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 果然是小二的脸, 而随着小二一道的,还有顾莘莘的另一个亲信, 他显然也发现了情况, 拨开小二,急吼吼道“掌柜的戍北候来了”

    话刚说完, 果然房外又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藏青官服加身, 剑眉星目, 气质郎朗,不是谢栩是谁

    气场太强, 见他一来,周围的人皆识趣退了下去。客栈门口走廊顿时只剩两人相对, 门内的顾莘莘与门外的谢栩, 客栈的灯笼摇晃在夜风中,照出彼此的影子。

    既然对方追到这儿来, 顾莘莘只能让他进来,不然还能赶他不成

    待谢栩走进,顾莘莘又觉得窘迫, 连夜逃跑,还被对方追上, 实在有些尴尬她脸皮有些热, 讪讪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尴尬, 她眼睛没看向他, 而是看着别处。

    谢栩抓住这一点,问“怎么,便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顾莘莘说了这两个字后不知后面该怎么解释,再度陷入沉默。

    谢栩则是凝视着她,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说“真打算好了,不跟我在一起了”

    “嗯,暂时不想。”顾莘莘底气有些不足。

    谢栩说“那好吧,你既然作出了决定,我再勉强也没什么意思。我一会便走,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顾莘莘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原本她已做好他不会放手,或是继续说服她的准备,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应了。

    “你”她呆呆看着他。

    谢栩牵起嘴唇,淡淡笑了笑,墨眸里有顾莘莘看不懂的深沉,说,“这样也好。”

    他从腰囊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你出门做生意少不得钱,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身上多带一点钱总是好的,我急忙出门,没带多少,这些你都拿着。”

    顾莘莘瞟了那银票一眼,厚厚一沓,哪里少了。

    而他又拿了一把乌金色锋利短匕首,道“前些日子偶然得的一件利刃,削铁如泥,你虽有枪,但多个防备武器总是好的,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切保重。”

    他搁下利刃与银票后,没再多说,只看看窗外夜色道“天不早了,你赶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我稍作整顿便回京城。

    “日后,你也无需惦记我,有事可以写信。”

    谢栩说完这一句,最后看了她一眼,推门走了。

    他走后,顾莘莘独自呆在房里一时不适应,被谢栩缠了这么多天,就这么结束了他想通了,不为难自己了怎么听语气透着无奈与感伤

    想着临别时谢栩说的那些话,顾莘莘有些纳闷。

    一会儿后,她听到外面传来谢栩的声音,果然是他在吩咐随从,意思是让众人稍作修整,过会儿打道回府。

    他真要走了

    客栈小院里,谢栩的确在对随从们下达指令,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声音放得比平时大,楼上雅阁能听见。

    一群士兵忙活起来,追了一整晚,众人也累了,各自稍作休息,吃吃饭,喝喝茶,马匹也要喂喂粮草,歇歇气儿。

    看着众人忙碌,谢栩脸上一派平静,仿佛真做好了即刻出发的准备。

    但无人察觉的角落,谢栩悄悄给身旁小书童去了个眼神,多年的主仆默契,小书童抿唇颔首,向着二楼雅阁上去。

    二楼,顾莘莘还望着桌上那沓银票跟利刃,想着要不要还给谢栩。

    房门“砰砰”响起来,顾莘莘起身推门,见了来人一怔,“小书童你怎么来了”

    小书童不慌不忙走进屋里,“主子刚有些事没有交代完,让我过来跟您补充一下。”

    “这个”小书童先是从身后拿出几大包,叠起来被红线扎绑好的的油纸,看起来像是药铺里抓药的纸包。

    “听说你要向南走,我们主子专门带来了驱寒去湿汤,南方湿气重邪祟多,怕你水土不服,对身子不利,将这汤药每日煎熬两次服下,可保身体无碍。”

    顾莘莘看着那一大摞码得整整齐齐的药包,再看小书童又从兜里掏出另一样东西,也是一张纸,却不是包药草的纸,而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张纸张,小书童将那纸张慢慢展开,顾莘莘一眼扫过去,纸上印着些文绉绉的字,瞟了一眼,隐约看见两个字“放行。”

    什么放行

    小书童道“这是放行令,你可以理解为通关证。”

    “少爷说,此番你南下,难免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有官商蓄意刁难你,你就掏出通关证,这证件代表戍北候的指令,眼下少爷是朝廷新晋的红人,朝中上下多少卖他几分颜面,地方官员也知道,你做起生意来会顺畅些。”

