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看样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呀。”徐士景语气里好似还掺杂着几分惋惜,就是要揶揄她。
    辛越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半晌后才自嘲似的道“你不是不要我报仇吗”
    说道正事,徐士景立马就收起自己的吊儿郎当,微微逼近辛越“你怀疑的是他他是谁”
    辛越不紧不慢的吃了口菜,无奈的说“只是怀疑而已。你知道左相陈术吧”
    徐士景有点印象,不过对这人却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当初是被起复的,朝堂上应该也是保守派,陛下的一个爪牙而已。”
    辛越点点头,“他是陈衍,陈术的小儿子。当初陈相刚起复是在琅琊当一个小县丞,宅子和我们家一条街,是以长辈之间也多走动。”
    徐士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那真了不得,短短三年时间从一个县丞做到了左相这个位置上。不说没点什么猫腻,可真叫人不信呢”而且,老夫人回避的很有可能也是京城的势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左相,或者是左相身后的人了。
    这也是辛越怀疑的地方,再加上三年前的时间这么敏感,她就更加不安了。“出事的那天是除夕,陈衍提前约我出去游湖。在湖心亭中几乎待了一个下午,等到再上岸的时候,他的小厮过来报说我家失火”
    “哼,”徐士景冷哼一声,“失火不去救火,反倒过来禀告主子。”
    “当时,陈衍便把我安排在了客栈,说自己前去帮忙。我当时想着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去了可能还会帮倒忙,便留在了客栈准备一下伤药和被褥,想着等母亲他们来了也好搭把手。”
    这是辛越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当时的事,还有几分控制不了情绪,眼里泛起了一片雾气,心中更是一片沉闷,就想绑了千斤重的石头往湖底里沉一样。
    徐士景头一次有些束手无策。澜姐儿若伤心,他会买些小玩意儿逗她开心,或者胖揍一顿惹她伤心的人;母亲和祖母若伤心,他便会尽量安慰她们,把惹她们伤心的事解决了。可是面对辛越强忍着的眼泪,他无能为力他没办法挽回她家人的性命,他为了候府考量也不能让她去报仇。
    “你当时没有做错。”最后,他只能说一句无足轻重的安慰。
    辛越等哽咽的那阵过去了,才接着往下说“我最后等来的是陈衍的摇头。我守着一客栈的被褥,药草他却说要带我走。我猜到出事了,我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我没料到他竟然打晕了也要带我走。”
    徐士景想起在平庄的地窖里,辛越手腕上那道口子。所以,她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应该活下来,所以才会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我再醒来时是在马车上,书棋还在我身边。他说要带我下江南,我当时整日郁郁,并没有多去怀疑他,是在觉察出有人追杀才起了疑心的。”
    “追杀”徐士景想起琅琊探查的消息,在韩府失火后,时任官员曾经比着韩府在有司衙门处留的籍契比对过,确实人数有出入,他昨日也是如此跟老夫人说的。如果有追杀,就说明这失火一事很有可能是另有隐情,说不定就是一场是先准备好的谋杀。
    辛越的想法和徐士景一样,“所以,我开始留心他的行迹。更让我疑心的是,每一次追杀他都能提前一点带着我们避开,就好像他知道一样。”
    徐士景沉默着,难怪辛越会怀疑他,如此看来,他即使不是幕后凶手,肯定也有凶手的信息,亦或者,他知晓凶手是何人。
    辛越讲述完对陈衍的怀疑,一时也再不愿说话,只默默的用完了饭。徐士景本来还想问一下那个唤作“书棋”的丫鬟,看看是何事让她不辞而别,不过看她这样子,也不好追问了。
    放下筷子准备要走的时候,辛越听到了徐士景说了句话,“离他远点”。
    这个“他”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就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出于候府的考量,还是出于对辛越的关心了。
    回府后,徐士景被侯爷叫去前院书房议事,辛越自回了揽月阁。
    揽月阁的门口,平安正焦头烂额呢,看见辛越过来赶紧就倒苦水“辛越姑娘,老夫人房里的云雁姑娘在等你呢。”
    辛越有些诧异,她和这位云雁倒是没什么交情,只平常去存善堂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
    一路上回来,她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许多。“云雁姑娘可是有什么要事”辛越走道云雁面前笑着问。
    云雁颇有几分交好的意味,上来就想挽辛越的手,“没什么要事,来闲话闲话家常不可以吗”
    辛越脸上笑容不减,转身面对着云雁说话,自然的把手从她的手腕间抽了回来“自然是欢迎的,不过现下你不是该在老夫人身边当值吗,你过来老夫人怎么办”
    老夫人身边留的人也不多,除了云雁和许嬷嬷,就是几个粗使丫鬟和婆子们,不像世子好歹还有平远和平安能使唤。
