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张夫人将手腕上的一对玉镯子退下来,戴在阮呦的手上, 那对玉镯子很罕见, 表面遍布着天然的花纹, 酷似梅花,浅绿的底色上布满了芭蕉绿、紫罗兰、玛瑙红、雪花白、柠檬黄、竹叶青多种天然的花纹, 图案多像梅花一样, 蛇曲宛转, 栩栩如生。
    玉质晶莹剔透,通体光滑圆润,淡光下散着莹莹的柔光, 不需多说也能知晓这必然是极其贵重的物件。
    回去的路上, 阮呦想取下来却被李氏伸手拦住。
    “张家的心很诚。”李氏盯着那玉镯,又抬眼对着阮呦道, “张府是官宦之家,轮门第咱们哪里及得上那张公子温良恭顺, 又是个爱念书的, 将来必然有前途。张府又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张夫人言辞之间对你多有喜爱,又不介意你身子弱的事,呦呦,这般好的人家你还是不愿意吗”
    之前闲谈时, 张夫人提过多次,这冰蓉梅花玉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国宝”,其贵重的意味不必多说, 这对玉手镯又是其亡母所赠,她平日里极是爱护,今日想也没想就赠给了阮呦,想来真如她所言,心底喜爱自家呦呦。
    阮呦怔愣一瞬,转眼看李氏,就见李氏已经眼眶发红,她抿唇垂下眼眸,心底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声音微颤地,“娘已经应下了”
    “我只盼着你好,可千挑万选再选不出比张家好的,”李氏抹了泪,“就是如此我也没应下,只想等你点头,才应下,你跟娘说,张家到底是哪里不如你的意”
    她认定阮呦还放不下阿奴,心中有气,说话的语气也强烈了几分。
    阮呦见她哭,心底内疚难安,笨拙地抬手替她擦泪,“娘,您别哭”
    “张家没有什么不好阮呦咬着唇,憋着泪,“是呦呦不好。”
    张家反倒是处处都好。
    说来说去,是她配不上张家才是,那样的人家若是在她没遇见阿奴哥哥之前她也会想嫁进去,只是她先遇见了阿奴哥哥,看见了他的好,旁人的好她便再也看不见了。
    “那呦呦为何还不同意”李氏见她哭,心底又发疼,将她揽进怀里,“错过了这样的好人家就难寻下一处了。”
    “娘,您给呦呦时间斟酌一下”阮呦将脸埋进她的胸口,含愧疚地说。
    “娘都依你。”李氏轻轻拍着她的背。
    等回了家,阮爹在院落里做木活,听见马蹄声靠近,忙去开门,他一眼就看见阮呦红红的眼眶了,稍稍愣了一下,什么也没问,等阮呦进了房间,他才去灶房用油纸包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阮呦还是将那对玉镯退了下来,好好得收在柜子中。
    门外就传来叩叩的声音。
    “爹爹。”阮呦喊了一声。
    “欸,”阮父听了,憨厚得笑着应了,“爹爹烤了红薯,呦呦吃吗”
    “嗯。”阮呦点点头。
    “你先做好,爹爹给你剥。”阮父仔细将烤得黑乎乎地皮一点点剥了个干净,露出红红的果肉,才递给阮呦,还叮嘱了一声,“刚从灶膛取出来的,小心烫着。”
    阮呦应了声,小心地接过,今日出游,她不自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也确实饿了,一口一口地吃着。
    “呦呦啊”阮爹边剥皮,迟疑一会,忽然开口。
    “嗯”
    “你不想嫁人咱就不嫁,爹爹养得起你,就是去种田做木活,都能养活你的,咱别委屈自己。”他声音闷闷的,说的话笨拙却又窝心,“爹爹也舍不得。”
    阮呦的眼睛一下就热了,雾气腾腾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爹爹。”她吸了吸鼻尖,轻轻唤了声。
    “欸。”
    阮呦扑了过去,像儿时一般抱着他的脖子,含着鼻音道,“谢谢你。”
    翌日清晨,阮惜被送了回来。
    阮呦久未见他,连头发也未打理好就急急忙忙出门去接他,她原是想要去寻他几回,只是之前听谢娉婷说,谢家老祖喜静,带着阮惜去了临州祖宅,她便没机会去见,只能写了信差人送去。
    “姐姐”阮惜一见她,立刻就冲了上前,环着她的腰怎么也不肯再撒手。
    “惜儿又长高了些,”阮呦摸着他的头舍不得放手,“在师父那过得如何,吃好穿好没”
    “姐姐,”阮惜撅了撅嘴,头蹭了蹭她,然后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弯了弯眉,“师父很好。”
    这回回来后,他口齿清楚了不少,就是脸蛋清减了许多。
    “想姐姐了,”他鼓了鼓腮帮子,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姐姐没来看我。”
    阮呦只觉得心快化了,捏了捏他的脸,“是姐姐不对,下一回姐姐一定去看你。”
    “怎么今日忽然回了”
    送阮惜回来的小厮先朝着阮呦鞠了个躬才恭恭敬敬地答,“老太爷有些私事处理,要去个远一些的地方,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怕路上照料不好小公子,便特地让小人将小公子送回来住一些时日,等他回来后,小人再来接小公子回去。”
    阮呦抿着唇笑,取了些铜钱塞给他,“原来如此,辛苦小哥跑这一趟了。”
    小厮喜笑颜开地接过来,“不辛苦,老太爷喜欢小公子,小公子又是老太爷唯一的门生弟子,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老太爷还让小人提醒小公子一句,这些日子虽然他不在,但小公子万不可掉以轻心,懈怠作画,他回来只一看便能看出小公子是否偷懒。”
    “我不会偷懒,”阮惜抿唇道,“我喜欢画画。”
    阮呦柔了柔他的头顶,朝着小厮道了谢。
    谢家老祖还赠了许多笔墨纸砚以及价值千金的十色颜料,时下的颜料皆昂贵如斯,大多由珍贵的玉石珠宝研磨而成,因而卖价奇高。
    阮惜将东西搬下马车的时候,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些东西都贵得很。
    中午吃了饭,阮呦央求着阮爹做一幅二十米长的木架子摆在大院里,阮爹虽然一时疑惑,弄不明白要那么大的木架子做什么,却也没问什么就满口答应下来。
    苏绣阁开张一个月,每日的生意皆是爆满,每每推出新鲜的款式都被哄抢个一干二净,这其中最受年龄不大的公子小姐最为追捧,后来渐渐的,也多了些夫人老夫人来预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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