    顾莘莘目光扫扫桌上药包,又扫扫小书童的通关证,有些诧异,没想到谢栩为她考虑得这么多。

    这还没完,小书童又掏出一样西放在桌上,是一枚温润有光,刻了蝇头小字的玉佩。

    “这又是”顾莘莘问。

    “这是少爷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他的贴身玉佩。他担心若他的通行令牌哪天不好使唤,比如遇到其他紧急情况,你可以凭玉佩直接到驿站找人,我们现在有眼线在各地驿站,他们收到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少爷,我们会以最快的时速度来救你。”

    “没别的事,就这三样,你收好,”小书童将东西放下,“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完了,我走了。”

    “等等。”顾莘莘却叫住了他。

    “叫我做什么,我们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我”顾莘莘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谢栩先前给了她又是防身利刃,又是厚厚银票,又托小书童送了这些事物,说不动容是假的。

    抿抿嘴唇,她说“那替我谢谢他。”

    “我想他可能不需要。”小书童答得干脆,他看着窗外夜色,沉默片刻说“得,我们走了,反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顾莘莘听他语气有些奇怪,想起谢栩临去时也是看着夜色说那一句,“这样也好。”短短几个字仿似话里有话,寓意颇深。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怎么叫这样也好”顾莘莘。

    “这还不好呢你南下总好过跟我们一起冒险强,毕竟我们现在连自己的命都难说。”

    “你什么意思”顾莘莘大惊。

    小书童却闭了嘴,不说了,不知道是被谢栩告知不允许说,还是怕吓着顾莘莘。

    “你说啊”顾莘莘越发觉得不对,“到底什么情况”

    许是被她逼问久了,小书童再忍不住,“你要真问我就说了,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主子不让我说。”

    “你以为主子如今在朝廷里很舒坦吗看着是新封的述北候,戍卫功臣,天子面前的红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想他死的人多得是。别的不说,就说高太尉跟齐丞相,倘若你没忘记,少爷之所以去边关就因为这两人的坑害,过去跟少爷有旧怨,他们把少爷发配到边关,巴不得少爷死在战场上,结果少爷活得好好的,不仅活了,还立了大功,风光回京。更能让那两人不恨吗碍着大局,少爷回京后朝廷接风洗尘,他们表面上没撕破脸皮,甚至装作一团和气,谁知道他们心里藏了多少小九九。还有陛下,你就不觉得好奇吗主子回来一个多月了,别的臣子回京述职,住个一阵子,将事情报告完便回封地,但少爷回来一个多月,陛下还不放人,且在京中给他赐了豪华侯府,摆明是想让他长住啊。”

    顾莘莘听到这也觉得不对劲,其实她过去有好奇,但龙心难测,她不敢多加揣测,没想到陛下是不打算让谢栩走了。

    小书童看出她的脸色,瘪嘴,“何止是不放我们走,是把我们拉进这场战局,做一枚新的棋子啊。”

    “棋子”

    “可不,就是为了牵制以那两位为首的朝廷力量。”

    小书童所说无错,皇帝的确没有放谢栩离开的心思,其实这些年皇帝与齐丞相、高太尉之间的矛盾越发剧烈,高太尉跋扈,齐丞相奸诈,几种力量搅和在一起,朝政动荡不安,皇帝有心想剪除,但二者早已扎根数年,绝非一朝一夕能除尽,皇帝很是头痛。这些年为了抗衡,皇帝也在积极培养自己的力量,比如他的禁卫军,比如在边关与各国的外围关系。而此次大陈大败柔然,边疆的青年领谢栩以让人惊喜的方式为朝廷注入新的力量,更是满足了皇帝的需求,一个没有家族力量,无依无靠的年轻将领,最适合被自己拉拢调教。况且,谢栩与那两人还有旧怨,于情于理是再合适不过的棋子。加之这棋子还分外优秀,具有很高的潜力与爆发力,若是好好培养,调教得当,对这盘棋的牵制大有裨益。

    顾莘莘道“所以你是说,皇帝想利用谢栩”

    小书童跟在谢栩身边十来年,可不是白混的,对时事政治有一定的了解,“也不能全说利用,自古以来臣子的只能就是为皇帝效忠。皇帝挑选某些臣子,必然是他有益处,或治国、或征战或守卫。只能说我们主子在某些方面刚好对了皇帝的胃口,且在这个时刻就需要主子这样的人。而你看到了,皇帝对主子加官进爵,设宴款待,豪宅赏赐,人前无限风光,或许有一定的欣赏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一种拉拢。”

    “主子能说不吗不能,整个天下都是天子的,哪有人敢随意忤逆他所以主子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杆枪,这把枪面临着最危险的敌人。”

