会选择迟一点吃,但季玉泽一旦回来,那便不成了,没把握在他眼皮子底下吃。

    不得不快些吃下。

    如烟信上说,若要剩余的药丸,必须得帮她做一件事,那就是去长雀街巷子头的尽头房子挖东西。

    那里种了一棵梨花树,东西就藏在泥土里。

    如烟不相信其他人,只相信中了蛊的扶月,因为要彻底解蛊只能吃完她手上的药丸方有效。

    她笃定扶月会答应,毕竟没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其他人保管。

    扶月不禁感慨,如烟确实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在得知她是女儿身后,能利用身为妾仅有的一些权利查到她是寄住在季府的扶二娘子。

    希望如烟别被李忠林发现乱来罢。

    不过扶月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她拥有的药丸。

    傍晚,季玉泽外出归来,手里拎着一样东西。

    待他走近,扶月才看清是京城有名的春熙坊的唇脂,上面刻着字“这是买给我的”

    季玉泽唇角始终弯着“我觉得这颜色适合月娘便买了一盒回来,来,我给你点上。”

    扶月“”

    逃脱不掉被当作人偶的命运,她尽量使得自己看起来比较情愿“嗯。”

    “还有,我给你买了一只新荷包,给你系上。”他垂眸给她悬在腰间。

    一吊上去,腰带都往下坠了坠,扶月疑惑“怎么那么沉,你买的是什么香料荷包”

    季玉泽轻笑“他们说这个好,我便买了,我亦不知,现在给你试试。”

    “哦。”她暂时认命地顺从他。

    春熙坊的唇脂罐外观十分精美,里面的唇脂色泽鲜艳,隐隐约约透着一股香气,煞是好闻。

    梳妆铜镜边常摆着一盆干净的水,季玉泽过去净手。

    擦干水滴,他转身拿起唇脂,抹到指腹,再涂到扶月苍白无色的唇瓣上。

    食指一点一点地推抹着唇脂,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缓慢细致。

    涂得久了,扶月坐得都不耐烦了“可以了吗”

    季玉泽还是笑“张开点,里面还没弄到。”

    若他是故意说这种话,她肯定会大跌眼镜,但动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无心的。

    偏偏无意之举最是撩拨心弦。

    扶月“哦,知道了。”

    唇微微启开,上唇和下唇之间留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季玉泽的食指在它们之间游弋。

    扶月看着他放大的五官,不停地咽唾沫,眼睫扑闪扑闪,像舞动的蝴蝶。

    不是心动、而是怕。

    一不小心戳进来就尴尬了。

    等到弄完之际,扶月随之松口气。

    季玉泽扫眼她,缓缓道“今晚,我得去佛堂诵经一晚,我给你喂完饭,就早点休息罢。”

    又喂饭扶月感觉自己像季玉泽的宠物“好。”

    夜深人静时,扶月离开了季府,来到如烟所说的地方,长雀街巷子头尽头的房子。

    她没办法寻求别人的帮助,只能靠自己了。

    扶月脚还没彻底好,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狗洞钻进去。进去后,她爽利地挽起袖子,将头发尽数撩到身后,抚开裙摆,蹲到房子的小后院梨花树下挖泥土。

    梨花树的树影笼罩着她瘦俏的身影。

    站远点压根分辨不出梨花树下是否有人。

    如烟只让她挖,看里面有何物,由此看来如烟好似也不知有什么。

    可挖了好一会儿,一点东西都没瞧见。

    扶月深呼一口气,耐心挖下去。

    实话说,扶月没那么大度,如烟曾今害过自己,她多少是有点儿恨意的。

    现还要帮如烟寻找物件,扶月心中颇有疙瘩,不太情愿。

    但是倘若不按如烟说的做,对方是绝对不会把能彻底解蛊虫的药丸给她,此举实属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周围接连不断响起的铃音,为此处添了一丝阴森森的气息,风无情地刮着,让扶月不寒而栗。

    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有人突然出现在后面。

    这一带房子几乎全荒废,无人住附近,遇上什么事,叫喊压根没用。

    诡异的钩月不知不觉中藏进云层,光线黯淡下来。

    风声映衬着铃铛声愈来愈大。

    扶月怕惊动别人,没提灯笼,火折子也没随身带,只腰间别了一把匕首防身用。

    听着听着,她有种想把耳朵塞住的冲动。

    幸好,一阵大风过去后,铜铃铛安静下来,那唬人的气氛消退几分。

    忽然,扶月挖到了,是好几封信和一块玉佩,她没迟疑,立即收好,准备打道回府。

    刚迈一步,隐隐约约听到些争吵声。

    循着声音,扶月抬步小心翼翼地往西侧走去。

    手放到腰间匕首那。

    越离西侧近,听得逐渐清晰,扶月想了想,干脆靠到门扉侧耳偷听。

    “安大夫,我求求你,别杀她,你已经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切勿再作孽了。”

    安大夫

    扶月一惊,不敢继续待下去,扶起因微微蹲下而垂地的素衣裙子,踮着脚,怕发出声音。

    正要离开,结果却听到一道柔弱的女子闷哼声。

    既然是安大夫,那里面难道关着扶媛

    脚步硬生生地停住,扶月掉头回去,用手指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看进去。

    待看清房里景象,她心口一紧。

    扶媛被绑着手脚,蓬头垢面。

    往日那双时常带着温柔的眼睛此刻失焦,呆滞空洞讷讷地望向空中。

    唇瓣失水干裂,原本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乱,零零散散几缕头发荡落到脸颊边,狼狈不堪。