    “骗你的,我来自然是跟老夫人禀告过的,现下老夫人身边许嬷嬷在呢”云雁笑着说,还颇有几分得意,好像在炫耀老夫人对她的偏爱一样。
    辛越微微蹙眉,老夫人身边的许嬷嬷年岁也大了,到了下午老人家都有些精神困顿,这样子着实是有些让人担心的。
    云雁看辛越这样的神情,也有些自讨没趣的意味,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我是想来找你讨教针线技术和。老夫人用了抹额,觉得确实好眠,昨晚也睡得安稳了许多。今日本来还想问问世子这抹额的制法呢,没曾想,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巧夫人看到这针线,就知道是你。所以我就秉了老夫人,特意来想你学一学的。”
    辛越面色稍缓道“原是这样,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抹额像平时一样制好后,就用几样特殊的药材浸泡,然后再日晒晾干即可。我写个方子给你,你照着上面的药材和步骤做即可。”
    云雁揪着手帕,有几分阴郁,不畅的说道“辛越姑娘这是在为难我吗我又不像你能识文断字,方子写出来怕不是要来膈应人的。”
    辛越听她如此说话的语气有几分不畅,当下就冷了下来“膈应我真心实意的想给你方子,你却只狭隘的以为我在膈应吗”
    云雁以为辛越是个好拿捏的,不曾想却平日里看着温婉好性子的人也这么伶牙俐齿的,再加上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只涨红了脸。
    “你可知,这样一张方子那是得经过多少前人的心血才一点点斟酌出来的吗其间一分一厘的用量都是反复考究的医馆里一张方子都是千金难求的,向来只卖药不卖方,你却说我膈应你”
    最后辛越的反问就像是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脸上一样,云雁有几分尴尬和怒意,但是却也知道这方子的重要。
    气氛有一时间的凝固,云雁先开口求饶“辛越姐姐,是我见识太短浅了。不过,因为没能识字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大遗憾,所以刚刚才如此上火。”说着,就又想要伸手来拉辛越,“您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这回辛越连样子都不想做,直接抽回了手。今日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黏黏糊糊的
    “既然这样,那我便寻个时间把抹额的做法示范一边给你看。”辛越也不愿一直在这里拧巴着,如果她真的是为老夫人好的话,那也就不想跟她计较了。
    云雁心中还有不顺,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脸上几分讪笑“那左右现在无事,择日不如撞日呀”
    辛越有几分迟疑,昨日账本都看完了,现下确实没有什么要紧事。而且,早点示范完,也好让她收收心,省的一直心不在焉的服侍老夫人。
    “既如此,我先进去取些药材,待会就拿个布条给你示范一下。”辛越说着往里走,云雁也很自然地要跟着进去,却又被平安拦下。
    云雁真的是忍不住了,立时就扬声道“你又拦我刚才辛越没回来,你说我不能擅自进去,现下她回来了,我总不是擅自进去吧”
    她跟着老夫人身边,一向是让别人多高看几分的,不说夫人身边的几个管事的妈妈都会跟自己好生说话,怎么偏偏这个揽月阁谁都不把她当回事辛越就已经让她很是嫉恨了,老夫人一回来就说和她有眼缘,现在还做了抹额,前几天还送了糕点,若不是世子不让,恐怕她就要成为老夫人最受宠的丫鬟了
    平安有几分无奈,为难的看向辛越。辛越也有几分头疼,解释道“世子的揽月阁一向是不让外人进的,不如你就在此处等我,我快去快回。”
    “那刚才好几个粗使丫鬟都进去了,就我被拦在门口也太没面子了。”云雁指了指在庭院中撒扫的粗使丫鬟们,“老夫人都知道我是来学做抹额的,若就这样子回去,怕是免不了要问上一番了。”
    辛越皱着眉,每日揽月阁都会有粗使丫鬟固定来撒扫,尽量挑徐士景不在的时间,而且还会有嬷嬷们专门看着这些丫鬟们。
    “那待会我把她带到右耳房,不让她随意走动可好”辛越询问平安的意见,她知道主要是世子的一些来往信件和边疆堪舆图比较重要,只要不让她去到二楼就没有大事。也不想在这里和她纠缠下去了,待会世子就要回来了,若让她就这么回去估计要去烦老夫人。
    平安也是腻烦了她,跟云雁讲不通道理。“那就进去吧,不过,只能待在右耳房。”平安再次对云雁嘱咐道。
    云雁敷衍的点了点头。
    辛越带着她进了揽月阁内,直接领她到右耳房。右耳房没有椅子,也只能让她坐在自己的榻上,辛越还微微有几分别扭。
    “你就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取几味药材就回来。”辛越嘱咐道,便到暖房的多宝阁去取药材了。她若出了东梢间,在暖房的自己便能通过隔窗看见,也就不怎么担心她自己上二楼了。
    云雁一进来便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揽月阁来。这揽月阁不愧是世子住的地方的,果然是极好的,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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