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黑暗笼罩的小院中, 小姑娘的哭声在回荡。而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神情茫然,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则平静自如, 视若未见。

    看上去真是相当冷酷无情了。

    “对、对不起”小姑娘抽抽噎噎地道, “我刚才撒谎了。”

    “我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进了山洞里,大家都昏睡过去后, 我醒过来一回”

    曼曼小心翼翼描述着当时看到的画面,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

    当时她和同船的其他小孩子都一样昏过去了, 结果中途却醒了过来。紧接着, 她便看见同船的小伙伴们都被转移到一口口棺材一样的盒子里, 被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带走了。不过, 她只是清醒了很短的时间,又昏过去了。

    对于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来说, 那天晚上在山洞中看见的诡异画面,足以让她恐惧至今, 难以忘记。但她却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说。

    “呜呜曼曼错了。阿婆说过, 河伯是庇佑大家的善神曼曼不该在背后说坏话,我是坏孩子”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人影已然闪身来到她身前,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不许哭。”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小姑娘立刻收了声,惊得打了一个嗝, 眼泪还挂在脸上。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晏危楼,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陆一渔有些不忍“晏兄, 何必这样苛责一个小孩子”

    晏危楼却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在小姑娘身上深深扫视一遍,又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她经脉中输入了一丝真气。

    随着真气游走一圈重新归入晏危楼体内,他的脸色也变得深沉。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他头也不抬突然问道。

    陆一渔皱了皱眉,早在住进这里,他便看出了小姑娘的身体有问题“先天不足,根基虚浮,非但没有半点修炼之资,便是寿数都比常人更短。”

    “不,不是先天不足。”晏危楼一语否认,随即抬起头来,“是人为的。”

    陆一渔脸色一变,神情蓦然转冷“人为你是说河伯真的存在”

    晏危楼勾了勾唇“或许存在,但是神是鬼还是人,可就不见得了”

    晏危楼低下头看向惊恐不安的小姑娘“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小就是这样,还是去迎过河伯之后”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怯生生回答“是迎过河伯之后。”

    晏危楼伸出一只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正色道“所以说,不许哭。”

    “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这些话给我记清楚。”夜色深沉,少年冰冷的脸隐藏在夜色里,语气温和中透着强硬,“你原本天资出众,却被人为坏了根基。别说修行,连正常人的寿数都达不到。”

    小姑娘似乎意识到什么,慢慢睁大眼睛,看着那双深沉的、冰冷的,偏偏却让她再提不起一丝害怕的眸子。

    “听着,哭是无用的。你的时间本就比普通人短,以后更不要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上想一想将来要做什么,让自己过得愉快些,现在开始”

    “晏兄,这样对一个小孩子不太好吧把这么残忍的事情告诉她”

    看着小姑娘真的乖乖站在那里,似乎开始认真思考,陆一渔无奈一笑,看向晏危楼的目光满是思索,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

    “倘若她因此心生恨意,将来心有不甘,说不定还会生出祸事。何不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平平安安活一辈子呢”

    “将来该怎么走,她有知情权,也有选择权。”晏危楼淡淡道,“她可以选择不修行,做个普通人。但和被人逼着或是瞒着,只能选择做个普通人,却不一样。”

    “至于因此生恨,心有不甘,那不是应该的吗不甘心本就是最大的动力。”

    他转头看向祠堂那个方向,火光与呼喊仍未停歇。

    现在不急,按照曼曼的说法,大概要接近天明时分,那些人才会将新的祭品放到河中去。

    陆一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变得一片冰冷。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他本以为所谓祭祀河神只是普通的习俗,但没想到其中别有洞天,明显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些村民却丝毫不知。

    “愚昧无知”

    愤怒之下,陆一渔站起身来,就要出去找那些村民理论,旁边却凭空伸来一柄未出鞘的弯刀将他拦住。

    他不解地侧过头去,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少年略带好奇的面孔。

    晏危楼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和他们说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神,让他们将孩子放了。”

    “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陆一渔有些疑惑地看向晏危楼。

    “现在去也没用。”晏危楼解释道,“北漠天宗你想必听说过吧如果你同天宗那些疯子打过交道,就该知道有些人是无法用语言说服的。”

    陆一渔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锋锐的剑芒“无法用语言,那就用拳头。”

