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五姑娘,奴婢去瞧瞧张太医来了没。”苏澜嘴角的那抹血色让她瞧着都不觉有些心惊。
    苏澜无力地点了点头,“你去吧。”
    等春白走出屋子时,苏澜才半起身从被褥底下抽出一玉瓶来,可她轻晃之时,并未再传来清脆之声,空了苏澜有些烦躁,将玉瓶又塞回了枕下。
    看来她得给那人写封信,让他再送些药来。
    “苏五姑娘,太医怕是来不了了。”春白匆匆走了进来,“方才前院的人说,怡妃娘娘似乎动了些胎气,张太医也一并跟去了。”
    “罢了,我身子不打紧。”苏澜摆摆手,“你去替我熬碗药便是,我先睡一会儿。”
    “是,那姑娘先歇息着,莫要走动了。”
    苏澜闭上眼,轻轻揉了揉左胸口,将疼痛压下。
    当初那把剑生生刺穿她左胸膛,虽说如今伤口愈合,可总会隐隐作痛,李驿昀那一脚下了狠劲,怕是还伤得不浅。
    身旁突然压下一道黑影,苏澜猛然睁开眼,左手探入枕下,欲要将短刀抽出来,可见到来人是谁,她手一顿,这才松了一口气,“晋王,你怎么来了”
    苏澜暗自恼怒,自己竟不曾听到他的动静,她看了眼门外,确认春白不在外头,这才放下心来,“这是东宫,晋王来这儿做什么”
    李承珺见她面色愈发苍白,眉头都拧在了一处,“我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苏澜心一紧,“叫太医来做什么”
    “方才李驿昀那一脚不轻。”
    苏澜知晓李承珺说的是她咯血之事,她粲然一笑,故作没事,“那是假的,他踹我,那我定是顺其自然吐一口血给他瞧瞧了。”
    话音刚落,苏澜便觉得左胸口隐隐作痛起来,口中涌出血腥味,苏澜紧闭双唇,赶忙压下。
    李驿昀只是看了她一眼,“既然无碍,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还未等苏澜说什么,就见他转身离去。
    苏澜有些莫名,李承珺这是来做什么只是为了瞧一眼她身子好不好
    苏澜听见窗台上响起轻微的合窗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桌上拿起一方帕子猛得咳了起来。
    喉间的灼烧一涌而上,她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嘴角的血迹衬得她肤色更为惨白,口中血腥味让她双眉颦蹙。
    怎么回事,这伤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厉害些,从来无所畏惧的她陡然一震,心头都紧了紧。
    脑中忽而浮现一道声音来,“宋幼清,你如今可比不得旁人,虽说你这命是我救的,但身子是你自己的,好好养着说不准还能多活些日子,可若是自己糟践,那我也救不了你,到时候你可当真得躺在锁龙坡那口棺里了,你放心,到时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原本只是一句戏言,可苏澜回想起来,心中却是愈发烦躁。
    她死了不要紧,但不能比李驿昀先死。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吓得苏澜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走了吗”
    苏澜回头看了一眼,见窗被合上,哪里有被开启的痕迹,便知李承珺方才根本就没走。
    李承珺眼中清冷,看了眼桌上的药,“把药吃了。”
    苏澜这才发觉他方才将一玉瓶放在了桌上,“不不用”她赶忙将手中带血的帕子往身后一藏,“不碍事,春白替我熬药去了。”
    李承珺毫不留情地将玉瓶收了回去,“不是说要报仇吗若你想死在李驿昀前头,那就别吃了。”
    苏澜一怔,惊诧于李承珺竟能知晓她想什么,她立马上前将玉瓶夺过,“吃,我吃就是了。”她让春白熬药不过是个幌子,那些药根本不顶用。
    苏澜乖乖将药吞下,胸口的撕裂与灼烧感这才渐渐轻缓了下去,“多谢晋王。”她将剩下的药又塞进了李承珺手中。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李承珺将其放在桌上,“这药性凉,不可多吃,每三日吃一颗便是。”
    “多谢。”苏澜毫不客气地将药收了起来,“晋王来找我,所为何事”
    李承珺怒形于色,“今日你太冲动了,为何先前不与我商量”
    “我等不及了,我知道今日谢将军会回京,虽还未知晓谢将军回来做什么,但以李驿昀为人,他定是不会轻易放谢将军回边关的。”更别说她如今已知道李驿昀是假的,李驿昀一日不除,便多一分危险,“李驿昀定会处心积虑设计谢将军。等着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不如自己先将刀提起来。”
    李承珺立于一旁,一言不发,等着她说下去。
    “三年前,李驿昀并不畏惧谢常安,只因那时候将军还在,谢常安不过是他的下属。可李驿昀万万没料到,将军不在了,谢常安便成了第二个将军,且根本不输于她,李驿昀如今最担心的便是另一半的虎符也在谢将军手中,所以他定会借此机会将另一半虎符夺回来。”
    苏澜伸出手,“晋王,既然说到了虎符,你也该将那一半虎符还给我了吧。”
    李承珺轻挑眉目,“还给你”
    苏澜听他似乎还加重了“还”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将军不在了,她的东西自然是要我替她看管着才是,不必劳烦晋王。”
