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神仙掐了下脖子,手印居然这么久也消不掉。”野鸡精替她添上三瓣,语气竟然有些羡慕,“区区一个灵山府君,有这么大的能耐,怪不得那么多精怪,前赴后继地想要修仙”

    苏奈气得锤床“二姊,你不许夸他好那破烂草头神,下次让我见到,看老娘不将他那破神像砸得稀巴烂”

    明锦只得赔笑半天,二人起身喝茶。

    自孙员外纳了苏奈,这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姐姐明艳,妹妹风骚,把孙老爷完完全全地地把持住了。

    明锦的日子再度春风得意,路上便感叹“听方如意的丫鬟说,自打见了你那次,她回去就病了。”

    苏奈忙辩解“我可没对她做什么”

    “知道你没有。”明锦笑道,“这是心病,是兵败如山倒。”

    “说来,方如意也是个苦命人。对人来说,做娼妓好像是一件很耻辱的事。要么被万人骑,要么做孙员外的妾,好像真的很难选呢。她嫁给孙员外,虽然免于被羞辱,但毕竟还是有些意难平”

    苏奈的目光,眼馋地黏着廊上擦肩而过的的家丁,只觉得爪子在发痒,可恨不能立刻动手,“我不懂,有男人,有这么多的男人,她竟然还不满意。”

    “老爷的年纪,都能当她爹了,为人么,你也知道,又不像茂哥儿一样,看着还能养养眼。何况,”野鸡精残忍地笑笑,“何况老爷现在还不喜欢她了”

    正说着话,突然从背后踱出一条黄毛大犬,“汪”地一声叫,只将苏奈吓得狐毛炸起,瞬间跳到了明锦身后“姊姊,有狗”

    “没事,没事”明锦心知狐狸怕狗,将她一挡,“不怕,这是徐姨娘养的狗。徐姨娘喜欢动物,养了许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给黄狗让出道,那狗便吐舌哈气,轻快地向前跑去。

    苏奈战战兢兢地,看着它一路跑出了回廊,汪汪地吠叫起来,前爪一扑,撒着欢扑到了一名白衣公子膝上。

    “好家伙。”这公子含笑,也不顾衣裳被狗爪印出数道黑印,蹲下身来揉它脑袋,同它嬉戏,随手将帽子上两根绸带勾到背后,侧脸如白玉。

    苏奈拧起的眉,慢慢地放平。

    “公子,公子。”追着狗跑过去的丫鬟立在眼前,却不急着说正事,而是笑着搭话道“您可算游学回来了呀,我们大家可惦念着您呢”

    “是你呀,采红。”公子抚摸着犬背,温柔地一笑,“爹爹和姨娘们身体好吗”

    “都好得很。”丫鬟见自己被主子记得,抿着嘴,也抿不住那羞涩喜气,“对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老爷又娶了八姨娘和九姨娘,正叫您去大花厅拜见。”

    公子听闻,并没有太多讶异,只是无奈地一笑,掸掸衣袍,和顺道“不急,等我换件衣服就去。”

    “姊姊,听说孙员外有一个儿子,是他不是”等那身影消失,苏奈激动地摇晃明锦衣袖。

    谁说采补不看脸了

    这是她这段时日一来见过的最顺眼的男人,又年轻,又俊俏,还在这院落圈出来的人圈里,伸手一捞就能摸到,这怎么能轻易放过

    明锦道“正是茂哥儿。老爷就这一根独苗,十分溺爱,专门请先生费心教导茂哥儿。他一年四季总在外头游学,今天却回来了。”

    顿了顿,见苏奈两眼放光,了然。不过,她自己是吃过“没气质”的亏的,评估一下难度,劝道“茂哥儿倒也可以,不过,他是个拘礼的读书人,恐怕不像凡俗男人那般容易得手以后你就知道。”

    进了花厅,苏奈和八姨娘方如意,并排坐在了椅子上,等着茂哥儿来敬茶。

    方如意拖着病体,面色如雪,时不时咳嗽一声,二人无意中对视一眼,俱是一愣。

    方如意见自己的旧物,闪亮亮地戴在苏奈头上,点缀得那新人艳如春花,自己却如秋叶憔悴,黯然别过头去。

    苏奈发觉她虽然枯槁,可上次那一大团霉气,淡得几乎没有了,也不知被哪个倒霉蛋给带走了

    “公子,这边来。”

    听见了远远的脚步声,苏奈急忙正色,摆好一个妩媚动人的坐姿。

    孙茂今年十八岁,挑了帘子一进来,就令人眼前一亮。

    他一身锦袍,风度翩翩,是个带着书卷气的玉面郎君,遵循礼数,弯腰低头,两手奉杯。

    孙茂虽然对父亲频繁的纳妾颇不赞成,可他的性子温柔宽厚,心思纯净,既然已经娶了,对待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姨娘,还是恭恭敬敬,便先将茶盏奉给了八姨娘方如意。

    方如意一直垂着脑袋,不曾看来人一眼,此时接了茶盏,不经意扫过孙茂的脸,忽而脸色大变。

    她满面惊慌,又看了他一眼,似在确认,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鼻尖上一颗小痣,手剧烈地抖起来,茶泼出来大半,全泼在孙茂衣袖。

    茶水滚烫,烫得孙茂猛地抽手。

    眼看茶盏滚落,一只白皙额手在半空中敏捷地抄了个底,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公子小心,烫着没有呀”

    随着话音,一只粉红带香的帕子,轻柔地搭在他手背上,孙茂惊慌疑惑间抬头,见接住茶杯的苏姨娘,一双眼睛亮亮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极为可怜。

    不是凄惨的那个可怜,而是引人疼爱、惹人逗弄的那种可怜。

    他忙收回眼神,捏住帕子胡乱擦,不敢再看“多谢九姨娘。方才我没拿稳,再、再去倒一杯。”

    方如意说不出话来,冷汗顺着额角向下淌。

    她还沉浸于巨大的震惊中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无论怎么睡,还是夜夜无梦,她很愁闷,以为再也梦不到那人,这便害了相思病

    谁知,她从未见过的继子,和梦里与她缠绵百次的公子,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孙茂回了房间,捋开袖子,手上有一小块浅浅的烫痕,在下人们的惊呼声中,他拿帕子按着手沉思。

    手上一痛,就想起帕子的主人苏姨娘,还有古怪的方姨娘。

    如果说苏奈是朵琼花,那方如意就是淡墨勾勒的雪梅,看起来十分文静。怎么一见到他,却用那种扭曲的眼神看着他还将茶水全泼了他一身。顾不得道歉,推开人就跑掉了,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是他无意间得罪了这位新姨娘不成

    想到这,忙叫下人来,问起方如意,原来她就是那个四个月便被新姨娘横插一脚的姨娘,身世本就坎坷,如今又病着。

    孙茂听完,包着手唏嘘道“这样说来,她也可怜。阿文,我回来时不是带来了一颗人参嘛,我用不上,给方姨娘送过去吧。”

    阿文推三阻四“这么好的东西,送了八姨娘怕不合适,还是孝敬给老爷吧。”

    “爹又不缺补身子的食材。”孙茂道,“我还有别的东西给爹爹,别学人家爬高踩底的,快送去吧。”又捻着挽结,叹一声,“都是可怜女子,到了家里还要相互欺负。”

    下人们知道这公子是个菩萨心肠,心软得过分,拗不过他,只好包了人参,去敲方如意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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