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背脊挺起来,坐有坐相。

    苏奈突然听到二姊姊传音提醒,马上由慵懒地趴着变成坐着。

    爪子收一收。

    苏奈托着腮,无聊敲打脸颊的五根手指一顿,瞟着其他的妾室,学着她们的模样,将手放在膝上。

    嗯,现在看看你对面的方如意,看她的打扮,看出什么不同了没有

    苏奈看了半天,只看到她鼻梁上氤氲的一团墨绿色的霉气,老实道没有呀。

    野鸡精无奈道哎你看她身材偏瘦,就不穿褙子,不然显矮小;她的眼狭长,五官秀气,气质偏冷,所以她懂得穿烟青,湖绿,突出自己的清爽。你再看她头上

    苏奈道,头发乱得快散开了。

    呸,这叫堕马髻,显得她乌发如云那根簪子,设计得甚是别致,花瓣是一根一根攒出形状的银丝,花心我摸不准,好像是镂刻的水晶。

    野鸡说到这里,不由酸酸道,可恨老爷先前偏心,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独一份的,我都没见过这样的类型。

    正巧方如意喝茶,袖管里透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头上绽开的莲花簪反射了光,熠熠生辉,狐狸的眼珠子,马上叫这亮晶晶的东西吸引,顿悟了,姊姊,你是说她的簪子戴得好。

    没错明锦大为欣慰。

    我明白了。

    明锦心道你明白什么了

    苏奈已将手指头向前一伸,对方如意千娇百媚地笑道,“方姊姊,你方才一直瞧我这枚扳指,可是见了喜欢”

    方如意心中一沉。

    刚才新姨娘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目光,已经看得她十分厌烦,这冷嘲热讽的炫耀,到底躲不过。

    眼睛一闭,强笑道“我是见了眼熟,所以多看两眼,发现是老爷常戴的。”只不过,想到一月前百依百顺的孙员外,转头便成了其他人的哈巴狗,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很好看。”

    谁知苏奈听了,当即把扳指褪下来,推给她“姊姊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做见面礼罢。”

    方如意一惊,有些生气地挡在她的手“妹妹在与我玩笑吧”

    旁边看热闹的小妾们,也忙跳出来阻拦,“苏姨娘,如此意义非凡的东西,随随便便给了人,这可使不得呀。”

    苏奈看着方如意道“姊姊莫怪妹妹唐突,其实,是奴家看见姊姊生得好看,头上戴的这个簪子更好看,奴家长在山野里,从没见过这等宝物,也没有戴过簪子,不禁看得呆住了。可是初次见面,怎么有脸叫姊姊割爱便想着跟姊姊交个朋友,可奴家初来乍到,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只有老爷的赏的这个扳指”

    方如意听明白了,诧异地看着这村姑苏姨娘,又是嫌弃,又觉得冒犯,摸着簪子,脖子都泛了红

    “妹妹得老爷喜欢,日后肯定少不了珠宝绸缎。这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我从前从花楼里带出来的旧物”

    明锦也责备道“苏姨娘,你怎能随随便便讨要别人的东西实在没礼数。”

    “姊姊,我,我不是讨要呀,”苏奈委屈地看她一眼,竟抽抽搭搭抹起眼泪来,“我是跟方姊姊交换礼物,这个扳指不是很贵重吗为何方姊姊还要生气,难道是方姊姊不喜欢我”

    明锦瞪她一眼,扭身,对方如意甜腻腻地赔笑道“方妹妹,你看我这妹子出身乡野,粗野得很,同谁都这么热情,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旁边的小妾们,马上不忿起来,从前不敢说的不满,现在眼见方如意失宠,也敢发泄出来“方姨娘,人家将老爷的赏赐都愿意给你,你那什么金贵物件,卖破烂都没人要,还护在怀里,拿腔拿调的,看不起谁不知清高什么。”

    方如意百口莫辩,叫人赶鸭子上了架,左看右看,一张张讨伐的脸,脸涨得通红,只好从头上摸下那支从家带来的银莲花簪,咬牙含泪道“我没那个意思。这东西不值什么钱,既然妹妹想要,就送给你好了。”

    苏奈正哭着,刹那破涕为笑“这个扳指送给姊姊。”

    方如意道“老爷送的礼物,怎好轻易转送别人。就算是你送,我哪里敢要。”

    “方妹妹果然大方又明事理” 明锦笑着称赞她一番,肩膀一推,催促道,“奈奈,还不快谢谢方姨娘”

    方如意看着这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心里委屈至极,再待不下去。

    她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好在梦里见见那人,得片刻温存

    姊姊你看,我给你抢过来了。苏奈拿着簪子传音。

    明锦气得翻了个白眼我教你学着人家怎么打扮,谁叫你自己戴,我不要

    我戴就我戴。苏奈不生气,喜滋滋地拿起这簪子插在自己发髻上,左右转着,叫其他妾室参看吹捧。

    咦,怎么回事

    眼角瞟到,方如意起身时,脸上那股黑气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一下子褪去不少。

    回去以后,苏奈在镜子前看了又看,很是满意。有了这亮晶晶的银莲,她就能将从前在坟里扒拉出来的半截玉箸换下来了。

    睡觉之前,她小心翼翼地将得来的绢花、簪子和扳指拢在一起,放在枕下,尾巴团成一个团,在宽敞的大床上安稳入睡。

    夜色深沉,野鸡精和狐狸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苏奈的枕头,却缓慢地翘起一个细微的角度。一根簪子平躺于枕下。

    初始不动,片刻,其中一朵银瓣,竟然渐渐鼓胀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艰难地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花瓣越涨越大,开个口子,仿佛有东西分娩了出来,一支长如锥针的透明触角,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上下摇摆,不一会儿,又生出一只触角,娴熟地顺着枕缘攀缘,只是猛地触碰到了一片绒毛,触角顿时静止。

    尖尖的狐耳受痒,抖了一下。

    那触角瞬间恐惧地缩了回去。花瓣泄了气似的干瘪下去,枕头渐平。

    和天下所有的鸡一样,每日天不亮,野鸡精就要窸窣穿衣,起来走动,在窗前吊嗓。

    苏奈在微昏的薄光中翻个身,拿尾巴将狐耳掩住。

    明锦笑着道歉“对不起,弄醒你了”

    苏奈抖了抖耳朵,不知怎么,总感觉痒痒的,俯卧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没事,二姊。都怪老爷烦人,整天占我的大床。与其和他睡在一起,我情愿每天和姊姊挤一挤。”

    说着,翻身化人,一摸,手底下绒绒的一层“不好,姊姊,我掉了好多毛在你床上。”

    “没什么,我原来也时常掉一些。”锦鸡对镜挨个儿佩戴金饰,整张脸都珠光宝气,“以后化人睡觉。”

    “不要”

    白天套在躯壳里捏着嗓子扮人也已经够累了,怎么夜晚也不叫人清净。

    锦鸡叹了口气“你年岁尚小,总觉得兽态自在。等你修到了姊姊这个地步,就懂得了做人的好,以人身行人世,要比当一只动物自在百倍。”

    苏奈捂住耳朵。

    二姊姊和大姊姊一样,脑子里都是人人人。

    明锦打扮完毕,又拿着金笔,把苏奈翻过来,给她脖子上画四瓣花。戳了一下那金指印“痛吗”

    “不痛。”

    “奇也怪哉,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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