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答的缓慢“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余菁惊诧的皱起了眉“不是,姑娘,你想过没有,如若你把什么都忘了,前尘往事尽散,你就再不是曾经的自己了,你将如初生婴孩般一无所知,如此你又该如何营生、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呢”

    女子语气淡然“一无所知的自生自灭,也总好过满腹伤心事的郁郁而终。”

    人生在世,事事称心如意终太难,烦心事总如那雨后春笋,这茬过去,还有下一茬。

    虽然余菁并不认同女子的观点,但别人的选择她也无权过多干涉。

    只是她真的没把握自己的宝贝鱼鳞是否有如此大的威力。

    若此番真的成功,她少不得要美滋滋地去找桑萱炫耀一番的,让这丫头瞧瞧她的真本事。

    想到这里,余二姑娘又暗搓搓地激动起来。

    余菁把正在屋外守着的芝麻糕叫进来,兴致勃勃地嘱咐她“芝麻糕,快去御王府请阿萱速来府上一趟。”

    芝麻糕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圆圆的小脸一皱“姑娘,这外头的雨还下着,天色也有些晚了,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要不还是明儿再请郡主来府里吧。”

    余菁探头望了望窗外,雨势虽比晚饭前略小了些,但屋檐下那连绵不断的雨串子还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天色也着实晚了些。

    余二姑娘撇撇嘴,杏眼中的遗憾和无奈几乎溢出眼眶。

    那女子倒也善解人意“天色的确晚了,姑娘若是不方便,不妨明日再开始也不迟。”

    余二姑娘瞬间收起了遗憾的小眼神,扬起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好呀好呀好呀”

    芝麻糕“”姑娘,咱能不能把心里头的感情内敛一些

    然而,还没撑到第二天一早,余二姑娘就在半夜里发起热来。

    但好在不甚严重,夜里吃了药睡下后,第二天继续活蹦乱跳,想来应是白日里落水染了些风寒。

    芝麻糕将桑萱请来的时候,余菁正执了一片从前掉落的已有些日子的鱼鳞准备贴上女子的额头。

    余菁见桑萱从远远走来,忙起身拉了她进屋,并让芝麻糕在门外守着。

    仔细嘱咐了芝麻糕统一以自己在休息的借口暂时拦住一切想进屋的人,尤其是余征。

    若是被余征那厮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二人少不得要天昏地暗地大战三百回合。

    桑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 “你急着唤我来到底何事啊她又是何人”

    余二姑娘眼角眉梢都流动着小小的得意与兴奋“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她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桑萱的白眼几乎要翻到房脊上,毫不留情地刺她“慕名而来你有什么名气儿窜天下地的泼皮气儿”

    余菁扬着脑袋,像一只骄傲的细颈云鹤,声音因受了风寒尚有些喑哑“就晓得你不会信我,今日你且看好了。就怕你日后迟早要哭着来求我”

    桑萱冲她做了个鬼脸,抱臂坐到床边的木椅上,示意她直接开始无须多言。

    床榻上的女子也冲她点点头,余菁咽了口唾沫,微微有些紧张,手中的一小片鱼鳞将将要贴上女子的额头,却又忽的顿住了,余二姑娘觉得她似乎需要提前掌握一些重要身份信息,才能确认此后的鱼鳞是否发挥了功效。

    “以防万一,你还是需要先说一下你的名姓。”

    女子看起来亦有些紧张,双唇都微微有些颤抖 “颜秋。”

    余菁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闭了眼,轻轻将鱼鳞贴在了颜秋的眉间,一时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颜秋六岁之前的记忆,只有模糊的几个片段。

    但还是能从这寥寥几个片段里看出颜秋大约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

    片段里并未出现颜秋这个名字,那时旁人似乎都唤她“琇莹”。

    应是“有匪君子,充耳琇莹”的那个琇莹二字。

    琇莹,美石也。可以看出颜秋从前应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这几个片段带给余菁的感觉都是舒缓恬静的,母亲温柔的絮语声,孩童嬉戏的欢笑声,空气里仿佛携着丝丝缕缕的槐花香气。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大约是从六岁开始,也恰巧在那时,颜秋的记忆似乎逐渐清晰有了些章法。

    一场冲亮天际的大火,满院子声嘶力竭、杂乱无章的哭喊,还有喷薄而出鲜红炙热的血

    自那以后,原本明亮恬淡的画面就变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昏沉灰暗,一切都像深夜里映在窗上的黑色剪影,仿佛永不见天日。

    那时的她开始名叫颜秋,她记忆里的人都唤她秋娘。

    她的记忆里开始人来人往,可是都只有匆匆而过的剪影,没有任何一张完整清晰的面孔,画面里的一切声响都嘈杂难辨,唯有一首幽怨哀婉的琵琶曲由始至终低低絮语着什么,仿佛和一切繁杂隔了一层朦胧的帘幕,只静静地在无人的角落里游游荡荡、辗转不出。

    仿佛黑夜里亮起了一盏灯,灯下映出一个男子莹莹如玉的面庞。

    温润有礼、眉眼俊朗,浑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世家公子的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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