    “即便这一次你仗着修为压服了他们,下一次呢我们离开后,明年,后年,往后许多年,他们还是会这样做。”

    陆一渔没好气道“那该怎么做孩子们终究没死,这些村民也只是受人蒙蔽,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很简单,将始作俑者那个被他们当做神一样敬畏的家伙拖出来,在这些人眼前像死狗一样杀掉”晏危楼摩挲了一下刀柄,语气平淡,“让他们知道,所谓的神灵也是人,也会死。”

    他神情轻描淡写,语气并不比任何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更严肃,三言两语间便定下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的生死。

    陆一渔突然感觉喉咙有些紧,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哈”

    “总之,你只须守好这里,保护好你的师弟师妹,也护好祭品。”

    晏危楼回身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身形已经骤然消散。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留在陆一渔眼中的只剩一抹残影。

    “我去去就回。”

    “晏兄”

    黑暗中,望着那抹骤然消失的残影,终于反应过来的陆一渔,在惊愕过后,竟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要起身追上去,但回头看了看师弟师妹住的房间,又看了看边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终究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行动。

    没过多久祠堂所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陆一渔听见一阵阵凌乱又喧嚣的脚步声。

    紧接着,院外骤然有什么东西被抛了进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便稳稳向他飞来。

    陆一渔下意识伸出双臂稳稳接住,立刻将人抱了个满怀。

    这赫然是一个被打扮得如同年画娃娃一般的小男孩。

    这孩子被人以绝强的力道抛进来,落下来的瞬间那一股操控他的真气却又骤然消失,因此没有受到一丝伤害。陆一渔自认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好精妙的真气控制”

    他下意识赞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突然看向院外,脸色便是一变。

    只见那无数火光都向着这处小院围了过来,伴随着激烈的喧哗声,显然是突然被抢走了祭品的那些村民都赶了过来。

    院门很快被人撞的哐当哐当响。

    陆一渔哭笑不得“抢祭品的又不是我,结果却要我背黑锅了。”

    以他的高深修为,当然不会惧怕一些普通人。但这些村民又杀不得打不得,着实麻烦

    苦笑一声,陆一渔起身走上前,一只手已经握上了黄金剑的剑柄,嘴上喃喃着“晏兄这莫不是故意的”

    祠堂附近不远处,一条河流横穿而过,将小叶村分成两半。

    河岸两畔,漆黑一片。

    村民们为尽快夺回祭品,都被吸引到陆一渔那边后,零星几簇火把东倒西歪插在岸边,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平静的河面中倒映出少年模糊而单薄的倒影。他漆黑瞳孔中同样倒映着火光。

    哗啦啦

    深夜里河水涌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晏危楼微微侧头看向西侧,顺着河水奔涌而来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河流中迅速疾驰而来,激起水浪无数。

    以晏危楼的目力,哪怕是在这无星无月的黑暗里,他依旧一眼便看出了那东西的具体形貌那是一艘巨大的乌篷船,船上坐着十余个小孩,此时个个缩成一团,恐惧地望着无边夜色。

    这个人是祭祀河伯的船。而那些小孩则是来自前面其他村子的孩子。若非晏危楼从中作梗,当这艘船到达小叶村时,小叶村也同样要将选中的孩子放上去。

    就在乌篷船行将驶至时,原本神情惊恐的孩子们突然都瞪大了眼睛。

    在他们的视线中,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中骤然拂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一抹看不见的无形之风倏忽而来,转瞬间便翻进了乌篷船里。

    孩子们顿时个个都吓得尖叫起来,险些以为要撞鬼了。

    下一刻,那风骤停。

    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在船舱的小灯照耀下出现在他们眼中,于是尖叫声立刻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稀奇古怪的童言稚语。

    “大哥哥,你是谁”

    “大哥哥,你是怎么飞上来的难道你也是神仙比河伯更厉害吗可不可以带我们回家”

    “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就拜大哥哥,不用拜河伯了”

    至于他们的态度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当然不可能是鬼,只可能是神仙啊小看孩脸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晏危楼伸出一根手指凑到唇边,冲着孩子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这才轻笑道“别急,大哥哥还要先把几只藏在这里的鬼抓出来哦。”

    一边说着,他身形一折,像是一缕烟雾突然中断。视线追过去时,少年已然轻飘飘立到船顶,抬手抽出腰间弯刀,向着下方黑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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