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懂皎皎的。

    皎皎确实不喜欢这种浑身湿透、一身是花的感觉。但花浴是长颍年轻人的传统,且灵鹿带她来是出于好意,她也不好扫兴,想着来都来了,便陪着灵鹿她们玩了半个时辰。

    花浴泡得是个吉祥寓意,久了对身子不好。

    因此半个时辰后,大家就再次回到牛车里,稍微绞干了衣衫上的水,回城。

    回到极乐坊的时候,皎皎听到了西楼又有响动。

    没听到哭声,但是摔了东西下来,地上有破碎的盆栽,也有被撕成两半的画卷。

    衣衫上的水被绞干大半,但单衣黏在身上,滋味并不好受。

    其他姑娘们都躲开西楼,匆忙回去屋内沐浴和换衣裳。只有皎皎犹豫了一会儿,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破碎的画卷,尝试着把画卷拼凑成原先的模样。

    画的线条利落,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座桥。

    桥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团浓郁的墨,遮在桥拱上方。

    画卷是有题一行字的。

    皎皎庆幸越人没自创出一套和其他国家的人不同的字,否则她又要辛苦学习。

    可瞪着眼看着这一行字许久,皎皎看不出他想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一句话零碎,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恨一会儿爱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她还在琢磨这一行字的内容,便听身边一声响。

    是油灯的底座被扔了下来。

    离皎皎不算很近,但声音却惊到了她。

    皎皎仓皇抬头,恰好与西楼上收回手的越鲥对上双眼。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画卷藏到了背后。

    越鲥眼神平静,目光落在她发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几片花瓣,紧接着又落到她素白的脸上,定定看了许久。

    没有了花朝节那一晚的疯狂与绝望,他不哭的时候,表情冷淡,眼神似凝了霜。

    皎皎却觉得霜下是炙热的火,那种能烧得长颍所有人都灰飞烟灭的火。

    他这副模样,让她忍不住再次想起殷鞅对他的那句评价疯癫残忍,滥杀无辜。紧跟着想起的,还有长颍被他屠尽的二十万人。

    美人殊丽,可惜带毒。

    他是越鲥,一个可怜的疯子。

    杂役的话打断了皎皎的思绪。

    他拿了笤帚来“皎皎姑娘,你快去沐浴吧,再不去沐浴,身上就该受凉了。”注意到皎皎手里的画卷,他愣了一愣“你不用帮忙收拾这些的,由我们来就好。”

    在杂役眼里,她拿起画卷竟成了帮忙收拾。

    皎皎没有解释,低头看了一眼画卷上的那一团墨,把画卷递给杂役“辛苦你们了。”

    杂役接过画卷,转身放在篓里。

    皎皎再度抬起头,楼上已经没有了越鲥的身影。

    这样一个人,真的要接近么?

    他不按牌理出牌,在长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摔落到泥地里,性格早已扭曲,对长颍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杀意。

    他是这样好接近的人么?便是接近了他,之后他又能帮助她么?

    皎皎思虑了好几晚,最终还是咬牙她没什么选择。不接近他,他一旦登位,她也是要死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琵琶的学习仍旧在进行,可是女师傅一日比一日对皎皎不满意,最后还是去和窈娘说皎皎不是学琵琶的料子。

    窈娘道“奇也怪也,你师傅和我来抱怨说你半点乐感都无,不仅是琴和琵琶,怕是其他乐器都学不好。难不成真要让你去舞坊?”

    皎皎不说话。

    窈娘叹口气,自己先否决“你没有基础,从小没学习过舞,怎么能跟得上其他人。”

    她难得发愁“我花三金买你来,难不成要让你去戏坊给人作配?”

    听窈娘说起戏坊,皎皎面色不动声色,心却是一紧。

    戏坊……越鲥在的地方。

    “你再去学学竹箫吧。”

    窈娘叹口气“顺便多学学越语。你先学两三个月的竹箫,若是竹箫再不成,我只能让你去戏坊了。”

    皎皎乖巧道“好的,窈娘。”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您放心,这竹箫肯定是学不成了。

    皎皎在乐坊学东西学得一波三折,极乐坊里的人都有所耳闻。

    灵鹿听皎皎说窈娘让她学越语,每日晚上便教她一些简单的词汇,同时替她担忧“总不至于真的要去戏坊吧……那里多可怕啊。你也瞧到花朝节晚上和那位对戏的姐姐,太惨了,一个人把戏唱完,唱完台下也没人鼓掌。”

    说到这,她唏嘘一声“皎皎,便是去了戏坊,尽量也别演这种和那位有对手戏的。”

    皎皎不动声色“一切都听窈娘的。”

    灵鹿哀叹一声“先不说这些丧气的话,皎皎,你这几个月一定要好好学竹箫,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见灵鹿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皎皎忍下心中的愧疚。

    不必两三个月后出结果,她其实现在就能确定,她一定是学不好竹箫的。

    她本就乐感差,对学乐器没好感,现在又存了想要去戏坊找越鲥的心,怎么可能会好好学竹箫。

    皎皎开始跟着新的女师傅学竹箫。

    原以为学完竹箫,去戏坊见到越鲥,最快也需要三个月。

    她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一日,窈娘来乐坊看大家学乐,忽的杂役来汇报了什么事情,惹得窈娘皱起眉头,气极而笑“他说要找人念书给他听?他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身份的人不成!”

    因为生气,窈娘的声音不低。

    皎皎在一旁竖起耳朵,哪怕窈娘没有指名道姓,她却觉得窈娘口中说的就是越鲥。

    杂役又说了什么,窈娘听后,烦得在屋里转了两圈。

    “威胁我是不是?他也就只能威胁我是了。”她冷笑“整个长颍认字的也就那几个,全都在宫里当官,我去哪里给他找识字的!”

    越想越气,她骂“祖宗!我看他就是在刁难我!”

    要识字的,能够给他念书的?

    皎皎心一跳。

    在屋内其他人奇怪的视线中,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箫,站起身对上窈娘的目光,抿唇道“……窈娘,我识字。”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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