    像是一朵鲜花被折磨掉了原属于自己的色泽。

    即便知道这是原书女主应经历的劫难,也是女主与男主初遇初识、互生情愫的关键情节。

    扶月还是有些看不过眼儿。

    恨不得立刻救她出去,

    系统从未说过这个世界的一切运转会按照原书剧情进行,抢了男主的戏份应无所谓。

    恰恰相反的,系统要她改变原书剧情,让本该喜欢女主的男配季玉泽喜欢她。

    换条思路想,扶媛纵使身为原书女主也是可以因剧情发生改变而遇险死的。

    对了,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想通这个,扶月更加不安。

    假若是他人,她还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只顾着完成攻略任务即可。

    但对方是扶媛,一个自穿书来便对她极好的人,扶月不忍心。

    同时她也清楚的明白,若不离开,一旦伙计无法劝服安大夫,后面怕是会陷自己于危险之地。

    扶月自知单靠她一人是万万打不过他们的。

    所以得三思而后行,切记冲动,否则只会白白牺牲、于事无补。

    屋里,伙计跪在地上,拉着安大夫的衣角,不让他上前伤害扶媛,哭得情真意切。

    “安大夫,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我这条贱命都是你的。”

    微微一顿,他哭叹。

    “但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回头是岸啊”

    安大夫充耳不闻,拎着一把锋利的斧头,眼神紧盯着扶媛,杀意遮不住。

    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的衣裳时,扭曲的恨意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近乎将整个人淹没。

    穿着大红色衣裳的女子都该死,不配活在世上。

    她们都像他母亲一样该死、浪荡成性。

    被童年阴影冲昏了头脑,安大夫举起斧头就要往躺坐在草堆上的扶媛砍去。

    扶月握紧拳头,差点想推开门,直接冲进去。

    伙计忙抬手挡住,嗓子沙哑“安大夫,我求求你了,放了她罢。”

    此时此刻,扶月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去找大理寺的途中,扶媛便被杀了。

    选择留下,紧急之时挺身而出,也许能为扶媛拖延些时间。

    安大夫抡了一脚伙计,他还是不愿松手。

    安大夫怒火冲天,声调拔高几个度“你这是要忤逆我是因为我杀了你心上人吗”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那心上人一看便是浮浪之人,往后必定会辜负你一片深情,倒不如杀之而后快,免得你日后被伤。”

    提及心爱之人,伙计痛苦不已,第一次反驳。

    “不,不是的,秀娘不是那样的人。”

    伙计脸上青筋暴起,压抑着巨大悔意,望着安大夫双眼,嘴唇剧烈地翕动。

    “秀娘不过是来见我时穿了一件红衣,你为何就此下定论,要置她于死地”

    安大夫皱眉,眯着眼危险问“你可是在怨我”

    伙计还流着泪,却说“不,我从未怨过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就该为你所用。”

    这番话是发自内心所言,他确确实实把安大夫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孝敬。

    在得知安大夫乱杀人后,违背良心地替对方一直遮掩着。

    但当看到秀娘躺在满是血液的地上,手紧紧揣着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面色死白,生命逐渐逝去模样时。

    伙计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这是上天故意夺走秀娘,从而惩罚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秀娘是季府一丫鬟,长相颇为出色,近乎可媲美京城大家闺秀,偏偏喜欢上他这般低贱之人。

    还说愿意祈求季夫人的开恩,放自己出季府同他成婚,做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

    如今,一切都成了浮云。

    安大夫忽砍了伙计一下,他没防备地摔到旁边。

    接着,安大夫举起斧头砍扶媛。

    扶月见了,心一横,踢了一脚隔壁的破木板。

    安大夫眼神一变,快步跑去推开门,眯着眼睛梭巡院子“谁,给我出来”

    扶月暗叹倒霉,在他跑出来前一秒反应迅速地离开房门,躲到了院中的古井边。

    她一手用力地捂住嘴巴,一手拎着裙摆,背部紧靠着古井壁,冷汗流不止。

    “赶紧出来留你全尸。”

    安静了一会儿,声音没了,扶月还是不妄动。

    跟前的地上倏忽多了一道影子,她猛地抬手,只见安大夫抡着斧头往自己劈来。

    扶月朝一边滚去,躲开了一斧,心中呼喊着系统我要是死了,还能复活吗

    没回。

    淦。

    安大夫怒目,又砍下去,中途却被人拦截住。

    怔愣期间,斧头易主。

    被不知从哪出现的季玉泽夺走,他面不改色地一斧头过去,正中安大夫的脖子,血液飞溅而出,洒向四周。

    季玉泽没扔掉带血的斧头,也没理会已倒地的安大夫,一步一步地向软了手脚的扶月走去。

    “月娘。”

    温柔到极致的嗓音揉杂着些风。

    她听得不太真切,却知道在喊自己。

    季玉泽抬起干净的那只手抚上扶月沾了些安大夫的血的脸,轻轻笑起,冒出莫名的话。

    “月娘,你跟小白真像。”

    扶月咽了咽,头脑发热地脱口而出“小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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