    “不瞒你说,主子这次回来,齐丞相跟高太尉没一个舒坦的,齐丞相老谋深算,尚且端得住,高太尉却是牙痒痒,心里或许想了无数种办法置少爷与死地呢。”

    “他为什么就这么恨谢栩”顾莘莘问“多年前一些旧怨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岂止是恨,更是嫉妒。若说过去的旧怨是耿耿于怀,现在便是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他的脸面被少爷衬托得毫无保留。”

    “这几年大陈与突厥对峙胶着,双方大军在边疆敌对好些年,屡次擦枪走火,却始终没真正开战,陛下倒是有心于突厥一战,突厥战场主要负责人便是高太尉,高太尉不知为了什么,与突厥胶着几年,硬是仗没打个仗,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陛下想将他撤下来,但我们大陈朝自开国以来便行得是重文轻武的治理方针,以至于朝中文官多武官少,想要临时顶高太尉的职,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也导致了与突厥战争一直无法推行下去的主要原因。”

    “高太尉便是基于这点才敢在朝廷跋扈,他知道朝廷无人可顶替他。而这时,谁也没料到,发配到边疆的一个无名小卒,在无人关注的西北某小战场,打出了最惊人的战绩没有太多装备、粮草,甚至连兵卒都不够,偏偏创造出大陈朝建国以来最漂亮的一仗,收服柔然平定各部落,对比高太尉简直是打脸联想高太尉几年,国家最精锐的军队,最充足的粮草,最好的都给了他,结果呢,胶着几年毫无战绩,还被一个小年轻吊打。没有对比还好,一对比脸上哪里过得去。眼见着小年轻的功劳都要压住自己,高太尉能不恼吗如果说过去是旧怨,现在就是新仇了你不知道,在那些官宴上,高太尉没少给主子脸色。”

    小书童这话也是真的,谢栩回京后,灰暗的过去跟如今的风光天翻地覆。齐丞相其跟高太尉都没料到他会回来,想必他们的内心皆是震惊的,但齐丞相向来端得住,便是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上看了谢栩竟仍是笑意盈盈,甚至客套打招呼,仿佛过去一切龌蹉全不存在。

    高太尉就做不到了,他这个人心胸狭隘且自大,又跋扈惯了,见过去在自己面前一文不值的小人物扶摇而上,甚至战功压到自己头上,恨得心里咬牙切齿,哪怕当着官宴众人的面,也仍是对着谢栩冷笑,毫不留情。

    而此刻谢栩亦非当年吴下阿蒙,面对两位宿敌,他平静镇定,无半点惊慌。

    他不惊慌不代表没有危险,如今皇帝水推舟将谢栩当做了牵制两位佞臣的棋子,这两位岂肯就此屈服,他们必然有自己的对抗方式,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两位佞臣,一个都不好对付,更何况联手在一起。如今谢栩再度杠上他们,结果难说。

    “所以你现在走也好,非常时刻,主子不想拉你一起犯险,毕竟我们现在对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真这么危险了”

    “我骗你做什么,现在满朝野,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培养戍北候,就是为他铲除政敌不信你去打听”

    妈的,这个死皇帝顾莘莘第一次对皇帝老儿如此没有好感。可仔细一想,政治生来便是残酷的,皇帝无可选择。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吧”顾莘莘不由紧张起来。

    “呵呵,”小书童冷笑一声,“谁知道,他们明着不好说,暗着一定会动手。”

    “你还不知道吧”小书童神情转为愤慨,“据说朝廷里有小道消息传来,主子刚回京时,那两位就开了口。丞相表面上对主子风光回朝客客气气,私底下却跟别人说,且让他得意几日,黄口小儿,不足为惧。”

    “什么”丞相素来稳重老辣,鲜少大放厥词,他能说出这些话,可见对谢栩有多不屑。

    顾莘莘本能气愤,小书童接着说“这还算客气,你可不知道那高太尉,酒后喝高了,竟对着属臣直接下海口谢栩那厮在本太尉面前什么都不算,老子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一般”

    古人用这句话多是说捏死人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可高太尉将蚂蚁一词换成了臭虫,可见口气有多狂大

    顾莘莘的气愤达到顶点,忍不住手往桌上一拍,“他敢”

    小书童瞅瞅她的脸色,唯恐火气还不够,接着说“他真的敢”

    “王八蛋”顾莘莘更是怒火加倍,猛地起身往房外走去。

    小书童说“你干嘛呀”

    顾莘莘头也不回,“还能干吗,找谢栩去”