    “虎符只有一半,根本调动不了军队,你拿去也没什么用。”
    苏澜一噎,刚准备反驳,又听李承珺道“李驿昀的目的就是那半块虎符,你拿着太过危险,不如就放在我这儿。”
    苏澜顿了顿,竟觉得他此话十分有理,如今她还在苏家,拿着那块虎符太容易将整个苏家拖下水,于是乎她便也不再辩驳,转而问道“晋王可知,谢将军为何会突然回京”
    李承珺倒是干脆坐了下来,“厅中还有那么多人,谢常安不会说,皇帝亦不会问。”他温了温茶盏,沏了一杯茶,“不过能让谢常安亲自入京,定是边关战局危殆,他孤助无援,便只能进京求援。”
    苏澜心沉了下去,如今她不在朝堂中,很难替谢常安做事,她上前轻轻扯着李承珺衣袖,“晋王,求你帮帮他,好不好”
    李承珺抬起眼看向苏澜,见她眼中满是真挚,丝毫没有假意,他眼眸中渐渐染上阴郁。
    求她平日里是个硬骨头的人,哪里肯服软,可今日,她却肯为一个与她并未有过交集的人说出“求”字来。
    他正想轻嗤一声,却见苏澜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衣袖,无措之中糅杂着祈盼,李承珺眼神一缩,心中的郁结顿时散去大半,可声音却依旧是一贯的冰冷,“这话不必你来说,我自然会帮他的。”
    苏澜付之一笑,“多谢晋王。”话音刚落,她才发觉自己似有不妥,立马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是民女唐突了。”
    李承珺见她这般“翻脸不认人”,倒也没说什么,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桌案,上面还放着几张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半熟纸,“那宫女是你安排在宫中的人”
    苏澜心里一咯噔,“晋王说的是春白不是,她是李驿昀的”
    “你明知我说的是那个换了画的宫女。”李承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苏澜轻咳了两声,当做方才明白他的话中意,“是是啊”见瞒不下去了,她也只得说了实话,“是我安排的人,不过晋王不用问我那人是谁,我不会说的。”
    “那副画哪来的”
    李承珺声音比方才更清冷了些,对上他的眼睛时,苏澜心中阵阵发紧,“是有人给我的,我也不知他哪来的”苏澜愈发没有底气起来。
    “那画中的墨香很浓,应当是昨日新画的。”李承珺将她端砚旁放着的狼毫拿起,“若是我昨日没有猜错,你昨日就是用这支笔画的吧。”
    苏澜被人戳穿了心思,有些烦躁,她一把夺过李承珺手中的笔,“是啊,是我,晋王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不必在这儿拐弯抹角的。”
    苏澜心中又气又无奈,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似乎都逃不出李承珺的眼睛,这让她极为挫败。
    “她当真是万箭穿心而死”
    苏澜拿着笔的手一颤,继而若无其事地将其摆在笔格上,“嗯。”
    李承珺满腹狐疑,眼中的阴郁仿若能滴出血来,“你不是说你在三日后才找到她的尸首吗为何会知道她将死之态,又能将那番情境画出来”
    苏澜心头一震,暗道不好,她哪里会知道李承珺记性这么好,先前那些话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我的确是三日后才找到将军尸首的。”苏澜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将军尸体应当是被人抛下山了,但我寻到之时,将军确是身中十余箭,还有一把长剑刺穿心肺”
    正说到这儿,苏澜左胸处又隐隐作痛,此刻李承珺就看着她,苏澜根本不敢动,她正想着如何让李承珺不再提及此事,就听见窗外传来轻叩声。
    苏澜知晓是无南,应当是来寻李承珺回去的。果不其然,李承珺站起身来,“我知晓了,你好好养伤吧。”话音刚落,屋内便没了他的身影。
    见李承珺离开,苏澜这才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一旁,若是李承珺再问下去,她难保不说漏嘴
    若是李承珺跟谢常安性子一般就好了,谢常安此人从不多说,亦从不多问,她放心的很。
    慢着,谢常安
    苏澜忽然想到了什么,脊背阵阵发凉,她望着合上的雕窗,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死”之时,谢常安就在身边,而她究竟是如何“死”的如今也只剩谢常安知晓,若李承珺去问了谢常安,那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读者“大大q”,灌溉营养液 10
    读者“eighteen”,灌溉营养液 2
    读者“筇槢”,灌溉营养液1

章节目录

将军她弱不禁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之子言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之子言归并收藏将军她弱不禁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