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下了雨,雨不算太大,还没到暴风雨卷起巨浪的地步,只是船行略微有些颠簸摇晃,让不少没有在雨天风浪中乘坐中型海船的人头晕眼花呕吐不止。敖白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坐过几次海船,所以她只是略有不适,还没有到晕头转向浑身无力的地步。

    倒是瑞德如同闲庭散步,这点风浪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他还通过早就混熟的水手,爬上了瞭望台观察形势。

    “怎么样”见瑞德浑身湿透地跑回来,敖白殷切地迎上去,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随手给他递了条毛巾。

    瑞德擦了擦脸,脱下外套的他只剩下一件已经湿透的白衬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隐约勾勒出他的身体肌肉轮廓。他一边用毛巾搓了搓凌乱而湿哒哒的头发让它变得更加凌乱,一边说“在这种鬼天气下,实在看不清什么,恐怕那海狼海盗团没有那么多狼性,并不会在风雨最盛的时候出手。不过有一点倒挺奇怪”

    瑞德故意顿了顿吊胃口,勾起了敖白的注意力,在她追问之下,他那张原本板起来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坏笑“你刚才,又是拿外套又是递毛巾,可真像一位等待丈夫归家的贤惠妻子呀。”

    草中日双语深刻了解跟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斗嘴的,敖白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的湿外套,以及瑞德见苗头不对立刻补充的一句“我是开玩笑的”全都糊在他脸上,顺便沉思一秒可能瑞德的嘲讽和揶揄让她多了几分暴力倾向。

    越和他相处久,敖白越不解以瑞德这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德性加上自带嘲讽腔的声音,是怎样做到长这么大还没有被打死的,当然,忽略他能在枪斗下公平反杀的那一次。

    只是敖白并不知道,瑞德在她面前虽然总是嘴欠十句不离嘲讽腔,但是在其他时候,比如正常交际亦或者谈正经生意的时候,他可不会这么干,至少表面上他是绅士自律的。这可能是他对待不同人所展现出来的不同态度的原因,亦或者在过于熟悉之后,敖白在他心里有了特殊的地位。

    他知道敖白的温和优雅只是一层对待外人的假面,瑞德知道她的本性,所以他不愿她面对他时也是那层看似平易近人实则距离感十足的假面,他不愿她将他当做外人。无论如何,通过瑞德的“努力”,敖白已经很少会在他面前变成那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如瑞德所预料的,袭击并未在雨势磅礴的时候来临,等到雨变小,海浪渐趋平缓的时候,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黑点。尽职警戒的瞭望手第一个发现了风浪中远远跟着的黑点,还未等他来得及拿起望远镜仔细看看那黑点到底是什么样子,星火闪过,一枚黑影在眨眼间呼啸而至,正中船尾

    霎时间,整艘船的人都感觉到了船的震动,和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身在高处没有任何准备的瞭望手直接被甩出瞭望塔,砸在甲板上,硬生生摔断了一条腿。

    预想中的接舷战根本没有出现,一枚炮火炸毁了舵桨无法操纵方向,直接断了客船逃跑的可能。那枚炮弹威力之猛,击中船尾还并未停止向前,生生冲进了船的五分之一才停下来。无法避免的,船舱受到了损毁,海水趁机而入,哪怕袭击者此刻掉头而去,这艘客船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幸的是,敖白和瑞德所在的船舱正巧位于船尾附近。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过来逃脱的机会和时间。几乎是在轰鸣声和猛烈晃动传来的一刹那,敖白只觉得眼前一暗,不知是爆炸带来的冲击还是其他外力将她掀翻按倒在地,模糊间她仿佛听见了一声闷哼,她的背因为撞击火辣辣的疼,同时她的腰部也传来一阵刺痛。

    她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其他轻伤,只是在目前危急的情况下肾上腺素让她的整个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直接忽略了浑身的疼痛。和铁锈独特的味道弥漫在鼻尖,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她的脸上,那不属于冰冷的,源源不断涌入的海水。

    那是鲜血。

    敖白愣在了原地,她终于意识到,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瑞德本能地将她扑倒护在怀中,一根不知是属于哪的木刺,斜向下刺穿了他的肩膀,并刺伤了她的左腰。

    疼痛似乎让瑞德更加清醒,他见敖白错愕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慌失措,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以往那种笑容,并且故作轻松地调侃着“你瞧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虽然在调侃,但语气里丝毫没有以往的嘲讽之意,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错觉,如同他那双盛满温柔和爱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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