    小书童故意追在后面喊,“你还找他干嘛呀你不都要南下了吗

    “南下个屁”顾莘莘联想起谢栩为她做的一切,再想想谢栩如今的处境,“都这节骨眼儿上了,老子怎么能走”

    顾莘莘很快出了房间,走到谢栩面前。

    谢栩正在另外一个雅间休息,他让下属们稍作整顿,吃喝休息补充体力,而他自己则点了间雅间稍作小憩。见顾莘莘进来,他略显惊讶,“你怎么来了”

    “老子能不来吗”顾莘莘道“这么大事你也不告诉我。你还把我当自己人吗是,我是不想在那方面接受你,但我们好歹同甘共苦,过命的交情吧,现在朝中局势这么危险,我这时候离开,也忒不是东西了”

    谢栩脸一沉,“谢竹告诉你的多嘴。”又道“你不必这样,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应付,说了你走了也好,我不想连累你。”

    “你就这么小瞧我我是怕被连累的人再说了,某些方面我也是有能力的人,别的不说,我懂许多你们不懂的玩意儿吧。你现在正是需要人帮的时候,多我一个,好歹是个助力。”

    谢栩道“可是你已经决定要走了”

    顾莘莘一急就爆粗,“老子把这句话收回去行不行,老子自己要回来行不行再说了,咱们俩是一伙的,你要是没了,老子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你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扶起来的金大腿”

    然后大掌一拍“得,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一会我跟你们一起回京城。”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我现在回房收拾东西,待会跟你一起出发。

    她话落推门回去,也是这时,她发现身后静悄悄的,谢栩没有说话,她回头朝他看去,就见他深深凝视着她,不知是动容还是其他的情愫。

    顾莘莘倏然心一跳,赶紧补充道“但话放在前头,我们还是得约法三章,我回去帮你是出于同甘共苦的情谊,所以你不能对我有别的想法,不许叫我夫人,而且严禁对我动手动脚。

    特别是她指了指嘴唇,做出一个禁止强吻的动作。

    谢栩“”

    半柱香后,顾莘莘说到做到,跟谢栩一道踏上返程之路。

    既然同行,交通工具便是共用的,来时顾莘莘有两辆马车,走时她坐了其中一辆,想着谢栩为了追她,骑马匆匆赶来,一路风尘仆仆,没得到过休息,便将后一辆马车让给谢栩。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其他亲卫则在旁边守卫。

    顾莘莘自愿回京城,所以回去的一路心态平静,再没有来时急忙赶紧仓皇逃脱之感,马车以匀速行在道路上,她坐在车里看看风景吃吃零嘴,倒也惬意。

    几人是天黑时出发的,目测第二天日落可以到京城,顾莘莘在马车里点着灯小憩了一夜,第二天天亮醒来,瞅瞅还有一个白昼才能到京城,正想着找点什么在马车上打发打发时间,突然马车停了一下。

    正纳闷,谢栩的某个下属过来,对她说“我们侯爷请顾小姐过去一趟。”这回倒真是按照约法三章的内容,没敢再喊夫人。

    顾莘莘挑眉,“去他那里一趟,干什么”

    “侯爷只说有要事。”他怕顾莘莘不相信,压重了口气“真的是要事。”

    片刻后,顾莘莘出现在谢栩的马车上。

    她不知道谢栩有什么事找他,掀开马车帘就见眼前一幕,谢栩端坐在马车里,与顾莘莘车厢里的情况不同,顾莘莘在车厢里是休息加消遣,谢栩竟然是在忙工作。他面前案几上,摆满了各种文书类的资料。

    “来了”谢栩先让她进马车,然后将目光转到文书上,他用手揉揉额头,罕见地显出些苦恼,“想请你来帮个忙,这是月城上半年的帐务,月城各项开支都在里面,我粗看了一下,觉得账目有些不对,想着你平日里经商,十分熟通账务,让你进来帮我把把关。”

    说是账务倒不如说是财政支出,作为一城之长,当地的财政支出是谢栩必须心知肚明的,虽然财政方面有专人管账,但他作为总统领,还是得核实一遍。

    对一个城池来讲,账务支出是极重要且复杂的工作,就拿月城而言,军费、民生、城建、文教、官署行政开支等等都属于财务支出,谢栩有权利管理及把控。

    谢栩指着桌上的一堆帐本,道“总觉得这次的账太对劲,可我行军打仗惯了,到底做账不够纯熟,就怕营里有些钻营牟利,中饱私囊的硕鼠”说完又看着顾莘莘,带着无奈之意。

    顾莘莘回了个眼神,表示能理解,谢栩年轻轻做了边疆统领,能保家卫国,击败敌寇,管理好城镇已颇为不易,至于这做账,人无完人,他哪能什么都懂呢。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说“行,你既信我,我就帮你看看。”

    顾莘莘可不只是撂嘴皮子,对于管账一事,她过去不尽人意,现代她没有学太多会计的知识,来了古代后,经历几年经商磨练,真应了那句熟能生巧,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游刃有余,越发专业。不然每年那么多铺子,她要是连个帐都不会管,早就被底下的人吃了个干净。

    “那我就替你看看。”于是她坐下来,坐在案几对面,与谢栩相对。

    在谢栩的示意下,她拿起其中一本账本,然后再拿起谢栩身边的算盘,噼里啪啦算起来。

    说起算盘,顾莘莘本也是不在行的,毕竟现代都是用计算器。但没办法,古代没有计算器,只有算盘,于是顾莘莘硬逼着自己学熟了算盘,还是应了那句熟能生巧,随着管账越来越多,算盘越打越熟练。

    眼下她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按在算盘上,根据账本上的数字噼里啪啦打个没完,由于速度太快,从谢栩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她飞快变换的手指,看的人眼花缭乱。

    接下来,顾莘莘全心投入到算账之中,她是个做事一旦上心就极认真的人。

    略微摇晃的车厢内,谢栩继续翻着他的账本,而顾莘莘指尖翻飞个没完。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起码有几个时辰,顾莘莘突然将账本一合,右手停住了算盘,看向谢栩。

    深呼吸一口气,她按捺着心中的愤怒说“狗日的,单这一本账就少了一万六千俩”

    谢栩吃惊,“这么多,你确定没错”

    “没错,老子也不敢相信,反复算了三遍都是这个数,一万六千二百四五两什么概念国家一年给你的军饷也不过几万两你这下面的人不仅有蛀虫,还是大蛀虫超大蛀虫”

    谢栩亦显出震怒的模样,“竟如此丧心病狂,真真是不将本侯放在眼里了”

    “可不”顾莘莘说“这还不止,我刚细算了一下,你这一万六千两里面,军费贪污了七千两,官署行政开支贪污了三千两,至于民生一块,光农民开垦新田这个项目又去了几千两,零零总总加起来,就一万两了而且这还只是一本账,仅仅是今年上半年的,你去年前年的,天知道缺了多少一个个算下去的话,怎么得了。”

    “查回去好好查”谢栩一把将账本子甩到案几上,痛心疾首,“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抓到了定要军法处置”

    “是要好好查”顾莘莘同样担忧,“你现在正是特殊时刻,这些事没处理好,万一被政敌抓了纰漏,参你一本治理不力,甚至贪污渎职那还得了你分分钟被政敌玩死”

    谢栩眉头拧得越深,“你说的对,但我们常年征战沙场,身边都是些粗老爷们儿,没几个会做账的,难免被有心人钻了孔子。想请几个靠谱的账房先生也不好请,如今我朝中政敌甚多,谁也不知道会往我身边找什么机会安插什么人,这剩下的这些账本儿”

    到这份上顾莘莘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让自己人真的白白亏了几万两于是她豪气一拍桌子,“我来”

    他现在是非常时刻,所接触的人必须是百分百亲信,若是他这方面没有能够信任的人,那只能她来上

    “但我这边账本有些多,大概会耽误你一些时间,每个月的账目可能会需要你花费个两三天”谢栩面露难色。

    “没关系两三天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好,一言为定。”往常慢条斯理的谢栩面对这话陡然接得极快

    嗯顾莘莘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再仔细想想他的话,有两重意思,每个月要为他的事抽出两三天时间,另外,如果承诺为他整帐,就意味着责任,更意味着她不能再像现在一样,随时随地离开他出走,毕竟她还承担着“账房先生”的职责,哪能丢下工作说跑就跑。

    嗯,越想越不对劲了,好像着了什么道

    再瞧谢栩,对方却是一本正经,带着工作上的肃容气质说“那就有劳你了,但你也别太有负担,不会让你白辛苦的,就当我们军营雇了你,我会专门向朝廷申请给你补贴及奖赏,定然是重赏。”

    她盯了他很久,在他无懈可击的脸上,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最终点头,“那成吧。”

    得,自己都应下来了,哪有刚应下就反悔的道理况且她也不是白干,虽说她不图谢栩钱,可这是朝廷赏的,她为什么不要哪有人嫌钱多,再说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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